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萧逸宇挂断电话后,凭栏站着,左手单手插兜,身着一身简单利落的黑色休闲服,右手点燃着一支香烟,烟雾缭绕,男人沉浸在淡蓝色的烟雾中,带着深邃,带着迷蒙。
萧倾城站在他的身后,看到他手里燃着的香烟,以及他那烟雾缭绕的背后那双神色漠然的双眼,不由得一怔,大哥平时很少这样,除非是怒极了,“大哥,是有妈妈的消息了吗?”
坐在沙发上的萧庆文闻言,耳朵微竖,刚小憩了一会儿,强打起精神,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迷惑,派出去的人杳无音信,警察也一头雾水,他不由得想起昨天父亲的表情。
有时太过用力反而显得不正常。
萧逸宇掐灭烟头,转身,“妈妈说想去挪威长住一段时间,让大家别担心了。”
闻言,萧庆文放下因不安而微微抖动的手,终于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坏消息就好。
反观萧逸宇,根本无法窥见他平静的表情下隐藏着的真实情绪,他太深沉了。
萧逸宇在思考,母亲刚才那通报平安的电话,以及母亲打算去挪威长住的决定。
深知自己母亲性格的他对此抱有深深的怀疑,这种感觉就像有一天一个嗜赌如命的人告诉你他戒赌了一般,充满了未知与不可信。
试想,一个无数次派人下毒和暗杀私生子的人,早已陷落在权力和金钱的漩涡的人,可能放弃了所有一走了之吗?答案是否定的。
知母莫若子,诚然,唐信然在医院安顿好郑盈和郑竹后,被告知北都唐家突发事件,赶了回去,病房里仅剩郑氏两姐弟,郑竹的伤稍微轻一点,郑盈的手指被折断,肋骨断了两根,多处软组织挫伤。
她正躺在床上,即使一身病服也能看出她骨子里的优雅与自信。
“盈盈,唐信然没说要带你回唐家吗?”唐信然匆匆离去,郑竹不解的同时又带着深深的惋惜,话说这唐信然,也算一个痴情种,这么多年仅喜欢一个人,要是自己,可没他那么大的耐心。
郑盈看着窗外,阳光透过玻璃窗从窗户一缕缕地洒进来,照射在她恬淡的脸上,她缓缓地伸出一只纤细的手,“你看,这阳光真美,就像一束束闪闪的金线,铺撒在身上很好看对吗?”
可是,一天总是很快过去,黄昏到来,还没等喜欢它的人欣赏够,它就落进了西山。一天最美的时刻是那么的短暂,短暂到即使抓住了也未必能将其保存...
“阳光再美,可是总会流逝,明天的太阳又是新的一天的太阳,它还会和今天的一样吗?”既然不一样,那不如保留它瞬时的明艳。
“我还是不懂,”萧竹懵了,不趁着现在抱一下唐信然的大腿,难道还能回萧家去吗?
“你让我跟他去唐家?他已有妻子,我去了,该如何自处?”郑盈闭上眼睛,再说了,北斗七星绽放异光,唐家,现在恐怕已经成了炼狱...
唐家,唐信然赶回来时,只见一片血红,满地的血,遍地的尸体。
“家主,你可终于回来了,咳咳...”于伯捂着胸口,咳出一口血来。
“唐奕呢?他现在在哪里?”唐信然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魔血少年归来,又是新的一轮杀戮,他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醒了,要是自己这三天没去西疆,是不是就不会葬送这么多人的性命?
可是一想到医院里的郑盈,心有不忍...
“那个怪物...他...他往夫人的院子去了,家主,您快点去救夫人。”于伯说完最后一句话,缓缓的垂下了手臂。
想到那个嗜血的唐奕,再想到那个温顺柔弱的妻子,唐信然眉头紧紧拧着,脸上没有哀切,也没有悲伤,而是冷,冷得无边无垠,冷得绝情而狠厉。
向来热闹非凡的唐家大宅今日异常的安静,从正门到正宅,一路的血色蔓延,红得刺目。
大宅内部,唐信然的妻子纪优然,今年三十五岁,是唐信然过门五年的妻子。女人有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弯弯的柳眉,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之上,略显柔美,皮肤白皙无暇,脸蛋因为紧张微微透着淡红,一袭短肩小外套,显得她高贵又优雅。
“夫人,家主去西疆去了,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要死了?”纪优然身边的佣人忍不住哭出声来。
一瞬间,纪优然整个人彻底僵住,心沉谷底,“西疆?”
是去找那个女人了吗?那个在他梦话里时常出现的女人?在这生死关头,他竟然去西疆了?纪优然心里像撕裂般疼痛,虽然她与他年龄相差巨大,虽然自己知道他不爱自己,但是听到他去西疆了,她没想到自己心里会那么的疼痛。
有人破门而入,一把掐住纪优然的脖子,纪优然漂亮的脸埋葬在大片的阴影里,她甚至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少年的手指骨节用力握紧而作响的声音。
眼里滑落一滴泪水,纪优然缓缓闭上了眼睛。
唐信然带着人赶到主宅,只见一袭白衣,少年孑然而立,带着几分清冷,浑身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孤傲的背影给人一种极端危险的感觉,他的手里捏着一个闭着眼睛,毫无还手之力的柔弱女子。
“唐奕!”看见这一幕,唐信然瞬间红了眼眶,心里撕裂般的疼痛,冲着白衣少年大喊。
唐奕听到声音,手指松动,纪欣然站不稳地滑落在地,唐信然终于松了口气。
唐奕转过身,凝地而立,一动不动,面若寒霜,一双目光凌厉似剑,望向来人。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眼睛里没有焦距,似乎所有人在他的眼里,都如死物。
“家主。”唐家的侍卫围在唐信然的身边,手里握着枪,一身白衣的少年,一动不动的看着突然闯入的人群,在众人看来,少年已经放弃了抵抗,束手待毙,只有唐信然知道,这样的情形很危险,更让人觉得不安。
“别动,唐奕,我是哥哥,你还记得吗?”唐信然伸出手,脚步刚挪动一点点,立即就有一张纸牌立在唐信然脚边,离他的脚只差几毫米。
少年的声音嘶哑无比,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一般,“我不记得我有什么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