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子保持着掀帘的姿势僵了半刻,这才在脑中忆起仿佛遗失了半生的,这副声音的主人。
她欣喜转过身,还未来得及将从远处背着包袱跑过来的衣着华贵的女子的名字唤出口,就先被那人熊抱了个满怀。
“哇哇哇,我的药药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咱都已经几个月没见了——可把我给想死了啊!”霓裳一个箭步跳上车就把云药往怀里捞,激动之色显而易见且分外可怖。
云药满脸生无可恋地忍受着被霓裳死死抱住的窒息感,好不容易等到霓裳说话呼吸时的力量减弱的一点的时间空隙里缓过来了一点气力,正想叫她快快松开手时,眼光却忽然瞥到游廊尽头处有一袭月白色的身影,让她脑中的弦猛地一紧。
东銮对等级礼制的划分十分严苛仔细,最直接的方式通常是在衣饰上来显示。
东銮男子尊白尊玉。在东銮男子心中,白色乃是东銮最尊贵的人才能使用的颜色;而身份高贵之男子,他们的衣饰上都会佩有玉制品,以此来显示身家高低。
总而言之,便是东銮的男子,服装颜色以素雅大气为身份高贵。
仅候这一点习惯与天胤很不一样,故云药记得十分清楚。
而游廊尽头的那个人,身姿颀长而孤绝,衣裳是纯纯粹粹的雪白而不染尘埃;且隐隐约约可以依稀看出,那人的腰间挂着一枚八色玉佩,那玉佩的颜色在雪白的衣装间显得分外跳跃鲜艳。
八色玉……玉中最稀少的颜色……
再加上那一袭白衣……
“……东璃雪?”云药眼光定定地望着那个看不大分明且一动不动的身影,下意识喃喃道出了他的名字。
声音很轻,只有霓裳能够听到。这话害得霓裳愣了一下,转而她松开手,将滑下肩头的包袱往肩上拉了拉,随着云药的目光望向那个方向,而后她大咧咧拍了拍云药的肩头,笑道:“哎呀,你瞧我,见你一高兴就差点给忘了。”
继而她将手卷成喇叭状,对着远方负手而立的东璃雪喊道:“皇帝大哥,站那儿干吗啊,快过来啊——”
一听她如此说话,云药吓得背后冒起森森冷汗,赶忙一把抓下霓裳卷成喇叭的两只手,沉声道:“你怎么唤皇上的呢,不会被记成以下犯上的罪过吗?”
霓裳嘿嘿笑道:“看来药药还不知道吧——自从我一来这东銮啊,皇上就立马封我为忘忧郡主了;郡主是啥啊,那可是皇帝的妹妹啊!那我叫他一声大哥,应该也不为过吧?你说是不是,我亲爱的礼教夫子?”
云药这才注意到周围跪了一圈的宫女太监,选择相信她的话:“好吧,这次情有可原,本夫子就不罚你了,只是下次记得说话多注意着点,莫要到时候被人说失礼什么的。东銮毕竟不比天胤,多注意着点,就少犯点错,也不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了。”
霓裳立马告饶:“哎哟,好嘞好嘞,我记着啦,怎么才几个月不见,你就变得这般啰嗦了?唉,这嫁了人果然就不一样些;你说万一日后有了我的干儿子干女儿了,那你不得变得更加操心啰嗦了?啊啊啊,想想就好吓人啊,药药你千万别变成那样儿啊,不然我可第一个不愿意哈!”
“好好好,依你便是了。”云药心中清楚自己并没有未来可言,可又不愿让霓裳察觉出自己的异常,便只能选择岔开话题,一面顺着霓裳的毛,一面由侍候在一旁的折旧扶下车,转身匆匆与还在车上发愣的霓裳道:“快下来,皇上来了,还不行礼。”
霓裳笑嘻嘻着,跳下车,任凭旁边起身的宫女接过自己肩上的包袱,乖乖跟着云药迎上正走过来的东璃雪一行人。
“臣妇——”
“臣妹——”
“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两人齐齐福身行礼,动作整齐划一,简直让人忍不住怀疑两人是否是孪生姐妹,否则怎么会在没有商量过的前提下,动作会这样统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