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药松口气,同安诗媚儿说下去:“何解你便不必多问……总之,今夜,你就准备着与你的良人享受春宵便是。”
安诗媚儿瞬间小脸涨红:“姐姐说话如何这般直白……”
云药微怔,蓦然发现自己方才所言确乎是失礼了些。不过……
那么在乎那些人虚礼做甚呢?你越是礼待那人,那人却认为你是个好欺负的主儿,以至于最后将你在乎的一切尽数毁掉——都是该死的礼数惹的祸!
想罢,她唇角扬起一抹促狭的笑:“媚儿若是连着一点露骨的话都听不得,那么日后该如何与自己的夫君相处呢?夫妻之间,露骨之言,只怕说得比这还要直白吧……”
她并不是黄花大闺女,这些事她都是心知肚明——若是藏着掖着,故意装作不懂得,那便是自己忸怩作态了。
她云药虽说最是注重礼节;但是,故意的忸怩,她却是做不出来的。
背后的安诗媚儿听了她的话,羞得脸面通红,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问道:“那……姐姐打算怎么做呢?”
彼时皇帝正表达完他对夏侯云新婚的贺词,礼官已经开始让新人准备拜天地了。喜乐又热热闹闹地奏起来,四周一派欢喜。
云药凝眸望着正在拜天的夏侯云与苏浅月,头微微侧向安诗媚儿,可眼睛却紧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莫慌……今晚……你便在房里等着他就是了……”
安诗媚儿沉浸在喜悦中,喜滋滋地同云药道了声谢,此时倒是一点也不反感厅中那对红衣喜服的新人了。
“……二拜高堂——”礼官大声喊道。
周围欢呼声鼓掌声更甚,却见那夏侯云与苏浅月慢慢转身面对高座上的皇帝,深施一礼。
“想不到,他二人倒是挺般配的……你说对不对,六哥?”云药侧脸望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夏侯枫,笑容明媚,漂亮的凤眼笑成了乖巧可爱的弯月。
虽说周围热闹,但她很好地控制了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周围人听得清清楚楚;且语调平缓,仿佛真的只是漫不经心地发表自己的感慨。
夏侯枫低头看她,结果被她灿烂的笑容弄得晃神几秒后方才与她交换了视线,附和道:“……是啊,金童玉女,好不让人羡慕。”
“如此说来,六哥你莫不是也动了心思?”她歪着脑袋笑,似小狐狸一般狡黠娇媚,“哎呀呀,说不定,在我出嫁前,还能赶上喝六哥你的喜酒呢!羽儿在此先恭喜六哥啦~”
她的声音本就清甜可人,如悠悠风铃般悦耳,再配上她调皮的笑声,更是引人注意。
苏浅月本在安安分分地行礼,忽然听见云药娇俏的笑声,顿时动作一僵,只觉得脊背冒起森森凉意——
她……她怎么可能还笑得出来!
明明已经成了孤儿,她不应该躲在御将军府一辈子不出来,或是自寻死路的吗,怎么可能还能如此淡定地出来参加这样喜气洋洋的宴会!
除非……她要找自己报仇……
苏浅月隐藏在红盖头下的脸色发白,眼睛闭起,暗暗握紧拳头。
一想到一个月前,他们兵部尚书最大的靠山——丞相一家,以及宫里的皇后娘娘都莫名其妙被屠了九族,她苏浅月就吓得浑身发凉。
若是说此事不是报应,她才不信!
幸好那时的自己是已经与夏侯云订了婚约,算不得丞相九族里的一员,故而逃过一劫——可是,她心里又是清楚:只要云药肯走出御将军府,那就意味着自己的好日子就到了头。
如今她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她的皇后姨母临死前在天牢中同自己说:
“你借刀杀人这招用得甚好啊……可惜,你千算万算,一定不会算得到……连本宫与本宫父亲这般身份地位尊贵的人物,居然会被皇上连根拔起,半点不留情面!!
“你知道这是为何吗?”
彼时苏浅月被皇后满脸血污已经担心自己地位的心思吓得浑身发抖,颤着嗓子道:“……侄……侄女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