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木踉跄的靠在了身后的树杆上,低头望着胸膛上的箭杆,血染红了衣裳。
谷狼三两步跑了过来,将他拖往一旁的石头后,双手按在伤口附近,想要止住血。其余人也惊的纷纷躲在了树木或者石头后面。
“不、不、族长,你撑住,我带了药,我带了药!”
谷狼掏出了一包粉末状的药,倒在了谷木的伤口上,虽然没有立刻愈合,但是涌出的血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少了下来。
可惜的是,谷木依然没有太大的好转,只是无力的说了一声。
“跑!”
他的手松开了谷狼的衣衫,极其吃力的呼吸着,双眼失神的望向天空。
附近的禁卫军也围了上来,人数并不多,只有五六十余人罢了,隐约的可以听到训斥的声音。
“啪!”
“你他娘的,这就是你说的没问题?不是说好了留活口只射腿的吗?”
那个头被打了一巴掌的禁卫军也不解释只是憨憨的笑着。
“我怎么会一时信了你的鬼话,要不是看在你姐的份上,我非踹死你不可,当初就不应该把你弄进来!”
“都听好了,那人是抵死反抗才不得不将他射杀的,其余人尽量活捉,听到没有。都给我围上去!”
赵军侯朝着前面的手下高声喊道,一边瞄着场中情形,一边在后面继续“”训斥”着他的妻弟。
谷狼颓然的坐在了一旁,望着有些窒息的谷木,好像失去了方寸,而禁卫军已经小心的围了上来,基本两三人持刀在前,后面还有一人拿着绳子。
其中一个小队正往许炎,申老三的位置走来,许炎瞧好时机,跨出石头一刀横劈向兵卒,将他劈倒在地,而后侧身一脚踢倒了右边一人,左边将士正打算斩伤许炎的腿,让他行动不得,却被申老三从后偷袭,砍在了颈脖上,直接倒地不起。
拿着绳子的官兵反应极快的扔下绳子,刚拔出了刀,还是晚了一步,被申老三踏步上前反手一刀,从下而上,直劈到兜鍪都飞了出去,血液溅了他一身。
而许炎顺势补刀将他踹倒之人捅穿了胸膛,而最先受了一刀的军卒伤的却不深,许炎的刀势大多被铁甲给挡住了,他半趴着,将刀挥向了申老三。
“啊!”
申老三慌忙之下想躲,还是晚了一步,被砍中了右腿,愤怒至极的他直接左腿一蹬,趁那军卒还没回刀,将其扑在了地,双臂勒着他的脖子,用力一掰,生生掰断。
申老三按着他的头起身,许炎连忙上来将他扶在了一旁。
“哈,想杀老子,不多陪几条命是不够的!”
只是申老三本就疲惫,而现在更加雪上加霜。
“真是奇了怪,禁卫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善良”了,不是应该直接一通箭雨射过来再说吗?”
许炎探头探脑,窥视着他们的举动。
“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想要活捉我们,我们仅有的价值不过是舆图罢了,他们过的好好的干嘛要舆图干嘛,不过管他呢,正好趁着他们畏手畏脚多杀几个垫背!”
申老三撕扯下一块布,胡乱的包扎在小腿上,再次拿起了刀准备拼死一搏。
“族长,你放心,我不会将您丢在这里让野兽啃食的!”
谷狼拔出了谷木的刀,通红的双眼带着些死意,望着围上来的禁卫军。
谷狼舍弃了石头,往人群中冲了进去,刀转血飞,已有三人直接毙命,谷狼挥刀将劈向他的两柄刀磕偏,近身上前,竟将镶嵌了铁甲的甲胄直接横着劈开,血液喷涌而出,内脏都掉了出来,惊的禁卫军也一时停下了脚步,但很快便又围了上来。
左清与伊俎原本因为脚程不够站的较后,此时反而庆幸转身就跑。
禁卫军也发现了他们,竟然没有在他们身上看到武器,立刻大喜,不在缓慢围逼,直接大步追了上来。
尽管左清他们反应不算慢,可是本就消耗了大部分体力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跑的过以逸待劳的禁卫军。
伊俎神色惊恐的望着后方渐渐逼近的军卒,拼命的向右跑着,直接撞上了左清的后背,摔成一团。
原来,他们已经快到了青渠河边了,离河边三丈左右,地上已经是寸草不生,再往前走一样是死路一条!
三十丈宽的青渠河人难渡,更何况青渠河之上,羽毛不浮,触之即亡。
还未等他们爬起来,禁卫军已经赶到,将他们按在了地上,左清与伊俎疯狂又徒劳的挣扎着,只换来了几拳痛打,脸庞被按在土石上,磨出了血。
左清与伊俎被抓了,其他几人情况也不怎么样,众人都知道哪怕现在暂时死不了,被抓之后也免不了一死。
无一人开口求饶,哪怕如此,其余四位族长在杀了五六人之后也纷纷被抓住,只有谷狼,申老三,许炎依然在奋力厮杀。
三人渐渐聚到了一起,背靠背站立着,而申老三更是不堪,只能靠一手驻刀在地才能勉强站立。
禁卫军也不靠前,直接将纷纷将绳子往他们身上一丢套了过去,谷狼与许炎纵身跃开,申老三确是被直接套中了三四条绳索,直接被拉了过去。
“啊!给老子死!”
申老三被拖向了禁卫军,强行挥舞了两刀,不出意外的被躲了过去,两人立刻上前按住,申老三拼命挣扎他,竟差点将他们掀翻,直至禁卫军四人压了上去才将他完全制住。
左清与伊俎被丢在他们一块,手脚被捆,连站立都无法站立起来,只能是躺着地上,左清吐出了一口血水,神色痛苦的望着伊俎脸上的伤口。
伊俎绝望的楠楠道:“完了,完了,怎么办,我女儿怎么办啊!”
“伊叔,伊叔!”
左清低声唤着他,伊俎闻言将头歪了过来,左清喘息了几声,愧疚的说道:
“您放心,云儿我一定不会让我有事的,只是您,小侄救不了您了,对不住、对不住!”
左清流着泪使劲的往地上磕,好像要以此来抵消心中的负罪感,本就到处都是血的脸庞更加被血染尽了。
“你?你要是真的能逃掉,照顾好我女儿,一定要照顾好她!”
伊俎心中升起了希望,哪怕左清说的是救不了他。
“您…放心!”
左清停止了磕头,咬牙将右手够着腰间的水壶,将筛子拔出用指甲抠破,倒进了水里,那些水是他算好了的剂量,刚好能将大部分药效发挥出来,左清将水倒在了地上。
“呼…呼!”
不过两息,伊俎闻到了一股腥臭味!立刻感觉到了呼吸困难,脸上越来越痒,只是他自己看不到,他受伤的地方已经在快速长起密密麻麻的水泡,并流出黏黄的液体,好像在溶解一般。
黏黄液体流淌过的地方,连衣裳,草地都变得好像被火烧过一样,漆黑无比。
连带着左清身边的俘虏也开始挣扎了起来,站在他们左侧的李军侯望着手下们在谷狼与许炎手下伤亡惨重,原本还想着回去要怎么交代,突然听到了后面挣扎带来的动静,侧头望了望。
“怎么回事!你们怎...?”
话语还没说话,他就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眩晕感袭来。
“不好!有毒,快跑!”
李军侯匆忙拉了一把他的妻弟,往后跑去,其余人更是连刀都握不住,立马跟着连跑带爬的逃到一边,远离此地。
左清慢慢蠕动着朝着不远处的一把刀爬去,双手将刀拔了出来,艰难的磨断了绳子,拿着刀回到了伊俎的身旁。
伊俎将脸蹭在地上摩擦着,血流的越来越多,他却感觉不到脸上的痛,血与黏黄的液体沾满了脸,此时已经快看不起本来的样貌了。
“对不起,伊叔!”
左清双手颤抖着将刀用力的捅进了伊俎的心脏,疼痛好像唤回了他的一点神志,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吐出了最后两个字:“照....顾...!”
“我会的,您放心!”
左清让他闭上了眼,拿起刀和水囊朝着谷木走去,经过这些时间,这边没有及时跑掉的人,都倒在了地上,左清将手伸进了谷木的衣裳,找到了一卷绢布,展露出有些难看的笑容。
左清将他怀中的舆图拿了出来,印在左清眼前的是...像被火烧过的、漆黑的绢布。
什么都看不清楚!
“不,不!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的!啊!”
左清绝望的将绢布一把丢掉,热泪落在了草地上,伸手继续在谷木身上摸索着,甚至掀开了他的衣裳,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你在干什么?”
一把禁卫军的腰刀从后面驾到了他的脖子上,左清停下了手,缓缓回过头,谷狼一手按着腰间的伤口,一手持刀冷冷的看着他。
“回答我!”
谷狼将刀再次往前递了几分,刀锋割裂了左清的表皮,血液与刀上的血混为一体。
左清好像没有感觉般,如同劫后余生般的又哭又笑着:“你竟然没死!太好了!太好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去追究,只是为此高兴着。
“你想要舆图。”
谷狼看着脚下的绢布与左清的神情,明白了他在干什么,他放下了刀,坐在一旁,将手伸入了怀中,左清满脸骐骥的望着他,只见他拿出了一小包粉末状药物,倒在了伤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