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柱香很快就过去了,两人从树林里归来,只见严启手上拿满了山兔野鸡一类的山禽,装了整整一袋子,软青单手拎了一个袋子,看上去没严启的大。
“哟!看上去胜负已分啊!”高晨摩擦着手里的刀,发出‘光—-光—’的声音,“准备切肉啦!”
那十分的憨厚老实的大哥道,“软青姑娘是女子,就算本领厉害,提着那么重的猎物也吃亏啊。”
“老实人!你是不是夜羽营的!”有人笑着推了推他。
真叫老实人啊…李见榕低低的笑着调酱料,听着他们说话。
“我…我说实话而已…”老实人摸摸脑袋,低着头也笑了。
严启沉着脸把猎物递给了陆廷,脸上看不出来赢的欣喜。软青把袋子往地上一扔走去李见榕身边,只见里面是几只尖尾白喙的鸟。
精锐们往地上一看,炸开了锅。
“尖尾雨燕啊!这是飞的最快的鸟!最难抓!”
“不能吃啊…”
“看这伤口都是一击致命!”
“不愧是曾经的夜羽营第一,严兄你怎么不猎几只这个!”
“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棒!”李见榕听着声音,给身后的人悄悄竖了个大拇指,又问,“能吃辣吗?”
软青愣了愣,毕竟是跟着颜羽好几年的人了,她笑着说,“可以。”
“那这胜负怎么定呢…”小鑫子帮着陆廷处理猎物,这一句话让热闹的吃肉精锐们安静了下来,都看着软青和严启。
李见榕自然向着自己家的,不过也没说出口。
连赢正想说这严启差在格局,还没说出口,突然眼光一凛,昆吾出鞘。
一声尖利的呼啸过后,刚刚还热闹的一群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许久,有人打破了沉寂。
“刚刚没比出来,现在加试。”颜徴被人按在地上,神色如常。
众人看着这姑娘把颜大人按在地上,愣了半天回过神来,转过头看风景看篝火看肉,反正装没看见他们俩。
软青也是一愣,转头进了树林。
那箭被连赢斩在剑下,断在李见榕身后,若再慢点,虽说这箭是冲着颜徴来的,但这姑娘必死无疑。
颜徴躺在地上,眼光复杂的看着李见榕在自己眼前翻了个白眼低声说了句“又来”,然后松开他起身坐好了。
“反应挺快。”连赢夸了句,他比那十人先反应过来,李见榕跟他同一时间反应过来。
李见榕狠狠的砸着野菜出着恶气,“熟能生巧。”
被箭射了两次,李见榕都快有条件反射了,她手上越凿越快,小声嘟囔着“能不能换个手法啊!”
“原来姑娘也是女中豪杰!”高晨拱手,行了个礼,他原以为颜羽让他们保护的是一个娇小姐,没想到是一个平易近人还深藏不露的女侠。
另外的人也拱手,这姑娘能跟连赢一个反应速度,想必一定内力深厚。
有人问,“难不成姑娘是默营中人?”
颜羽派了十一人,可如今只有十人,疾风营四人,夜羽营四人,天机营两人,另外一位应该就是默营调来的。
他们是受了命令保护随行,这姑娘虽说也在他们保护的人之中,但能如此之快作出反应,毫不犹豫挡在大人身前,想必身份不简单,看着看着不觉目露尊敬。
小鑫子瘪着嘴,幽怨的看着李见榕,心道殿下干嘛救这个逃婚的负心汉。
“什么墨…墨营?”李见榕也有些懵。
那问的人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对对对,不问不问,姑娘见笑!”
李见榕更不懂了,什么别问?
她咳了咳,把手上的东西交给了陆廷,还是道,“不客气不客气,你们的大人就是我的大人,吃肉,吃肉啊!”
只见火上的鸡腿烤的出了油,色泽金黄,再淋上她与陆廷调好的酱料,真是香飘十里。
颜徴坐好,理了理衣襟,淡淡道,“欠你个人情。”
李见榕疑惑,她又没救到他,是连赢救了他俩。不过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不欠白不欠。
李见榕看着断在地上的箭羽,想起当日在盛亲王府见过这人,那杀手不仅箭术了得,轻功也很好,惋惜地看着林子深处,“说不定那人早就跑了。”
颜徴摇了摇头,“他不会走的。”
陆廷递来了撕好的鸡腿给颜徴,颜徴顺手给了李见榕。
“谢谢。”李见榕轻车熟路的接过,看着颜徴等他说原因。
“我不吃辣。”颜徴顺口解释,继续道,“破军,受命西夏太子,按他的作风,若不能完成命令,回了西夏他也难逃一死。”
李见榕咬了一口肉,“那他现在已然暴露,为何不先走在寻找时机下手呢?”
“各州关隘,出易进难,要盘查。他出了京城,必然会在进青州前完成使命。”
李见榕点了头,恍然大悟,“你是早就想到了吧。”
不住客栈不进青州,而是停在青州郊外,就是给那破军机会,引他出来在一举拿下,若是其他人恐怕会紧赶慢赶进青州避险,这颜徴胆子还真是…
颜徴转头,笑的纯洁,不染尘埃,“熟能生巧。”
李见榕愣了愣,突然有些惆怅,自己熟能生巧的代价是自己死一次,澈蓝死一次,那颜徴的代价呢?她摇了摇头,啃完了自己的,十分狗腿的烤好不辣的鸡腿呈给了颜徴。
“那…他不是你师哥吗?为什么要杀你?”李见榕不解,她母后和若姑娘也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没见过这么水火不容。
颜徴接过,咬了一口,赞赏的点了点头。
李见榕觉得这人吃鸡腿怎么都那么好看。
似乎没感受到这人的眼光,颜徴边吃边说,“我也在杀他,看不出来吗?”
李见榕摇摇头,又点了点头,“那…你们为什么要互相杀?”
颜徴想起老师,神色有些凝重。
“不说也没事!”李见榕很有眼力见,拿起新的鸡腿准备啃。
“我们都是老师的棋子。”他看着李见榕,“黑白棋子相杀,有问原因的吗?”
这话说的坦荡,但李见榕却更不懂了,她没有在颜徴的脸上看见沦为棋子的愤懑,也没有甘为棋子的无奈。
她猜想过原因,“不是你们一个为西夏人,一个是晋国人?不是为了各自的国?”
“或许吧。”颜徴看着火焰,“或许是我和他的原因,但不是老师的原因。”
李见榕皱了皱眉,想起若姑娘留给自己的盒子,“你是不是欠我个人情!”
颜徴刚说过的!
“我说不是可以吗?”颜徴看着这姑娘突然活跃了起来,抽了抽嘴角。
李见榕不管这揶揄,“让我和你去见河清吧。”
颜徴看着她,收敛了笑意,不说话。
“大人…”陆廷心思细腻,见身边的大人突然不吃了,心道难道大人觉得不好吃,不过大人跟羽哥口味很不一样,大人觉得不好吃,羽哥可能觉得很好吃,又更加卖力的烤肉去了。
李见榕艰难的挤出个笑容,暗道自己的要求是太过分了吗?
她不知道颜徴想起了很久之前,他对玄阳说过这句,“我带你去见老师吧。”将她推入深渊。
他擦了擦嘴,吃不下了,只道,“看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