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马老三藏在花丛里,只听到那个道士的声音从殿中传来:
“王爷,玄州和云塘州叛匪交战已经一年有余,如今贫道有一妙计,可在今晚就利用和管仲兴会面的机会,铲除这个叛匪头目,为王爷解除这个心腹大患!”
接着,只听靖波王说到:“道长真是神机妙算,如果真的能铲除了这个管仲兴,平定云塘州之乱,我加封道长为定国真人,整个玄州治下的三州两县,所有道观,都归道长所有。”
我和马老三都是浑身一震,心想,这个申公望,堂堂的大唐靖波王,明明已经和管仲兴约好,是两人单独会面,不带一兵一卒,细细商谈罢兵之事。
想不到,他竟然会出尔反尔!
而且,他说要加封这个道士为定国真人,这简直是造反!
这样的封号,只能当朝天子才能给!
果然,只听那个道士说:“多谢王爷——不,多谢圣上!”
接着,就听到这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一会儿,只听靖波王说:“今晚应当如何行事,还请道长明示。”
道长说:“我以王爷的名义,写下三道密令。”
说完,两人走到书案前,那个道士坐下来,挥笔写了起来。
很快,他写完三张纸,递给申公望说:“王爷请看,这分别是给骠骑军指挥使曹尔烈,神锋军指挥使高嵩明,都护军指挥使罗子律三人的密令。”
靖波王拿起纸张细细看了起来,很快,他伸出手掌,重重一拍书案,说:“妙计,真是妙计!”
他说:“我马上宣召这三人来接令!”
说完,他大喊一声:“来人!”
在宝仪殿门口值守的一名家仆推门进殿,说:“小的在!”
道士低声说:“王爷,以贫道之见,天机不可泄露,这三道密令,不宜现在就传达给三位将军,万一有人不慎泄露军情,岂不前功尽弃,误了王爷的大事?”
靖波王点点头,一挥手说:“你先下去吧!”
那名家仆退下后,靖波王说:“道长,那你说该如何是好?”
那个道士说:“王爷,你不是和管仲兴约的,是今夜子时见面吗?依贫道看,不如亥时在此殿召见三位将军,到时把密令逐一发给三人,这样一来,就绝无泄密的可能了。到时王爷和三位将军,只需依计而行,今晚定能铲除叛逆,平定云塘州!”
靖波王点点头,说:“好,我马上就让师爷起草文书,明日就册封你为定国真人,再传令三州两县的道观,都奉你为主!”
只听殿中扑通一声,显然是道士跪倒在地,连磕了几个响头,说:“多谢王爷知遇之恩!”
靖波王和道士商议停当,就出了殿门,各自乘着轿子离去。
我和马老三对视一眼,马老三说:“走,进殿去盗取密令,看看这个云中子究竟要使什么阴谋诡计!”
我说:“云中子?”
马老三说:“这个道士的匪号,就叫云中子。”
这时,两顶轿子都已经去得远了,在殿门值守的兵卒也各自散去。
我和马老三趁着四周没人,快步溜到宝仪殿的后门外,轻轻推门而入,又赶紧把殿门关紧。
此时,殿内漆黑一片,半丝光线也没有,我和马老三只得矮着身子,蹑手蹑脚地往前走,想找到书案,看看那三道密令究竟写了些什么。
我们刚走几步,忽然听到大殿的一处角落里有人说话,说话的好像是一男一女!
只听女子说:“你快点走吧,那个道士刚才不是说了吗,要王爷今夜亥时在这里召见你,说不定这会儿王爷已经派人去你府里传令了!”
那男子说:“我不走,现在刚过申时,离着王爷传令给我,还早呢。”
那女子说:“唉,好不容易等到这么个机会,那个管仲兴大兵压境,攻到了城外,王爷要亲自去应付,否则,王爷因为怕人行刺,极少离开王府。所以,我也舍不得你走,可是,刚才王爷他们说得明白,要召你进府,你还是早些回府去准备吧。”
那男子叹口气说:“你我都已经十年未见,想不到那天王爷大宴手下诸将,说是给我们引荐他新纳的小妾,想不到竟然是你。那晚,看到你满身珠翠环绕,从后堂由丫鬟搀扶着慢慢走到前台,我险些喊出你当年的名字来。丰娘,丰娘,这十年来我找你找得好苦!”
那被叫做丰娘的女子说:“十年前你回乡去参加乡试,我一直苦苦等你。后来,我父母死了无钱安葬,我只得把自己卖进了青楼。后来,冯管家把我赎了出来,送给王爷做了小妾。我本来就打算在这靖波王府里了此残生,可是造化弄人,竟让我又遇见了你!唉,王爷待你我不薄,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了!”
那男子见那女子提到了靖波王,口气马上变了,说:“这十年来我跟随王爷四处征战,不但帮他打下了这三州两县,他的命,我救了不下三次,早对得起他了!这十年来,王爷不知有多少次想给人结亲,我都没答应。这个管仲兴,心肠冷硬,野心极大,毫不体恤百姓。我再在他麾下,也不会有什么好前程。我们不如离开这里吧,我一身武艺,现在到处都是用人之际,到那里我都能给自己打出个名堂,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丰娘轻轻叹口气,说:“能与你重逢,老天待我不薄。可我是青楼女子,你是武功盖世的大英雄,你我还是别相见了,别让我这不祥之人误了你的前程!”
说完,这女子挣脱了男子,快步走出了殿门。
男子呆立在原地,过了半晌,这才叹口气,慢慢走了出去。
我和马老三听得那男子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一起长出了一口气。
马老三说:“想不到我们竟然撞见了这么一件怪事,一男一女竟然在这宝仪殿里私通!”
我说:“靖波王去查看城防,谁都没想到他会一回王府就到这里来。他们本来以为这里会很安全。”
马老三想了一会儿,说:“这女子是王爷新纳的小妾,她的身份倒是好查清楚。但刚才那男子,只能听得出来是很受王爷器重的将军,但到底是谁,从他们刚才那番话里却听不明白。”
我说:“不管他是何许人也,咱们最要紧的是,是赶紧找到那三道密令!”
马老三说:“这倒也是!”
说完,他从怀里取出一张火折,取火石点着了,我们一起走向书案。
可我们万万没想到,到了书案旁,只见上面虽然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可是纸上却没有半个字迹!
我们在书案前后左右找了半天,都是毫无收获。突然,马老三说:“我知道了,靖波王一定是把密令带进了他的密室!”
我皱眉说:“王府的密室在哪里?咱们赶快去!”
马老三一屁股坐在地上,摇摇头说:“这个王府里,除了王爷自己,就连王妃和世子,都不知道密室在哪里。”
我一拍书案,说:“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在今晚找到密室,看到密令,否则管仲兴非死在王爷手里不可!我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马老三说:“你这话说的,的确像个爷们!咱们还有两个时辰,一定要尽快找到那三道密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