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莹拿了些水果招待她。
刘心男谢过后随手拿了颗，这才发现车厢里堆的到处都是药包。
“姑娘晚上睡哪？怎么把药放在车厢里，不是有专门的马车载药材吗？”
顾莹没说这些药的来源，笑道：“就睡在这车厢里。对我来说这挺宽敞的。”
“至于这些药啊……以我们现在的条件，重病治不了，只能治些小病小痛。这些病的用药大同小异，趁着赶路无聊早早配好，届时也好省心省时。”
刘心男恍然大悟。
两人又聊了话，刘心男道出此行的目的。
她伸出双手，希翼地问道：“顾姑娘，您看我这关节还能不能治？”
“这关节病平时看起来没什么，顶多时用力过度时会疼痛一些。但一到下雨天，就能要人的命。前面再走一个泰西省，就要进入迷雾省了。”
似乎想起了以前的情形，刘心男身子狠狠打了个哆嗦，“往年每次经过迷雾省，都是我最痛苦的时候。手一疼起来，让人都恨不得把手给剁了。”
顾莹点点头。迷雾这个行省，即使她远在西陲也是久仰大名。
迷雾省，又或者叫迷雾湿地。顾名思义，那是片被浓雾笼罩的茫茫沼泽。据说一年十二个月，它至少有十个月都是烟雾重重的。
“这症状看起来可有些年头了，你没找其他大夫看过吗？”顾莹仔细地替她诊着脉，随口问了一句。
结果这一问便如同捅了马蜂窝。
“怎么没找过啊。”想起过往，刘心男牙都痒了几分。
“从南边星茸到北边的玉木省，从东边的苏澜到西边的雁回，整个大凌帝国哪个地方我没过去，哪个名医我没拜访过？结果要么是治不了，要么是不愿治。可把我气的……”
“不愿治？还有这种大夫？”顾莹睁大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当然有，而且多了去了。”
刘心男苦笑道：“我们女人苦啊。女大夫少，算上姑娘你，我总共才见过的两个女大夫。那些男人，身为大夫却总是怕这怕那，连诊脉都要隔着几层纱布，生怕我会赖上他们似的。”
“我是想找个上门女婿，但这种没担当的男人，倒贴我都不要！”
顾莹不由被她逗乐了，嘻嘻笑道：“那看来女大夫前途无量嘛。”
“这个……”刘心男犹疑了会，她瞥了顾莹光彩照人的脸蛋一眼，说道：“不瞒姑娘，要是医术高明的话，大富或许有点难度，但至少不愁吃穿。”
“不愁吃穿啊，很好了！衣食住行，它就占了两项。”
顾莹收了诊脉的手，在刘心男忐忑不定的眼光里，她开口。
“你这双手曾经受过严重的冻伤，时间有些久。不过想治好的话，并不算太难。”
不算太难？
刘心男眼睛迅速涌上不可思议的欣喜，很快她又听见顾莹沉稳的声音。
“我有两种治疗方法。一个比较快，需要开刀削骨。但你看……我们现在条件不大够。另外一个方法比较慢，只是可能药材不够。”
开刀削骨是什么，刘心思也不懂，但听着就很危险。待听到另一种方法，她精神一震，连忙问道：“姑娘需要什么药材？车队现在快出雁回就要进泰西省，我马上让人去找。”
“现在找……也行。这方法虽然慢了点，但要是顺利的话，在我们进入迷雾省前，应该能减轻不少你的病情。只是……”
顾莹变的有些不好意思，问道：“你会写字吗？我写的字……连自己都认不出来。”
刘心男原本就有些紧张，此时一听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她半天才回过神，顿时笑得前俯后仰。不过一想到顾莹的出身，她便理解了。尽管如此，依然是笑个不停。
“会的。哈哈哈……你说药名，我来写。”
顾莹也不恼，相反更觉得眼前的刘心男顺眼，至少对方不是那种表面一套背后另外一套的女人。
她沉吟着说了些缺少的药材，刘心男一一记在纸上。看着那些秀丽端庄的毛笔字，顾莹眼馋得不行。
在大石村，她师傅吴大娘子算是比较特殊的存在，但也没什么练字的条件，更多的都是拿根树枝在地上比划。能练出好字来才是怪事。
把纸交给下属后，刘心男整个人都轻松明快了许多。看向顾莹的目光更是亲近，聊的话题也随便起来。
说着说着，顾莹忽然想起一件事，好奇地问道，“刘娘子，你是商队管事吧？”
“商队管事？我？算是吧。”刘心男愕然，随后得意地一笑：“我这商队叫盈灵刘家商队。我曾祖父就是创立者。”
顾莹吃了一惊，连忙笑着作揖：“原来是刘少东家，失敬失敬。”
“哪里哪里。”两人笑着打趣。
“在砥石城外，我哥告诉我说你们贩运的货物有些奇特，绝对让我想象不到。这些天我一直在张望，可惜都看不到，到底都是些什么呢？”
姓顾！
刘心男一怔，脑袋转了几圈，失声问道：“顾姑娘，难道是你哥哥是……顾飞顾小将军？”
“是都骑尉，还不是将军。”顾莹毫不意外，笑咪咪地回了一句。
“迟早的事。那是个棒小伙，性格沉稳武艺非凡。之前我们商会前去接洽时，就有人想欺他年少，结果被揍得满地找牙。”
顾莹从没听顾飞说过这么一遭，听了一愣一愣的。见到刘心男脸上的佩服劲时，她才反应过来，开心地替顾飞谦虚了番，这才作罢。
或许是得知了顾飞的关系，刘心男没再多想，径直地说下去。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货物。往年还好说，去一趟草原，多少都能带回些草原上的珍稀特产。这几年那边天气异常，我们出去转了圈，才发现以前和我们交好的部族都离开了，除了牛羊几乎是空着手回来。”
顾莹下意识地看了看外面惨白的阳光，点头说道，“这老天真是不想让人活下去。”
“草原那边都是些游牧民，估计他们以前依赖的湖泊或河流干涸了，只好迁移去别的地方寻找水源。”
刘心男点点头。虽然可惜，但她还不至于为那些外族人担忧。
“我们这一趟的主要货物还真像你哥哥说的有点奇特。”她爽朗地哈哈一笑，“事实上也不奇特，往年我们也常常把这雁回省的石头运回东部贩卖来着。”
“石头？”顾莹巴眨着明亮的大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只是石头？是矿石吧。”
“就只是石头。盘龙啸天石，你知道吧？”
顾莹茫然地摇了摇头。
刘心男愣住了，她看了看车厢里到处散开的药包，眼里闪过明悟，似乎又明白了些什么。
“所谓的盘龙啸天石是雁回省特有的石头。还记砥石城的城墙吧。那就是由盘龙啸天石砌成的。哦，是了！你熟悉的岩锤要塞也是由这种石头砌成的。”
顾莹这才了然，喃喃道：“原来是它们。盘龙啸天石，好奇怪名字。”
“这石头的名字倒是有番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