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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祸之福所依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是杜甫《春雨喜雨》中的名句,说的是懂时知节的好雨,在春暖花开的夜色中随风悄悄的滋润着大地,促使万物萌芽生长。这么好的雨,从不夸耀,从不声张,让人都很难觉察。直到当天亮以后,在潮湿的泥土上,开长出万紫千红的花瓣,布满锦官城的大街小巷,你才会惊诧的感觉它曾经来到过。

听了老神仙的解释,众弟子释然。对师父他老人家常说的那句:“活学活用,适症用药”又加深了一分理解。

老神仙略作斟酌,开出了一剂药量极低的药方。药方的思路和配伍跟之前老院长他们的几无差别,最大的差别就是此方的剂量不足先前的十分之一。单从剂量上来看,是真正的做到了“润物细无声”。

陶从明接过药方,自去厨房煎药。众师兄弟长幼有序的向师父请教,或提出问题询问答案,或阐述自己的思路希冀指点,或相互探讨聆听点评。

陆一鸣对中医的认识很是有限,他所掌握的中医知识都来自于大伯日常的教导。大伯是军队卫生员出身,主要学习的是西医,兼习了一部分中医,转业回乡后,受限于山里的卫生条件,又补习了一些常用的中医知识,整体说起来水平也就比山村自已培养的赤脚医生强那么一点。限于此,陆一鸣的中医水平也就可想而知了。

今天有幸能听到老神仙师徒讨论医案病情,陆一鸣不由得兴奋异常。这也正常,小学生乍逢大师泰斗,小粉丝偶遇超级巨星,换作是谁,谁又能不兴奋。波澜不兴根本就不存在,除非你一时犯愣发懵,兴奋到嗨才是正常和正确的唯一表现。

陆一鸣很是用心的在听。听是在听,可真正听懂的却没几句,差距实在太大,就算是用上十二分的心,也不足以弥补。这大概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可话又说回来,就算是力不足,也要用心的去听、去记,毕竟机会实在是难得。外面有多少人也想进来听,可始终没有这样的机会。

陆一鸣开始听得很是兴奋,甚至是莫名的兴奋。渐渐的,兴奋之中多了一丝着急,着急自己听不懂、跟不上。后来又变得有些迷茫,犹如坠入五里迷雾一般的迷茫。最后,只能静静的发呆——不发呆也无事可做。

人都是这样,差一点,你会努力去争取。差两点,你会保持希望。差三点,你还剩下幻想。差太多点,你什么也剩不下,甚至还会想逃离这个地方。陆一鸣发了一会呆,最终还是逃离了这个不属于他的地方。

不去听老神仙师徒的讨论,又无事可做,陆一鸣便打量起这座不走眼的小院。普通清静的小院,略显简陋的陈设,干净有序的归置,若有若无的药香,简单而又不简约,很是让人平静恬淡。

观察了好一会,陆一鸣信步来到书架前,顺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医书静静的翻看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先是闻到一股熟悉的药香,而后又听到轻声的招唤。陆一鸣放下医书,转过头,看到陶从明已然端着一碗煎好的药汤回到厅中,众人正静静的看着自己。

不待陆一鸣因失礼而致歉,老神仙招其上前,和蔼柔声的说道:“你试一下温度,若是下得口,最好趁热喝下。此药热服,药效最佳。”

陆一鸣不敢拖延,连忙接过药碗,试了一下温度,虽尚显略烫,但也可勉强下口。在众人见证奇迹的希冀目光中喝下了这碗具有神奇魔力的汤药。

一般来说,中药起效不会太快,但也不会太慢,只要对症,很快就能见到效果。半个小时后,老神仙又给陆一鸣诊了脉,边诊边问:“你现在感觉如何?和之前比有什么变化?”

陆一鸣细细感觉了一下,答道:“和之前一样,没什么不同。”

听到没有不同,众弟子不免微微有些皱眉。

老神仙却轻松的点点头,又仔细查看一遍脉象,说道:“没有变化,说明药汤没有对病症造成过多的干扰,这一点,通过脉象也可得知。先服几剂,打个基础,待病情有了变化,再重新调整剂量。”

众弟子恍然,先前用药,力求尽快见效,无效便是不对症。此时用药,要求就是不能对病症造成过多的干扰,润物细无声才是目的。习惯了以往的常理,偶尔反其道而行一次,倒让众弟子白白替师父“担心”了一回。

“陆小友的病症需要有个长期的治疗过程,又需随时诊脉观察,以便调整节奏。”老神仙又向元增儒吩咐道:“你安排陆小友在这里住下,回头让陆家来个人照看。”

从寻医无门,到坎坷求医,再到老神仙亲手医治,陆家人的心情也是几番起伏。不管怎么说,结果却是很好的。

至于陪护的人选,第一选择是妈妈陈长雁,但很快又被否定。原因无外乎有两点:一是陈长雁不懂中医,不方便与老神仙交流。二是她性格过于爽朗,与小院宁静淡雅的格调不相符,以免打扰到老神仙的清静。爸爸陈长雷因为要主持加工厂的工作也被排除,只剩下大伯陆长云是这唯一的人选。陆长云懂中医,且年岁也较大,可以很方便的和老神仙交流沟通。更重要的是陪护陆一鸣的同时,可以借机向老神仙请益请教,哪怕只得到只言片语的答复也是莫大的收获。

陆家人的选择意想不到的得到了老神仙的赞许,并言明可以抽空指点一下陆长云的医术,只要他回乡后能用学到的医术给乡亲减轻痛苦就是最好的回报。

治疗的过程是简单而重复的,先是老神仙诊脉确定用药的剂量,然后由陆长云把药煎成汤,最后,陆一鸣趁热一口喝下,等待病情的好转,等待明天再一次简单的重复。

简单而重复的日子,陆一鸣觉得实在是无聊,老神仙建议他静下心来和大伯一起学习中医。

中医学以阴阳五行作为理论基础,将人体看成是气、形、神的统一体,通过“望、闻、问、切”四诊合参的方法,探求病因、病性、病位、分析病机及人体内五脏六腑、经络关节、气血津液的变化、判断邪正消长,进而得出病名,归纳出证型,以辨证论治原则,制定“汗、吐、下、和、温、清、补、消”等治法,使用中药、针灸、推拿、按摩、拔罐、气功、食疗等多种治疗手段,使人体达到阴阳调和而康复。

中医治疗理论体系是一个的有机结合的动态的回归和保持平衡的统一整体。学习和有效的掌握中医的理论体系对人类认识世界,甚至是对自身的正确认识有着极其重要的借鉴意义。此时最需要静心平气的陆一鸣不适合做其他事情,因此老神仙建议他学习一下中医。一者,有事可做,排解无聊。二者,更多的了解中医,便于沟通,有利于日后的治疗。

也许是平心静气思维专注,也许是从小习武学艺打下了良好的基础,陆一鸣认真的学习起中医来,学习进度和学习效率高得吓人。一个月下来,所学过的医学典籍篇篇熟记在心,重点篇章甚至能够倒背如流。药材、药性辨识更是不在话下,常用药材的药性、用法、配伍宜忌、乃至产地环境等相关知识也是如数家珍。一手抓药断称的“硬功夫”,就连老神仙也不得不惊叹其乃天生神童。

神童常见,但不长存。诸如方仲永之类的神童各地时有出现,但过不了多长时间就泯然众人矣。为了不让陆一鸣也走上这类神童的老路,老神仙专门抽出时间和精力为他量身制定了一套适合的学习计划,甚至为了更好的磨炼他的心性,老神仙特别规定以后的作业都要用毛笔正楷字来完成,有一字不归整,便要重新做过。

陆一鸣理解老神仙的良苦用心,很欣然的接受,并认真的执行。

原本老神仙是想用严苛的条件来控制一下陆一鸣学习的进度和根本就不存在的骄傲,但意外的又让他展现出另外一项让人惊叹的技能——一手颇见功力的毛笔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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