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名千古的,都是在历史长河中惊奇波澜的,甭管是惊涛骇浪还是小波纹,只要扰动了这条河,都会有所改变。
而岸边,始终都会有花花草草,飞禽走兽依水而生,靠水而活。
春种,夏长,秋收,冬藏。
谁又知道每秋多少种子落地生根,谁又知道多少种子逢春而发,在寂静中,慢慢生长?
成长,都是自己的事。
哪怕刚刚长出来一些小芽叶,或是已经成为参天大树,或是盘树之藤蔓,付出诸多努力,一场天雷地火化为乌有。
可谁又知道,来年的一场春风,生长出的是否还是上年的草木呢?
店小二也不知道去了几座天下,走了几个江湖,在外面虽然自由自在,没得人管,也不知道也没有受委屈,吃的苦没得。
以前天天叫我起床开店反倒不想起,现在熊孩子不在家闹腾,反倒每天都早早醒来。
新来的到是安静。从来不做多余的事情,可是却有些想念之前熊孩子在的日子。
我换上店小二最喜欢的粉色衣裙,挽起发,将他有次去庙会玩耍带回来的簪子。
非说这个看不出来是什么的木头上面刻着一只蝴蝶,没办法,后来我只能动手,让这个蝴蝶看起来更像蝴蝶一点。
鞋子都是软软的小布鞋,没有什么出彩的,也就上面的蝙蝠带着美好的祝福,希望福气自来。
虽然店小二离开后店里就没添置新的东西,但是却精致了许多。
新来的倒也是心思细致,楼梯过道许多棱棱角角都被打磨光滑了许多,衣服也不再会被刮丝。地面也铺上了厚厚的毯子,走起来十分舒服。
很好,值得奖励。
坐在自己的方凳上,吃着果蔬,新来的来了之后,这吃的倒是多了不少,不像之前的熊孩子,只知道给我带玩具回来,还都是他喜欢的,他走了,我还要给他好好收着。
不过也好,我给他收好了,早晚还是要回来拿着的。
我吃着果子,也不知道哪里送来的,味道真的不错,最近我都没有怎么想糖葫芦了。
家里那些熊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呢!不知道有没有想我,最近也经常捎些吃食回去,怕是那些小没良心的只记得吃的不记得我了。
不过,这些孩子都是种子,是我们的未来呢!虽然他们的未来已经注定都是一帮吃货了,但谁知道哪个吃货不会小小爆发一下,成为一个大吃货呢。
最近一段日子,平淡无奇,来的走的客人也都是什么样都有。但是能放在架子上的也就那两壶酒,一个是小姑娘的,一个是那个读书人的,虽然读书人的只剩下一杯酒,但是,那一杯怕是都没得人能够喝下去半口吧。
把玩着手中的青草色的小瓶子,嫩黄浅绿最相宜啊!
都说是遥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
刚开春时候,雪化草生,泥土裸露,走过去一脚泥,但这个时候的山野菜却是最是鲜嫩可口,苦涩清香,都是最美的味道。
也不知道今年是否有这口福。
今天,有些意外。
来的老妪并不多言语,但是依稀能见,年轻时候是个大美人,带有福相,儿孙满堂的。
老妪挨着门口的凳子坐了下来,新来的给她端了去温好的酒壶,还有一个不凉的酒杯。
在老妪手里,放佛置身在自己炕前,似乎是回来了自己新婚不久,男人还活着的时候,那时候大家都年轻,自己还小。孩子也都很小,新房落起不久。
天冷了,男人从来不用自己早起,都把火点着了,水热了,菜备齐了,自己才穿衣服下地,去炒了菜。孩子们才起来吃饭,自己从来没有冷过,冻过。
家里开这个铺子,虽然收入不多,但是也足够家用,也算是小康之家。
虽然一辈子难免都有受穷不易的日子,但是,男子活着的时候,自己还是享福的。
干净了一辈子,要强了一辈子,最后,还不是一辈子。
老妪笑呵呵的喝了一口酒,我看着盏中温馨的柔光,家长里短的温情,夫妻之间的默契,子孙满堂的欢腾。
虽然,入口时又些苦,有点涩,最后却满是甘甜。
老妪慢慢的喝完了壶里的酒,向我致意,起身离去。
我不由笑着摇了摇头,这人啊,回想自己走过的路,不管当时觉得如何的苦,再回头看的时候都是甜的啊。哪怕真的苦涩难耐,带着回忆再去看,这一切却又都是盈满心间的感动了。
经历诸多的人,又怎么会在意自己过的苦,哪里还会挂在嘴上,再提及也都当作乐事与故事了。
再苦的苦,过去了,也就不叫苦了,苦过了,剩下的都是甜。
收起酒,在壶上写下姨婆二字,也就不想了。看着新来的把青色的酒壶放在了架子上,挨着前面的两个,不由想到,说满真慢,快起来也真的快啊!
我,是家中的二女,排行第四,上有一姊两兄下有弟妹,不算夭折的兄弟姐妹,家中六个孩子。
娘亲精神不大好,但是长得格外漂亮,我与三弟肖母,都长得很好。
老家大旱,阿大挑着小妹去讨饭到了关外。
大雪濠天,阿大跪倒在地,痛哭流涕,老天真的要亡我么?偌大的天下竟无我立锥之地!
后来村长收留了阿大,跟阿大说,我们村子某家男子还未娶媳,若是你同意将闺女嫁了,我就做主给你们入了户,给你们家最好的田。
阿大闷闷的说我大女已有婆家,二女方才十二,这,这,我岂不是卖女?
后来男人上门,跟阿大保证,绝不会让我受苦受累,一定会像对闺女一样对我。
阿大为了一家人不得不同意了。
后来日子慢慢过,小妹六岁时候,阿娘没了。
阿大给大哥娶了媳妇,给二哥娶了媳妇,给老三娶了媳妇,怕小妹受委屈一直未娶。阿奶在小妹嫁人后也没了。
阿大也六十多了,我们也想要给阿大续弦,阿大拒绝了。
后来阿大自己一个人过了多半辈子,小妹曾偷偷问阿大是否后悔。
阿大后悔的,说是哪怕自己的寿命匀给阿娘一半也好,就算阿娘病着,什么也做不了,就伺候她也是好的。
自己一个人这多半辈子,太苦了。那时候给续弦时候接受也是好的,哪里想到自己还能多活那么多年?
虽然阿大用我换来了一家人落户,说怨也是有的。
那又能怎么样呢?
阿大一个人,阿娘病着,不顶用,兄弟们也都没成家,小妹还小,什么都不懂,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全家人饿死。
好在男人还算说到做到,孩子们小时候,真的没有让我苦过累过,哪怕气都没有受到过,冬天连凉水都没让我碰过,洗脸都是温好的水。晚上也都会给我端来洗脚水。
虽然磕磕绊绊,过日子又哪能没有写难过的事,糟心的事呢!
不管怎么样,日子还是都会好起来的,也都会过去的。
看着满堂的儿孙,哪里还会有什么事儿,好不好,不都是自己锅里么。
女人,太不容易了。做人,一辈子本够难了,女人,更难啊。索性,世道还好,多付出一些,日子终将会过好的。
不过,好在,这辈子也快熬到头了,也没啥了。
天凉了,酒,温温再喝,果然舒服的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