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属公子过谦,想来若是九羽再推辞下去,便是九羽自恃才旷,狂妄自大了……”云药起身,道:“只是,九羽是真的不通音律,若是与公子这样的才子对琴,岂不是辱没了公子的才华?不如这样,你我就来一场我们都擅长的比试如何?”
亭外微雨,小风飒飒,微微濡湿了亭内白衣少女的衣角发梢。
曲久掷目光微凝:“你我都擅长的?小姐指的是什么比试?”
云药抬脚绕过桌子,笑容恬静:
“比棋。”
炉鼎里的茉莉花香袅袅,与茶盏里腾起的茶雾交织在一处,香上缭香,闻之心醉。
落下最后一颗黑子,云药抬眼淡笑:“公子,你又输了。”
曲久掷长指放下捻在手间的白子,眼光落在黑白交错的棋局间,叹道:“好局……好局……这招向死而生,委实不是一般人能有勇气下得去的。九羽姑娘实在是好气量,伯属佩服。”
云药与坐在一旁观棋不语的欧阳朔对视一眼,继而转眼道:“承蒙公子相让,否则,九羽也不可能赢。”
曲久掷自然知道这是客气话,他抬眼,看着眼前稍显瘦弱的少女,眸色忽然沉淀下来:
“小姐这般不顾一切只为一赢的棋风与在下认识的一位故人颇为相像,且在下认识的那位故人长得也与小姐颇为相似,不知小姐可认得他?”
云药知道他说的是何人。若是她此时故作姿态反问他“公子所言何人?”,想必只是兜兜转转一大圈,到头来早晚还是要被他知道。
她不想再如以往那般多事了。
于是,她起身,行了一个标准的男子礼数,嗓音骤变:“云熙见过伯属兄。”
曲久掷神色微僵,但片刻后又恢复过来,他起身,笑容微微泛着苦涩:“柏云熙……九羽……没想到,呵呵,你居然是女儿身……”
欧阳朔略略瞥了一眼曲久掷险些崩溃的眸光,随后垂眼,抬手拿过香钳拨弄了两下炉鼎,用草木灰盖住些许茉莉花香饼。
这花香太过旖旎,闻多了难免让人心神荡漾——这可不大好。
“九羽其实无心扮作云熙欺骗伯属,”云药觉得很抱歉,“所以,若是以往有什么地方惹得伯属你误会了,还请伯属不要介意,也不要当真。
“嗯……特别是,断袖一事。”
欧阳朔本来正在放香钳,一听这话,长指一抖,居然不小心将香钳掉进了鼎里。
“哎呦,不好。”他低声一叹,立马用灵力把那可怜的香钳取了出来放在一方几案上的软垫上凉凉。
曲久掷也是一副仿佛被呛到了的神情,他干笑一会儿,眼睛不自在地放向别处:“是……此事,容我再想想,待想通了,定与云熙……不,九羽阐明。九羽放心。”
云药故意装作不曾看到二人不淡定的模样,低头行礼:“是,日后再联系。”
又在凉亭里同曲久掷聊了几回,直聊到细雨初停,半天红云,再各自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