“郡主关心夫君,自然是无碍的。”她闲闲将胳膊搭上桌沿,下巴微微抬起,微垂的眼睫在眼睑出投下淡淡的剪影,晦暗了她眸中的光华。却见她就这样闲闲地看着内心莫名觉得慌乱的蕲不雨,忽转话锋道:“只是……妇心中不是很明白——郡主您不过是个小孩子,怎么就有这么大的心……来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与夫君夫妻间有无圆房之事?莫非是郡主见多识广,亦或是东銮民风开放,觉得将这种事放到台面上来讲,也是不伤风俗的。不知妇说得对否?”
蕲不雨瞬间脸红,用眼睛狠狠瞪了云药好几回,可到最后却是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诚然,这个外表看上去美丽而温和的女子,内里的阴狠毒辣也是半点不掺假地在此时显现了出来——如此说话不留情面,大约也是对自己恨之入骨了方才会如此罢?
不过……她还有办法压下这个女子的气焰,再给她重重一击——
“对错与否,此时或许夫人心中并不是十分在意。本郡主相信,夫人此时最关心之事,应当是我丞相哥哥为何会在新婚第一日便率军出征吧?”
“哦?郡主知道其中缘故?”
看着她端起茶盏送到唇边的优雅动作,蕲不雨道:“实不相瞒,其实当时本郡主就在皇帝哥哥与丞相哥哥身边,亲耳听到他们商议了许久的出征讨伐丹夏的计划。本郡主当时听到十分重要的一件事,那便是皇帝哥哥本来打算派出的率军将领,乃是我东銮颇具威名的苏瑞老将军。可是,是丞相哥哥后来主动向皇帝哥哥请求了主帅之位,说是苏老将军年迈,不适合出征。
“这是个幌子,是个人都清楚。只是,苦了夫人,这夫君不过与你才新婚头一日,便急着抛下你这新婚夫人远征丹夏——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云药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蕲不雨所说的这些情况,她在心里确实有暗暗猜测过。毕竟,出征这种兵戈血戎之事,不管怎么想,也不会与欧阳朔这么个文官、且还是东銮的大丞相有关。
可事实上,确实就是这么个文文雅雅的丞相披甲配枪上了战场,颠覆了云药对一个文官所有的认识。
她本以为他只是因为想要让自己亲自夺下丹夏,以此来夺得他需要的兵力,从而可以在日后能有足够的保障折马打回天胤。
可照如今看来……事实之中,或许还有其他因素呢……
他想逃避自己?
为何?
她缓缓将目光移向一隅的半方暖阳,眸光沉淀了几分。
云药想到了前两日在他们的新婚之夜的新房之中,欧阳朔忽然变了脸色,转身决然离开的背影——那样冷淡,仿佛他们从来不曾认识过一般。
为何?为何忽然会陌生?
明明……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做错啊……
蕲不雨偷偷观察着她黯淡下来的脸色,微微一笑,眼光与躲在房内一角暗处的人对视了一眼,接着道:“哎呀,夫人,不是本郡主说啊——还有一事,想必夫人也知道。
“我这丞相哥哥家财万贯,富可敌国,手头的房契地契听说是多得不得了——可是,怎么如今看来,他却没有将这些东西托付给你这个他唯一的夫人手上呢?你说啊,你如今可是这丞相府的当家主母啊,夫君在外,这些东西不是应该给你管理吗?”眼光流转,“也不知是夫人没有当家的能力呢……还是,丞相哥哥不信任你,不想将这些身家之物托付与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