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的梦魇是给不了她幸福
她撒娇的功夫练得炉火纯青,让秦简在理智丧失的情况下点了头。欧阳瑾今天的装束清新漂亮、淑女温婉,十秒之后,他就知道这完全就是错觉。
接受美女的诱惑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他心爱的迈巴赫在欧阳瑾的驾驶下就像脱了缰的野马,疯狂的在街道上风驰电掣。秦简几乎来不及说话,就被她远远地抛在当场。
看着欧阳瑾把车开回来,一身冷汗的他才算把心吞回肚子里。
欧阳瑾从车上下来,不好意思的整理一下自己耳边的头发。脸红的像颗熟透的小苹果,娇艳欲滴。
她轻声的说:“秦简,你真是好人。”
如果可以,秦简想就地晕倒,口吐白沫,捎带手的蹬蹬腿撒手人寰。
她真的是百面娇娃,眼前这个纤弱像随风细柳的女孩,真的是刚才坐在车上的疯狂车手吗?该不会刚才是被上身了吧?
欧阳瑾见他目瞪口呆的不说话,只好用手指戳戳他:“我们去哪喝咖啡?”
去哪都好,只要是自己开车。
秦简开车到了市区的大街,就和欧阳瑾下车步行进了胡同。七拐八拐的来到一扇朱门之前,门上的铜质狮面威风凛凛的看着他们俩。红砖砌成的矮墙上有几枝纯白的蔷薇探出头来。
秦简上去拍了拍门,不多会儿就有一个穿着灰黑色马褂年轻男子出来迎他。
欧阳瑾跟在后面寸步不离的进了小院,才发现不起眼的门脸里居然别有洞天。
长长地白色回廊攀附着一串串丰硕的葡萄,两口青花水缸安放在两侧,里面有数只黑色的四球龙睛摇曳着飘逸的尾巴自在的游来游去。
红色的立柱,耀眼的边瓦,处处都透着一股雍容的贵气。
秦简看着她目不暇接的模样,会心的笑了笑。转头对马褂男说:“把汀兰室收拾一下,上最好的绿茶,我要招待客人。”
马褂男好奇的看了欧阳瑾一眼,就低头退了下去。她觉得有些奇怪便问秦简:“这是什么地方?我对青城也算熟悉,居然从来没有听说过这里。”
“想必是你离开这里太久了吧,城市和人都是一样的,会变。”
欧阳瑾微微一怔。城市和人是一样的,会变……
难道自己真的走了这么久吗?一座城池,都开始面目全非?
秦简没有让她愣在那里,牵着她进了小间。
所谓汀兰室,也不像平时的茶楼暗色为主、古香古色。这间屋子里给她一个感觉,就是:满。
枚红色的沙发,黑色的真丝抱枕。一个树桩做的茶几,各式各样的花草绿叶,甚至让人误以为入了雨林。
“我没想到王晨林居然还有个妹妹,还未请教姑娘芳名?”秦简装模作样的冲她作揖,把她惹笑了:“小女子复姓欧阳,单名一个瑾字。”
“欧阳瑾,欧阳瑾。”他垂着眼睑细细品了品,人美名字也美。
“听说王家的女儿是青城的一代才女,现代诗写的炉火纯青,古筝也弹得已臻化境。我看其实还应该加上一条:开车奇猛!”
他说的是实话,却把她逗得前仰后合。
马褂男端着茶盘走进来,秦简挥挥手让他出去了。他亲自烫茶煮茶,复杂的流程看得欧阳瑾羡慕不已。心说:向他这样貌美,又习得一手好茶艺,若为女子,一定被人追的满大街疯跑!
“喝喝看。”他放到他眼前一杯斟满的茶水,欧阳瑾捧起来抿了一口,茶香四溢、口齿留香。
“好喝倒是好喝,不过我只适合牛饮。”她仰脖把杯子喝了个精光,然后笑盈盈的看着秦简。
如果真的爱茶的人,对牛饮的人是全然的鄙视和讨厌。秦简并没有什么怒意,又给她倒上一杯。他心里觉得这个女人有趣,看上去活色生香、纯真无邪好似绣花枕头,实际飘渺如纱让人捉摸不透。
可以说,和她一起每一秒都新鲜,每一分都有惊喜。
“不知道瑾小姐有没有什么愿望,我可以帮你达成。”欧阳瑾怀疑的看着他,不懂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秦简这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暗示意味太强,好像他要轻薄谁似的。便急忙解释:“我不过觉得瑾小姐可爱,所以顺口问问。”
欧阳瑾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叫我欧阳吧,我的朋友没有人叫我瑾小姐。”她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贝齿,晃得人睁不开眼睛。她又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刚才那么开车一定吓着你了,我是太喜欢迈巴赫了,才会这样。”
“怎么?晨林不给你买?那可不是个好哥哥。”
晨林直到她喜欢那车,也曾经买过一辆给她。只是年少的时候,欧阳瑾恨王家,还带有浓重的仇富情结,所以嚣张的连看都懒得看。现在才觉得后悔极了,有时还会感慨一下自己憨傻:有车不要,白痴一个。
欧阳瑾又笑了起来,这是她回到青城几日唯一笑的开怀的时刻。
秦简和欧阳瑾在汀兰室聊了一下午,顺便在这吃了晚餐才从她回家。
迈巴赫在庄园的门口停下,秦简绅士的为欧阳瑾开了车门。她也淑女的微蹲行了宫廷礼,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欧阳真是我认识的女人当中最美好的。”他说的是恭维也是实话,却让她笑的更厉害了。
一束强光从远处照过来,欧阳瑾一眼就看出了那是王晨林的黑色奔驰。
她和秦简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王晨林从车上下来。他合上车门,抄着口袋看着庄园的大门深深叹了口气。
“奇怪,平时不都开进去吗?”她小声的念叨一句,才看见王晨林已经朝她走了过来。
秦简笑着和他打招呼,他只是微微颔首,也不说话。看看秦简又看看她,说:“回来了就进去吧,初秋风凉。”
他的态度怎么这么和煦?真不适应。
欧阳瑾摸摸两臂乍起的鸡皮疙瘩,憨厚的对着他笑了笑,回身和秦简告别:“你也是我遇见的最谈得来的男人。再见。”她伸出手,想要礼貌的作别。
还没等秦简握住她的手,王晨林就搂住了她的肩,把她拉到一边。对秦简说:“不好意思。夜凉如水,家妹又体弱,我们先行回去了。再见。”
说罢,就揽着欧阳瑾进了庄园。
客厅里灯火通明,颖心正坐在沙发上整理她的指甲。欧阳瑾二话不说甩开王晨林紧箍她的胳膊就要上楼。
“站住!”他声音很大,把客厅的水晶灯都震的发颤。欧阳瑾站在楼梯口没回头,也不说话,等着他的说教。
“我讨厌秦简这样的花花公子,你为什么还要和他出去?”
“我有自己交朋友的标准,用不着你来教。”她料到如此,他这种占有欲极强的人,说一不二。不准回意大利,她就回不得;不准和谁接触,她就接触不得。
可惜,她从来不喜欢听话的乖女孩。
眷恋这里有晨夕的气息,她可以不走。可是有什么理由,连交朋友这种事情也要任他干涉!
“欧阳瑾,你是不是这么迫不及待的嫁出去?这么些年觉得寂寞难耐了?”
突然之间,她似乎听见什么碎裂的声音……好像是她的心。本来就已经千疮百口,好不容易粘合上,现在居然又裂了缝。
她想嫁还是恨嫁?
晨夕走的那一天,她甚至痛恨苟活于世,现在他居然会问自己是不是想嫁?嫁到阴曹地府去吗?找自己已逝的大男孩吗?
她感觉自己像是条被抽了龙筋的白龙,浑身无力、灵魂都散了架。深吸一口气,才缓缓地说:“我嫁不嫁,从来与你无关。”
她嫁不嫁,从来与他无关。
无关?无关。无关!
他恨恨的走上前去,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扭过来,毫不犹豫的扇了一巴掌。
“啪!”
这一声响亮悦耳!至少在颖心听来是这样。昨晚的气和在花房的仇统统得以报还,心情不知道有多畅爽!
可是她不敢笑出声。颖心放下手里的指甲锉,快步走了过来。拉住她丈夫的手:“你这是干嘛?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不用你在这装好人!”欧阳瑾捂着自己红肿的左脸,抽噎的说:“王晨林,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打我了。我以为这辈子谁都能对我坏,唯独你不能。看来我真的错了。”
王晨林慌了神,他是怎么扬起手打得她?他怎么下得去手?
他心疼,他想冲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好好的吻一吻。他只是被嫉妒冲昏了头!他不怕她剩在家里做个老姑婆,他只怕被人抢去了她。
咬咬牙,王晨林还是吐出了他最不想说,却最冠冕堂皇的理由:“别忘了晨夕,你若嫁人对得起他吗?”
晨夕。晨夕永远是她欧阳瑾的一个魇。她爱他,始终不能忘却;也恨他,留自己一个人学着遗忘。
“我和晨夕,对得起与否,都轮不到你说话!”
说完,她红着眼睛跑上了楼,传来一阵振聋发聩的关门声。
“晨林,别生气了。乡野丫头不懂事,上楼洗澡好好休息吧!”颖心倒是很满意这个状况,她最大的威胁,现在也不过只有这样的地位而已。他自然得意。
“注意你的言辞,欧阳瑾是我王家的小姐,她不是乡野丫头。”他满脸的怒意吓着了颖心,她害怕的放开了他的手。
王晨林懒得搭理她,上楼进了书房,也用同样的力气关上了门。
颖心一个人委屈的站在客厅。欧阳瑾回来两日,她就独自睡了两夜,房间里定制大床,空旷的像无边的疆土。她终于了解孤枕难眠是多么的可怖和惊悚。
含着眼泪她轻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哀伤地说:“宝贝儿子,有你妈妈就不怕了。”
夜色沉沉,王晨林抱着他的法典坐在书桌前阅读,依旧没有丝毫睡意。欧阳瑾欲哭无泪的眼神像一只阴魂不散的幽灵总是纠缠着他。
狠狠的甩甩自己的脑袋,他肯定那是欧阳瑾对自己下的蛊。就像七年前的那个夜晚,第一次面对她的眼神,自己就已经沦陷、已经中了埋伏,被她噬了心。
那晚的月亮很亮,就像今夜一般。
欧阳瑾搬进王家庄园的第一天,他趁着夜色偷着潜入她的房间。他盯着她睡得昏沉的小脸,让她一睁开眼就看见自己高挺的鼻梁。
那时的她,靠自己这么近这么近。
“你是谁?你是谁?”她抱紧被子坐了起来,才看清原来是他:“你为什么进我房间?”
“你的房间?”王晨林正起身子踱步走到床边的欧式白色沙发上,优雅的转身坐下,十指交叉调笑的看着她:“据我所知,这一直都是客房,我王家的客房!”
欧阳瑾一脸的迷茫,像是不懂自己是来故意挑衅的。她是一个跟着无耻女人改嫁才寄人篱下的无耻女孩,自己当然可以随便嘲笑。
她努力坐的端正,表情上一样矜贵:“客房又怎样?我现在就是客房的主人!请你出去,我要休息!”
犟嘴?还挺有个性的嘛!他魅惑的唇角微微挑起,这个单薄的女孩勾起了他心底一丝兴趣:“既然你这么有骨气要来我家?”
“你以为我想来吗?要不是你爸爸破坏我的家庭,我用得着来么?”她愤懑的双眼闪烁着泪光,她是喜欢好生活,但比起自己完整的家,她才不稀罕锦衣玉食!
“我爸爸破坏你的家庭?你为什么不说你妈勾引我爸二十年,让我妈妈得到人得不到心,才会抑郁而死?!你这个蛇蝎女人的孩子,有什么资格说这些!”他顺手把桌上的花瓶扔了过去,她扁头躲过。花瓶连带里面的水和花统统砸到了床上。那娇羞的玫瑰带着尖利的刺,刮伤了欧阳瑾的胳膊。
吃疼得咬紧嘴唇,她被王晨林的乖戾性格吓了一跳。
“怎么?伤了?”看着她皱在一起秀眉,他的心立刻舒展起来:“我劝你还是学乖一点,否则,伤的可能就是你的脸!”
王晨林站起来走到床边,坐在她的身边。
欧阳瑾这才看清楚他俊朗的五官,性感的嘴唇,混血一样的轮廓。一双好像黑夜炫月的眼睛,瞳孔里有她惊恐的面容。
为什么他的笑容让她感觉这么不安?
他用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脸,从光洁的额头到娇美的下巴。最后这只手重重的扼住她的咽喉:“别以为住在这里就不是你了!你这个贱人的孩子!别妄图得到这里的任何东西,窥视我家的金钱或地位只会让你活得更艰难。”
欧阳瑾用力的掰开他的手指,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的。他用的力气太大,根本不受她的动摇。
欧阳瑾用力的大口呼吸,她颓然倒在枕头上的眼神,就是现在那种让他刻骨铭心的欲哭无泪。那是他只是恨,如果不是这个女孩的妈妈,他的父亲绝对不会绝情的连回家都作为一种任务,他的母亲也就绝对不会郁郁而终。
他恨,恨到想要杀人。
却没想到,被她的那个眼神轻易地束缚住一颗心。
厚重的法典在被摔在书桌上,厚重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犹如一声闷雷。王晨林站起身,循着年少时的足迹,再一次偷偷站在了欧阳瑾的门前。
一楼的大钟的摆动声,声声入耳,节奏和他通通的心跳正好契合。他把手附在金色的门把上,一股强大的电流直穿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