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彤彤,乌霭沉沉,天色暗沉如夜幕。惊雷乍起,沉闷轰隆,尤似战鼓齐鸣。电闪疾掣,如白刃划破天幕,银瀑飞泄,通达天地。
山顶昼夜交替,峰口火焰沸腾,闪电岩浆挟摧枯拉槁之势,席卷焚毁所有。刹那峰顶如人间炼狱,无数人弹指灰飞烟灭,仅余四溢的血腥焦味,和萦耳不绝的哀嚎。
七族人惊惶奔走,各部王族在将领护卫下匆匆撤退。芫昊族途径峰口祭台时,数道闪电落下,芜昊六将仓皇抵御,怎料闪电一重紧着一重,岩石崩裂,林木灰烬。
为首罗梓、罗堂、罗宋喝道:“你们先护送王上离开,我三人垫后!”然众人不过离开丈余,回望时一阵火浪袭来,三人无法躲避,瞬间被卷入火海,消失无影无踪。
袧莒喝道:“护送王上离开要紧!”这时一团火球从山腹急速冲出,拦住去路,赫然是浑身浴火、断臂流血的火神封炎鸣。其望着宏忽烈惊惶失措的样子,嗤笑道:“宏王,从今起你就得永远留在此地,哪里都去不了!”横冲而来,完全无视加诸在身的刀剑,紧扼宏忽烈脖颈一直前推,一起滚落汹汹火海。
原来封炎鸣早已定计,先献出金鎏火晶为饵接近宏忽烈,再以冲动行刺被断一臂示弱,最后藏身山腹忍受烈火焚身之苦,伺机将其拖进火海深渊。七族之争,成了他的灭妻亡子之痛,更活生生将一代火神逼成地狱中只知复仇的厉鬼。
望着已无人迹的火海,芫昊族众人惊魂未定。袧莒眸光闪烁,高喊道:“诸位,先王已死!我等自当全心全意拥立新王,确保新王安危!”曲膝跪地,俯身叩拜宏忽元。众等已知其意,只得跟随跪拜。宏忽元将袧莒扶起,称道:“仲父!孤王素知仲父对芫昊族忠心耿耿,然现下要紧之事是安全离开,其余日后再做计较!”袧莒俯首领命。
峰顶之乱,各族皆损伤惨重。芫昊族宏王宏忽烈、崆族世子倪库、氐族荣王荣穆身死,戎族郗王郗禹、崆族倪王倪昀、羌族札王札闽重伤难治,其余各部异士兵甲更不计其数。
七族之人仓惶撤退峰顶,不料千百火球破土而出,化作火链将人拖进山腹。更有熔浆从山腰裂缝涌出,如疯藤滋长蔓延,铺天盖地烧成焦土。
众人被逼回峰顶,黑云压迫,闪电穿梭,白昼黑夜交替。突然一阵地动山摇,降落闪电如瀑,翻滚火浪如海,竟至千里之地,渐成焚天煮海之势。
远闻一阵龙啸凤啼声,霎时间闪电聚龙,火海浴凤,自在遨游天地。其间一樽巨鼎凭空而现,涌出乌金光芒,竟能吞噬白电火浪,刹那千里之地又平静得诡异。
旦见巨鼎不断旋转变小,竟化流光,退到一盘坐龙凤之间的血袍男子手中。此时已有修习魔族异士认出此物,惊狂喝道:“司魔鼎!竟是司魔鼎显世!”
血袍男子淡淡扫视,道:“不想已过千年,时移世易,竟仍有人识得此鼎。”芫昊族一修真异士道:“阁下既得此神鼎,不知是和来历?”血袍男子傲然道:“司云第二十七代传人,司云空!”司云乃当年魔族显赫世家,上承天命,世代镇守圣物司魔鼎。
另一戎族异士道:“可众所周知,自千年前魔族早已销声匿迹,何来传世之说?”血袍男子嗤笑道:“夏虫语冰尔!当年我族先辈不过深感六族纷争,世人受苦,避世而已。何来销声匿迹之谈。”
另一氐族异士道:“如今阁下声势浩大临世,不知又所为何来?”血袍男子抬手行一魔族礼,道:“数月之前,我族前辈夜观星象,得知蒙狄之中有人倒行逆施,上触天怒,降下天罚。小神来此,一则为七族渡劫,二则乃天象显现将有明主临世,可结束七族多年战乱,小神奉族长之命前来匡助。”
七族王孙皆改面色,跃跃欲试。若得此神人襄助,一则可顺天意民心,二则可揽尽天下修习魔族功法异士。
宏忽元率先揖礼道:“小王在此见过神使!不知神使是否愿移驾芫昊族。小王承诺,必奉神使为上宾,享有王族之尊!”血袍男子淡淡道:“莫非世子不知,七族有次劫难,皆因昊戎之辈贪欲熏天,枉顾仁义,方触怒上天降临天罚!”昊戎大怒,却被五族愤恨嚷骂压下。
氐族世子荣钴道:“敢问神使明主究竟是何人,此时是否就在峰顶?”血袍男子道:“自然在此!”凭仗司魔鼎之威,收服银龙火凤,平息白电火海,重现朗朗天地。
自空中腾云而下,缓步行来,行礼于崆三公子倪阙前,道:“小神拜见我主!愿助我主扫平乱贼,匡扶正义,恢复蒙狄朗朗乾坤!”
倪阙似甚惊讶,撑着羸弱的身体,从病椅上起身回礼:“神使,小王宿疾缠身,将死之人,如何能当此大任?”血袍男子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既天意如此安排,公子万勿妄自菲薄。”倪阙道:“小王受教。日后必当上承天意,下顺民心,荡平蒙狄之祸!”
羌族世子札礼道:“倪王既说‘蒙狄之祸’,不知究竟是何,何不说得明白?”倪阙一反平日羸弱之气,断声道:“昊戎之辈,背弃五族,枉顾仁义,此其罪一也;暗藏祸心,分裂蒙狄,此其罪二也;贪欲熏天,引降天罚,此其罪三也;残暴无德,草菅人命,此其罪四也;屠五族同胞,戮五族兄父,家仇血齿,此其罪五也。本王今日指天立誓,旦在一日,必与昊戎之辈不死不休,血洗国仇家恨!”
荣钴与札礼抚掌痛喝,道:“倪王高义!我等奉你为主,愿为车前马卒,助你荡平‘蒙狄之祸’!”倪阙见逻戒族单木嵘与律真族贺诀仍是犹疑之态,道:“不知两位意欲何从?”
单木嵘与贺诀权衡利弊,昊戎经此劫难虽元气大伤,然根基深厚,不知崆族等能否抵挡,再者西涧峰之祸来得蹊跷,故而暂不敢决断。
——本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