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谋已久的偶遇一事,可以的暂且可以按表不谈,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点道理云药心里还是清楚理解的;而至于李父被苏浅月密谋杀害一事,若联系上李父所留下的这一纸告发信、以及云飞隐藏许久的身份——云药觉得,李父之死,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李父是皇帝的麾下,自然是不希望楚王联合两国力量攻打天胤的;而云飞却又是楚王麾下,也必然是要为了楚王夏侯瑾事事关心的。且先不谈他因,单是这两个对立身份,就已经足够让他们成为仇家了。
再谈谈苏浅月……李父居于御将军府的竹苑一事,除了云府内部之人,再加上一个霓裳,便再无他人知晓。竹苑地处云府最为荒僻之处,就连云府之人都不常去此地,唯一知情的霓裳又已经远嫁去了东銮,外面人又不可能知晓;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云府之人将这个秘密泄露了出去……
再联系一下当初李父初亡,云家人不让她见李父遗体;火化遗物,在收拾遗物时,也不让她参与——
对此,云家人给出的理由是:与其怕她看了徒增伤感,倒不如什么都不让她知道来得好过。
当时云药身体不知为何提不上气力前去再见李父最后一面,也提不起气力去收拾李父遗物——她只是在李父出殡时送了一程。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见过李父一面,亦是没有去过竹苑一次。
竹苑,一直被云飞锁起;云飞说,怕她会触景伤情,故而才会如此。
可以,没关系 这一切的一切她都可以安慰自己皆是情有可原,顺理成章,没什么可怀疑的。
可是……那封来自李父的、藏匿地十分小心的信件……以及她只是本着试探之心来探问云三时,云三抱歉的表现……无不一在证实她原本不成熟的猜想——
如今猜想成立,疑惑散开:是云家人告诉了苏浅月她的生身父亲在御将军府的竹苑,借苏浅月之手,杀了李父这个提早得知楚王存在的隐患。杀之,神不知,鬼不觉,手段高明。
云药看着在寒冷的游廊灯笼光芒的照映下的云三,忽然觉得自己周身被寒气包裹,身上厚重的斗篷根本就抵御不了迅速传入骨缝的寒气,刺骨冰冷。
“究竟……是谁?”云药握紧手,咬牙问道。
究竟是谁告诉苏浅月此事的?那个人为何就不肯放过她唯一的亲人,李叶?
云三眼瞳中的为难愈演愈烈,他偏过头,硬声道:“这个你不要问。”
话音刚落,忽然,云药一个箭步上前,用一只手狠狠捉住云三斗篷的绑带上,怒吼:“难当我连知道杀害自己的亲生父亲的凶手都不配知道吗!”
她漂亮的凤目之中此时燃烧着熊熊烈火,那双向来只拿狼毫药锤与花枝的温柔小手,此时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子狠劲,紧紧扣住了云三的衣领,让他觉得呼吸不畅。
这样盛怒到根本没了任何形象可言的云药,云三扪心自问,他这是第一次见。
可是……如今她还不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就已经如此控制不住情绪了……若是知道了……
她恐怕就真的会崩溃吧?
不,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