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昼短夜长,一眨眼距离梅祭已经过去四日,而今日正是冬至,冬至大宴将在申时开宴。而此时此刻的淮王府内,众人正在准备赴宴与安排事宜。
马车早已候在门口,姜云忆也整装待发。一身黑底金丝箭袖装,大气又精致。人靠衣装,平日里傻呵呵的淮王这下终于有了一点王室的威严。
姜云忆边整理着衣装边吩咐道:“我们分两拨走。我、左长青还有红葵先走。凌夕、鱼儿和章雪成小师弟后走。至于红薇,阿星还需要人照顾。”
就在众人答应后,一个清晰的声音由远而近地传来:“怎么分两拨?淮王府的马车不够坐吗?”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见扶晓打点完毕后,掀开一旁的纱帘走出。原本披散的长发今日束成流苏髻。头面的话仅留着原本的那个银叶发钗,不加其他任何赘饰,不减秀雅,更添高贵。身穿银裘,若外头那雾凇满树般银装素裹,唯有胸前别着一朵血石所雕刻的红梅,携带一缕瑰艳的芬芳。始终不变的,仍是那对眼瞳之中,青莲色的深邃与清丽。若说常服下的扶晓是空谷幽兰,那么现在便是冰天雪地中红梅一点了。
所有人见了扶晓都一时为之惊艳,尤其是姜云忆,都看得入了神。还是鱼儿第一个称赞道:“小姐,你好美啊!”
“这要多亏了红薇亲手做的衣服啊。”左秋对着红薇莞尔一笑,红薇却不像平时一般羞怯地作谦词,反倒一时迷了神一般,对着左秋傻笑,脸上虽有红晕,却不像是害羞。
“这冬衣不错,蛮暖和的。”扶晓稍加评价了一下,就继续问道,“为何要分拨走?”
“哦,是这样。”姜云忆回过神来,也没注意自己赏美人赏得耳朵都红了,指着扶晓、陈鱼儿和章雪成三人说道,“皇祖母今日带着六妹妹自结生庙回宫赴宴,就主动派人来请你们仨做顺风车。”
“皇祖母和六妹妹……淮王殿下是指太后娘娘和汉阳公主吧。”章雪成从父亲那里听说过,汉阳公主年幼丧母,寄养在太后膝下,极少现身于人前,不过据说是一位天生丽质的小公主。
左秋心生不解,疑惑问道:“太后为什么会找上郡主?莫非……”
“肯定是要相孙媳妇的呗!”姜云忆笑道。
话音未落,扶晓一个脑瓜崩又弹在姜云忆的额头,冷冷地威胁道:“淮王殿下再不走,就给我留在王府,别想出去。”
“王妃……额,不是。凌夕息怒,我这就走!”姜云忆捂着额头,灰溜溜地蹿了出去,红葵也是紧跟了上去。看来,再金碧辉煌的衣裳也没法让这位淮王成熟一些,想到这里,扶晓不禁头痛。
“淮王殿下就这样,还请郡主海涵。”左秋作别道,“那么,长青告退。”
左秋一步步走出门去,直到连马蹄声都远了,红薇仍出神地望着他离开时的方向,红晕不减分毫。
“咦,这是左先生的香囊吧?怎么在地上,还洒成这样了。”鱼儿忽然发现了一个绣着柳叶纹的香囊掉在地上,里头的香料在地上洒了一半。
“嗯,我看看。”听到是左先生的香囊,红薇便主动地走上前来,“应该只是系带松掉了,交给我来修补吧,不劳烦鱼儿姑娘费心了。”
“红薇果然是女工巧手。如果能修好左先生的香囊,左先生也一定会很高兴的。”鱼儿说着,完全也没看出这位红薇姑娘心中所念。
“过奖了……”红薇又红了脸,垂着头清理掉洒在地上的香料后,便自顾自地捧着半空的香囊走开了……
不一会儿,门外就传来太后的马车到访的喊话,扶晓、陈鱼儿、章雪成三人便随即出门接驾。这太后的座驾就是不同凡响,二马并驾齐驱,车身之大,可容七八人同坐。帷幕都是用上好的紫裘制成,把里头盖的密丝合缝,不会有一点冷风进来。连华盖上都仿佛是寺院的金顶。
这迎客礼才刚行完,正当三人还鞠着躬时,帷幕便掀开了一道缝,两人一前一后从里头走出来,先走出来的那人不禁惊讶地叫道:“雪成?!”
如此清雅甜美的声音,令章雪成一下子就想起了之前梅祭时在结生庙邂逅的那个小姑娘,一抬头,竟发现果真如此:“念念……还有念念的祖母?!”
“阿雪,这样没礼貌。”鱼儿小声地指责道,“这是太后娘娘和汉阳公主。”
扶晓见章雪成和汉阳公主之间称呼亲昵,便问道:“不知太后和公主可是认识我徒弟?”
太后慈爱一笑,说道:“何止认识啊,我们念念和墨昭那可是——”
“刚认识!”念念急忙打断太后的话,还用对她眼神打着什么暗号。
“好吧,刚认识就刚认识……哎呦喂!还站着干什么呢?天这么冷,快上来吧!”太后热情邀请道,转身就和汉阳公主一块儿回了车内。
“皇祖母,您这是打算怎么折腾念念啊?!”念念刚进车,就对着皇祖母撒娇道。
“说什么哪!”太后也模仿着念念的语气撒娇道,“这是皇祖母为你精心准备的惊喜啊,我的傻丫头!这个章雪成看着顺眼,待你又好,还有才气,你可千万别放跑喽!”
“我的皇祖母啊……”念念叹道,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