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尤府许久不练了吧。”连赢淡淡出口。
夜幕降临,楼下的长安街上,星星点点逐渐挤满了提着花灯的行人,街道上夜幕下,一品楼最顶层的屋檐尖尖上,稳稳的立着两个身影。
“未曾生疏。”软青接过飞回手中的青燕镖,吹了口气,滴下血珠。
皓月当空,这阁楼附近的杀手不下十数,两人把守一品楼顶层,敌人不敢上前,却也不离开。
“武曲给我。”连赢缓缓抽出长剑,隐在暗处的人只觉得心中一寒。“其他的人归你。”
这把剑是连赢用着最顺手的,出自山耕,是颜徴送的见面礼。
昆吾剑,削玉如泥。
寒光一闪,只见连赢已出现在对面阁楼顶,一黑衣持斧的杀手接住连赢一剑,避开,瓦砖被剑气崩落。
先手,松气劫。
“值!”那男子声音粗旷,摩擦着两柄斧头,“西夏武曲,请赐教!”
“话多。”连赢看着他,如同看着死人。
软青凌空,身边似有无数青羽飞燕,她轻功极好,踏燕而起,短刃相接,青色的飞燕渐渐变的鲜红。
“燕回。”
踮脚轻落。软青手持着青燕镖,看向那边楼台,只见连赢刚刚收剑入鞘。
突然只闻一声呼啸。
“不好!”软青闻声转身飞去,连赢也是一愣。
调虎离山之计。
三只长箭从远处破风而出刺入一品楼顶层,箭气连带着窗户都被穿透。
“是破军。西夏顶级杀手来了两个。”
破军擅用破云弓,是西夏杀手组织北斗中的箭手,由于隐藏的实在太远,饶是连赢也防备不了。
软青冲进厢房,只见偌大的桌子都被射塌,剑尖没入了地板一半。
环顾四周,颜徴和尤昭并不在房内。
连赢跟在后头,“应该是早有察觉。”
软青松了口气,仍心有余悸,“对方是什么人?”
连赢抱着手,“能调动两个北斗杀手的,还能是谁?颜徴的那位师兄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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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会有箭来。”李见榕呆呆的昂着头,脸上一张金黄的面具掩住了没见过世面的脸色。
“我不知道。”颜徴冷着脸扯着她走着,不然不知道会被人群挤去哪儿。
他当然知道,他要去西南边境找河清,杨步珏自然不会让他如意,自然会让杀手来,自然知道一个不够。
但他不想多说,这人还没必要参与这么多。
李见榕昂着头,脚下拌了一跤,被颜徴稳稳扶住。
“别看了。”颜徴无奈,心问自己当日为什么要答应右相,“看着路。”
李见榕点了点头,看着颜徴。
“我刚说的那些,你有什么打算吗?”
他们俩走到一处卖花灯的地方看着,假装逛灯会的行人。
“没什么打算。”他只是不想说。
“又不知道又不打算的!你这个左…人不干事儿的吗!”
除了颜羽闯府拿人可以勉强算在这左相头上,这人自从进了京什么都没干!
就她知道的,盛亲王门下有尹鉴善和尤轻扬,如今这两家都联姻了!这人半点不着急!
如今她告诉他玄阳之死的线索,这人还说没什么打算!他现在难道不该查查宁妃,查查钦天监吗!
颜徴的眼睫很长,即使带的银色的面具也能看清,他转头幽幽看她,“别没良心了,我救你两次。”
去西南边境了说不定还会更多。
国公府那次也算?李见榕一想,突然想起自己身边的软青,觉得倒还真是自己忘恩负义了。
罢了,既然是一条船上的人,她气势突然弱了下去“对了,有件事很重要!”
看完花灯,两人又随着人流去看吃的玩的。
“说。”颜徴买了串糖葫芦,递给李见榕。
看来这是在装一同出来的小夫妻,李见榕随手接过,凑上去压低声音“尹鉴善封了军令,但是他是李盛裘门下的!”
李见榕机智的隐瞒了自己说服尹鉴善的桥段。
“没事。”颜徴眼睛看着花灯,摘下一个灯谜,嘴角勾了起来,傻姑娘。
“这怎么能没事呢!”李见榕用糖葫芦遮着口型,“你门下没人吗!怎么不上啊!三品之职!还有兵呢!”
“拿着。”颜徴笑着看她,把刚刚写对灯谜赢来的热豆沙包塞给她,“姑娘说话可要负责,召礼从不结党。”
李见榕瞪他,气鼓鼓的,不想说话了,咬了一口包子。
“你怎么看尤轻扬。”颜徴见这姑娘终于不说话了,问自己的问题。
李见榕咬着包子,想了想。
“他与父亲并没有质的区别,虽说尤…我哥因为父亲不在朝中帮忙颇有微词,那也只是做儿子的赌父亲的气,并不是作臣子的赌上司的气,若有朝一日他能担大任,未尝不是一个忠臣。”
一个效忠今朝之主,一个效忠明日之君。
“那尤家家风如此,能坏到哪儿去。”李见榕带着面具,说的兴起,竟又把自己当玄阳了。
只见颜徴突然低下头盯着她,目光探究。
心漏掉了半拍,包子都咽不下去。
颜徴伸手在她嘴边比划了一下,嫌弃道,“自己擦擦吧。”转身去看一家最大的花灯铺子了。
李见榕见颜徴走的飞快,似在找些什么,又见那家的花灯别致,也跟了上去。
许多人卖花灯就是个游灯会一用,用完就扔,这家铺子的灯却很贵,多半是用来送人的,逛这家铺子的人不多。
李见榕一眼就瞧上了一个,那只莲花灯!很像小鑫子给自己做的!
“我要了!”
“我要了。”
李见榕一愣,抬头就见颜徴也看着自己,神色复杂。
那掌柜的看着眼前二人,笑道,“这灯下面的暗层有字,赠心上人的,不如让给两位中能用得上的那位吧!”
“我能。”
“我能!”
李见榕见这人要跟自己抢,还是赠给心上人的,心里有气,“你…你妻子不是…”
还是没说出口,挺伤人,挺没礼貌的。
颜徴也愣了愣,突然回过神来,有些落寞,“不要了。”
李见榕也突然没了兴致,“我也不要了。”
大不了让小鑫子给自己在做一盏。
掌柜的一脸懵,还是干笑着收了回去。
颜徴走在前面,气压有些低。李见榕跟在后面,耷拉着脸。
好吧,自己出口伤人了,不应该说人家故去的妻子,可她心里也有气啊,这人是逃了自己的婚娶的别人,还是希望那位夫人在天之灵能够理解,不要怪罪吧。
她低着头一个没注意,突然撞进了前面的人的怀抱。
一股清淡的药香,又有些纸张上的松墨香。
她眼前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见,街上似乎有兵马在开道。
“果然。”李见榕听见头上的人轻声说。
李见榕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那人说,“怕高吗?”
李见榕嘴前是颜徴的衣服,她只能轻轻摇摇头。
胸口传来一阵很奇怪的感受。颜徴皱了皱眉,轻咳一声,“敢不敢上宫墙?”
李见榕狠狠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