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奥和凯恩走起了马灯，不断试探着迈步，越靠越近。
利奥的目光全落在凯恩按住刀鞘的手上，那只手有半点动作，他就能做出反应。
六米。
这个距离，不够好。他非常清楚，拔刀术的第一招最要命，他不该这样迎着对手，缩短距离。
但是檀木龙比泣血短，要想抢攻，就得冒点险。
五米。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接下第一招，再伺机反击。只是，看着泣血那泛起的血红光，利奥总觉得，拼力气，自己会被完爆。
防守反击不可取，对攻胜算才更大。
四米。
差不多了。利奥左手握拳，檀木龙与小臂成九十度，举至眉间。他保持这个姿势，渐渐站住。
三米。
“来了！”
眼见凯恩突然迈步，三米的距离瞬间归零，泣血出鞘呼啸而来，势不可挡。
这一刀扫腰，利奥已经看穿。右脚早探出一步，向左侧身，两手握刀，刀尖垂直向下，往右肋一立，正好挡住泣血。
挡是挡住了，只是这力道……还真没猜错。若不是左腿提前卯足了劲，这刀能把自己砍个跟头。
起手没占便宜的凯恩，回刀正要再砍。但利奥这个防御姿势，也是攻击的预备动作。泣血才收到一半，利奥完全放弃防御，两手一抬，举刀过顶，照着凯恩的脑袋，抢先劈过去！
“糟！”
这一手偷袭来得突然，不过凯恩的反应也不慢，立刻打消攻击的念头，横过刀去接住利奥的攻击。
两刀相碰，利奥用力压下去。但他还没怎么发力，凯恩已经爆发出胜过他的力气，反把利奥一下子推了回去。
“呵，劲可真不小。”
他活动下手腕，小疼。后撤的时候手腕没来得及调整位置受力，拧了一下，倒也影响不大。
但凯恩反而是盯着利奥的手，他注意到了，利奥那招防守抢攻，虽然动作细节不太一样，但基本就是那招。
与上杉泉冈战斗时，被对方打破攻势，开始反击的那招。
他按下刀尖。
“你认识一个叫上杉泉冈的人吗？”
利奥有点意外：“我一个同门，你们见过？”
“见过，而且，我还败在他手下！”
显然，利奥没听出凯恩的语气，还满不在乎地说着。
“这，没什么吧？论剑术，风林门弟子里没有能打过他的，输给他不算丢人啦。”
“丢人！”
凯恩厉声道。泣血的血光像是烧了起来，愈发旺盛，还爬上了他的胳膊。颜色也在加深，深到让人不寒而栗。
“很他妈丢人！那个上杉，我早晚要和他一决高下！既然你们是同门，那就先拿你练练手！”
“我靠，要不要这么中二？”
“接招！”
*****
想到利奥和泉冈用的是同门剑术，凯恩的火气就停不下来。眼前的利奥正一点点变成泉冈，事实上他们的动作确实有很多相似之处。
结果就是，凯恩占了些便宜，毕竟他已经挨过泉冈的打，也就多少能预测利奥的动作。
利奥就不行。凯恩的动作又快又狠，而且，看似是放任怒火的胡乱攻击，其实每个动作之间都有联系，前一招为后一招做铺垫，打得相当有章法。
这家伙真的输给泉冈了吗？感觉不太可能啊。
两人一进一退，一攻一防，在不大的房间里毫无规则地乱动。库洛姆只能龟缩在墙角，抱着头，省着一不小心被砍了。
利奥倒不担心凯恩会绕过自己劈了库洛姆，他担心是自己。打了两分钟，自己居然没有几次像样的反击，一直在左躲右闪，应接不暇。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干脆，玩个大的吧。
刷——
等凯恩的刀劈下来时，利奥忽然举起左手。苍林骤然放出强光，他一把抓住了刀刃！
“你疯了吧？”
凯恩惊道，紧握刀柄，来回拧了两下。泣血的血光与苍林的火光互相碰撞，绞杀，反应，化作闪白的火花，消散。
利奥只觉得手里握着一大把点着的鞭炮，虽然刀刃切不破苍林，但他实在是握不住了，只好脱手。
凯恩拽回刀来，马上横扫利奥的脖子！
“真是烦人！”
低头躲过这一刀的利奥正要反击，不想凯恩动作奇快，右脚蹬地，挺起泣血，急速靠近。
眼看刀尖快捅进自己的肚子，利奥侧身招架。凯恩却站定左脚，身子一蹲，右脚紧跟着一记扫堂腿。
这一脚踢得利奥猝不及防，两脚都被扫得离了地，重重躺倒。凯恩反手握刀，从蹲姿直接跃起，举刀过顶，要把利奥钉在地上！
“嘿呀啊啊——！”
“靠！”
来不及起身的利奥拼命打滚，后背刚离地，泣血的三分之一就捅进地里。
这还没完，血光顺着刀身，布入地面，咯啦啦地响。没等利奥明白过来，便觉得身子一沉。
哗啦——
钢筋混凝土地面，被泣血砸出一个大洞，两人全都掉了下去！
“哇！”
好在这楼举架不低，至少三米，坠落的利奥反而有了喘息之机。
他在空中快速受身，凯恩也是稍微调整站姿，好能稳稳落地。
咚——
两人的脚同时踏在二楼，又同时冲向对方，硬拼一招！
不过利奥耍了个心眼，他只是摆出要对拼的架势，檀木龙挥出些许，立刻转攻为守。
泣血砍在檀木龙上，但位置不正，力气有一半没发出去。利奥趁机压低身子，一步闪到凯恩身后。
“小聪明！”
凯恩两脚站定，来了个180度转身，手中泣血像旋转的锯刃，划出半圆切向利奥。
利奥当然料到了这一手，即时原地侧空翻，由下而上，顺势挥出檀木龙。
兵器相碰，顿时火花四溅！
楼上的库洛姆都看傻了。不知是不是两人打斗带起了太多灰尘，他咳嗽得越来越频繁。等两人掉到二楼，他鼓起勇气，走过去朝下望。只见双方完成位置对换，各自退后，稍作休息。
到这为止，利奥感觉战斗节奏还在自己控制之内。他看出泣血虽然能带来爆发性的力量和反应提升，但无法持久。
之所以了解这一点，是因为利奥见过和泣血非常像的EXP武器。那么应对方法，也就大同小异了。
“队长，怎么样了？”
耳机忽然传来阿克亚的声音。
“正忙着呢，有点小意外。”
“铁血党已经撤了，警察有迪米特顶着，你那还要多久？”
“再给我几分钟，就搞定了。”
利奥的话，凯恩听得清清楚楚。
“几分钟就想搞定我？”
“我争取吧，”利奥耸耸肩，“毕竟赶时间。”
“有道理，我也赶时间。既然这样，就亮大招收拾你！”
凯恩刀入鞘中，回到拔刀架势，慢细一口气，均匀呼出。
只见泣血的血光剧烈跳动，从血红色变为暗红色，又近乎变成黑色。
这感觉，非常不好。利奥嘴上虽然装逼，防守一点不敢怠慢。连忙加强苍林的能量。
苍林火光变得淡了些，但很快上了利奥的身，他全身都发出那水蓝色的光。
是防御吧？凯恩想，那手套的EXP结构很稳，能当盾牌。这样做是想来个全方位的防守吧。
但是！
嗵——
凯恩这一脚踏步，几乎把脚下的地面都踩陷进去。配合着爆发式的呼气，以及闪电般的出刀。
这一刀不是砍向利奥，挥出的刀刃放出血光的波动，带起一阵风。利奥身边顿时尘土大作，眼前一片灰！
“坏了！”
“死斗·绞魂杀！”
烟尘尚未消散，泣血猝然出击。速度之快，让人只看见道道血光飞进烟中，却不见泣血踪影。
三秒，只三秒，凯恩挥出去三十多刀！
刀花过后，凯恩再一运气，斜下一记重斩，将烟尘劈开。
消散殆尽，现出一动不动的利奥。凯恩把泣血转了三圈，收入刀鞘，发出清脆声音。
再看利奥，身上的蓝光踪影全无，左肩、左臂、右腿同时迸出血来！
“疼疼疼！”
他咬着牙叫出了声。这几刀可真是入肉，纵使他全力招架，也挡不住这暴风雨般的攻势。
好在全身的苍林火光帮忙止血，顺带着麻醉了伤口，疼痛才减弱几分。但他的身子已经止不住摇晃了。
“居然还能站住，你也是不简单。”凯恩踱着步说道。
“多谢夸奖。”
利奥忍着疼，喘着粗气，脸上的笑也不知道是调侃还是苦笑。
“果然是大招，我是跑也跑不了，看也看不清啊。怎么，不趁现在结果我吗？”
凯恩放下泣血，侧过身去，像是要走。
“伤你是因为你碍事。你早消停点，也用不着受皮肉之苦，赶紧滚！”
“不好意思，你还不算赢。”
利奥这样说，凯恩也不理会。那人连站着都费劲，还打个屁？
他只顾走，利奥却用檀木龙钩起一块天花板的碎块，往前一挑，碎块从凯恩面前飞过。
凯恩站住了。
“你什么意思？”
“我这人脸皮可不是一般的厚，”利奥说着，还弹了弹脸蛋，“要么你杀了我，要么你打残我。”
听了这话，凯恩又一次面向他的对手。
居然还在嬉皮笑脸，这人的神经到底是什么做的？
突然，他有了想挖出来亲自看看的打算。
“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尽管再用你的大招啊！”
“那就去死吧！”
说罢，凯恩亮出拔刀架势，泣血血光又一次变得暗红。
虽然被利奥挑衅得有点上头，但凯恩还知道一件事。利奥敢跟自己叫板，一定是有了对策。
难道是他看穿了绞魂杀的动作？
如果多看几次，多挨几刀，还是有可能的。绞魂杀乍看之下是胡乱的攻击，其实，凯恩为了发力顺畅，保持攻击速度，从第二刀开始，攻击动作都相对固定。
但只看一次，就看穿了？
凯恩总觉得那不可能，不过他还是站了一会儿，没有马上攻击。他要看看，这个利奥到底搞什么名堂。
结果，他差点气得脑出血。
利奥仿佛是刻意要看凯恩的绝活，别说对策，甚至连架势也没有。就那么站着，不时小跳两下，活动活动关节，像个等着好戏开场的观众。
“可恶，竟敢小看我！”
“没小看你，来吧。”利奥挑衅的手指在凯恩面前勾引着。
砰——
凯恩一脚踏出，这脚震得地面也颤了一下，如同催促士兵前进的战鼓。接着，泣血应声杀出，血红光波激起尘土，一切都和刚才一样。
“去死吧！”
紧跟着就是机枪扫射般的连斩。刀刀强劲，血烟乱舞，又是三秒三十多刀。
飞起的烟尘在刀花连续劈斩下，硬是变成一股旋风，最后被凯恩的一击斜斩吹散！
“什么！？”
烟消云散后，呈现在凯恩面前的利奥，并没有和刚才一样动弹不得。
而是挺起檀木龙，冲锋，直刺！
“哈啊！”
凯恩大惊失色，仓促横过泣血想要招架，但位置不好。檀木龙的刀尖让过泣血，顶在凯恩的心口上，又往上一挑，把泣血挑高。凯恩胸前门户大开！
利奥紧跟着挥出左拳，这一拳打到凯恩肚子上。
他连退两步，刚站定，高举的檀木龙又劈了下来。
“流水剑·九天落！”
“唔！”
连连吃招的凯恩急着重整态势，想都不想就挥出泣血迎击。
然后又上当了。
利奥把檀木龙举高，逼着凯恩把泣血也抬高。两边兵刃相碰，檀木龙飞了！
飞了？
没错，檀木龙被打飞了，但凯恩心头一紧，这一下完全没有手感。
因为，利奥是故意松手，让凯恩的力气扑了个空。举高的泣血来不及收回，他趁机一个滑步，钻到了凯恩背后。
“活杀拳·落叶伏水！”
成功绕后的利奥，左手成手刀，猛击凯恩的脖子。配合苍林火光，打得凯恩全身麻酥，差点跪下去。
“呃啊啊！！”
凯恩发出倔强的咆哮，来了个硬转身，不顾一切砍向利奥。
但利奥反而迎上去，左手抢先捉住凯恩持刀的手，稍稍一拧。凯恩手腕剧痛，不由得松了手，泣血落在地上。
利奥也跟着松手，右肘照着凯恩毫无防备的下巴就是一下，左脚又补了一记回旋踢，把凯恩踢到了墙根下！
“啊！”
纵使凯恩再怎么抗打，也架不住利奥这精准的攻击。他被打出了脑震荡，加上苍林火光的镇定效果，身子都要软了。
泣血离开了主人，血光也慢慢弱下去。
利奥趁机捡回檀木龙，站到凯恩面前，刀尖一指。
“认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