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胜找的这家新客栈,名叫熙华楼。
到了店里,我让潘巧珍把针儿和凤七扶进了房间,放到床上躺好,就又从针儿身上找出些散碎银子给了他们。
等他们走了,我就把凤七绑在椅子上,慢慢等着她们醒过来。
凤七的那柄软剑,我也带来了,放到枕头旁。
到了掌灯时分,那迷魂香的药性渐渐过了,两人几乎同时慢慢睁开了眼睛。
毕竟,她们基本上是同时吸入了这种迷药。
凤七一看自己被绑在椅子上,倒也不挣扎。她知道自己刚才和针儿并肩作战,我和针儿不会伤她性命。
针儿从床上撑起身子,朝四周打量了一番,对我说:“这是哪里,咱们是怎么来的?”
我说:“咱们一直住的那家福临客栈,既然那个叫龙五的能找到,那么别人也能找到,那里太不安全了,所以我就赶紧让那个轿夫潘胜帮忙,另外找了家客栈。这地方名叫熙华楼,听起来就比福临客栈高大上多了吧,客房也比福临客栈多了几倍,住店的客人,也多了很多。所谓大隐隐于市,咱们在这里藏身,肯定比福临客栈安全多了。”
凤七一直冷冷地听着,等我说完,她冷笑一声,接着就一声不吭了。
针儿听我说完,这才叹口气,说:“少爷,你的这江湖经验,看来不是多少的问题了,是压根儿就没有!”
我很纳闷,说:“我觉得我的反应很快,经验很丰富啊。你看,那龙五是来抓凤七的,他如果迟迟没有返回他们的那个什么总坛,总坛自然会继续派人来抓他,所以,福临客栈是万万不能再继续呆下去了。”
针儿摇摇头,说:“道理是没错,可你不想想,既然潘胜一个轿夫都能找到这里,那么,那个什么总坛派出来的高手,还能找不到?”
我大吃一惊,说:“是啊,我怎么没想到?那怎么办,咱们再换个地方?这并州城咱们也不熟,能换到哪里呢?”
针儿沉吟道:“各种客栈肯定不行,要不咱们找个大户人家,翻墙进去,就躲在柴房之类的地方,人不知鬼不晓,这样就安全多了。”
我想了想,说:“我还有一个办法,肯定比你这招管用。现在正是晚饭的饭点儿,咱们到外面街上找家饭馆,要最好的包间,墙上挂满名人字画那种,然后哪个菜贵要哪个,哪瓶酒贵喝哪瓶,再叫上十个八个的女子在旁边弹个琵琶唱个曲儿什么的,咱们好好大吃一顿,然后一文钱的饭钱和唱曲儿钱也不给。这样一来,咱们肯定会被关进牢房。那个总坛派出来的高手本事再大,也万万想不到去大牢里找咱们。”
针儿伸出大拇指,说:“嗯,还是你这办法好,不亏是富家阔少本色。但是,霍大少爷,我必须提醒你,到了明天一早,那佛骨不是就要……”
说到这里,她不再说了,还眨眨眼又朝着凤七使了个眼色,表示不能在凤七面前说得太多。
凤七一直听我们说着,脸色上的神色越来越不屑。
听到最后,她哼了一声,说:“我看你们别瞎折腾了,你们这些招数,就没一样好使的。你们还是就安安稳稳地在这里等死吧。”
针儿白了她一眼,说:“哼,还说我们等死,也不知道这会儿是谁被五花大绑着,一动都不能动。”
凤七板起脸,使劲儿晃了晃身体,说:“喂,喂,你们不想早点死的话,赶紧把我松绑。加上我,三个人劲儿往一块儿使,说不定还有那么一丝半毫活命的指望。要不然哪,光凭你们两个,哼,不但活不过一个时辰,死的时候,一定还苦不堪言,痛苦万分,要多么难看,有多么难看!”
针儿说:“你吹什么牛,那个龙五,够厉害了吧,还不是被我们拿下了?”
凤七一撇嘴说:“那也叫拿下?那叫瞎猫碰见了死耗子。要不是你——”说着,她脸转向我,继续说:“误打误撞,找到了龙四的迷魂香,这房里的三个人,如今早被龙五的玄冰指变成了三具冻成冰坨的尸首!”
我和针儿对视了一眼,心想,她这话倒对,如果不是龙四的迷魂香,针儿和凤七不出三招,就会毙命于龙五掌下。
我咳嗽了一声,说:“凤七姑娘,我觉得你说的倒也有道理,俗话说,三个诸葛亮,顶个臭皮匠——”
针儿说:“那叫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凤七接着刚才的话说:“其实,如果能痛痛快快地死在龙五手下,你们算是命好了。如果被抓回总坛,你们可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我说:“看来你们这总坛,各种各样的酷刑不少啊,说说看,你们那儿都有什么刑具,是要给本少爷上老虎凳啊,还是给我们灌辣椒水。”
凤七冷笑一声,说:“鬼才听得懂你在说什么!总坛那里还用得着什么刑具?别说别人,单说龙五,他只消凭指力,就把你们的手脚筋骨,一一捏碎捏断,你想想这是什么滋味?或者他把玄冰指的阴寒内力,从你们全身各处要穴,送入你们的经脉脏腑。到了那时,你们先是心肺渐渐冻成冰块,然后是全身血液,也会慢慢凝冻,这种死法,你们觉得比起衙门里的各种刑罚来如何呢?”
我和针儿面面相觑,我们知道,从龙五已经展现出的武功来说,他做到这一点轻而易举。而且,他在那个名叫总坛的地方,仅仅排名第五。
虽然龙四已经死了,但排在他前面的三个人,一定有着更加不可思议的武功。
针儿跳下床,抓过那柄软剑,冲到凤七面前说:“你们的这个总坛,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们又为什么要杀我们?还有,你们昨晚去净慧寺,究竟偷了什么东西?”
凤七一挺脖子,说:“哼,少来这一套,姑奶奶我什么时候受过别人的逼问?”
针儿运起内力,想把剑身挺直,可她毕竟功力有限,剑身始终不能挺得笔直,剑尖也是摇摇晃晃的。
凤七白她一眼,说:“哼,这么点微末道行,粗浅内力,也敢来吓唬姑奶奶!”
针儿气得把剑一扔,挥掌就要拍下,我说:“且慢,针儿,我来给她说。”
我走到凤七面前,说:“凤七姑娘,现在是性命攸关的时刻,咱们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只有团结一心,齐心协力,才能活下去,所以,还请把整件事情来龙去脉一一告知我们,我们知道了自己的处境,才好谋划下一步。”
凤七看着我,说:“这位公子,你说得有道理,如果你也像那位姑娘,”说到这里,她又狠狠白了一眼针儿,又说:“说起话来凶巴巴的,我宁可死了,也不会告诉你们任何事情。”
针儿心中不服,也白了她一眼,低声说:“有本事你就别说,看看是谁先死”。
我回头瞪她一眼,说:“针儿!”接着,我对凤七说:“凤七姑娘,请讲。”
针儿垂下头不再说话,轻轻揉着衣角。
凤七似乎是打算细细说了。她的神情凝重起来,脸色似乎也有些苍白,说:“既然你想知道事情的原委,我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如今我虽然叫做凤七,这并非是我的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