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芊芊还送回消息说,那苏浅月有孕二月,但不十分安分。不仅是因为担忧肚里孩儿生父被人知晓;更担忧的,还是当属安诗媚儿近日似也有喜脉迹象。
如此一来,云药便挺替苏浅月腹中孩儿忧心——
前三月本就是保胎佳时,如苏浅月那般担忧这儿担忧那儿的,如何能好好养胎呢?
唉唉,真真是不懂得珍惜啊……
夏侯枫负手在宫门前徘徊,等了许久,终于在暮色苍茫中见到了一顶马车从远方缓缓驶来。
马车在他面前停住。
御将军府管家平清与旁边的两个小厮跳下马车,对着夏侯枫行礼:“平清见过靖王爷。”
夏侯枫含笑唤他们免礼。
“是疯子在外面吗?”马车里传来一道清澈的女声,如同淬过雪,不染尘埃,清灵动听。
“羽儿,是我。”夏侯枫走到窗边,掀起窗帘,一眼就看见云药斜斜靠在马车后座软垫里,浑身软绵绵的,整个人瘦了一圈。
夏侯枫的手紧了紧。
“其实……我早就与父皇说过,你身体不适……不适合来参加宫宴。”夏侯枫音调骤降,变得沉闷起来,“但是,父皇说,再过两个月,你就要嫁去东銮了,这个宫宴,应该就是你在天胤所能参加的最后一个宴会了……”
这话倒不假,事实的确如此。云药以手撑着额头,轻轻点头:“对,所以这就是今日我会来参加的缘故。”
夏侯枫凝视着她虚弱到无法舒展完全的表情,挑起窗帘的长指指节微微泛白,他陷入了沉思:“是啊,这是最后一个宴会了……”
“你在伤感?”云药侧头看他,眸光闪烁,带着疑惑,“为何?”
夏侯枫没想到她身体虚弱至此,居然还有工夫关注他的情绪,当即扬唇一笑,将愁色掩盖过去:“如今,只要一想到你马上就要出嫁了,我就挺难过的。”
车窗外灯火阑珊,夜色渐浓;窗外那个挑帘的少年男子眉目如画,眼光忽明忽暗,似是在说谎。
云药将眼光从夏侯枫身上移开,转眼望向车内门帘,道:“此事确实值得伤感一下。不过,你难过的,应该不止此事。”
夏侯枫微愣,随后低头轻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云药转头看他,等他下文。
夏侯枫谨慎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什么闲杂人等,便微微向车里探了探脑袋,低声道:“其实今日中秋宫宴名头为假,父皇真正的意思,是要让近日风头正盛的老七与我五哥切磋技艺,由此来决定留下谁,方才能免除后患。
“我不明白,父皇他为何连他自己的儿子都不肯相信,反而要处处打压、甚至除之而后快呢?”
在窗帘的阴影下,夏侯枫的神色十分懊恼,看来是非常想不通皇帝这种近乎于变态的做法。
云药很无奈,只能安慰道:“这个……恐怕就是因为皇上他那种不服输的个性在作祟了。你看啊,皇上年轻时就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最是不能容忍他人之功盖过他之功劳。所以,若是从此处看,应该就能明白一点皇上之所以如此偏激的缘故了。”
天胤皇帝脾气古怪,这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且他好胜心极强——光是从他这些年对他的的儿子夏侯瑾何如就可见一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