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樟虽然自负,但也很清楚如此巨大的石头不是他一人能够推动的,但此处地势狭小,人多也不好使力,打量了几下石头后,吩咐道:“去带一部分人过来,多带绳索。”
不过一小会,便又上来了二十余人,人人手上都拿着一捆绳,不由得暗中庆幸,还好当初绳索带的够足,不然就更麻烦了。
赵樟将绳索打了个活结,往巨石上方套去,只稍微一用力就直接滑了开来。
他停下来看了看右边余留下来的缝隙,不过孩童的手臂大小。
“将绳索的一头绑好石头,再抛过去!”
所有人纷纷动手,拴好一块块石头,由赵樟抛过去,其余人实在是有心无力,抛到另一边之后,用力一晃,绳索便从右侧缝隙处掉了下来,此处地形狭小,只能分别前后站好。
“给我拉!”赵樟大喝一声,竟将绳子拉的作响,而后直接断开。
“你,你,还有你,去与他们合力拉!听我号令!”赵樟一人夺下三根绳索,在手臂上绕了几圈。
“一、二、拉!一、二、拉!”所有人都使足了力气,脸色都憋的通红,张鲁脸色同样如此,连身子都往后倒,看起来卖力的很。
石头终于往左前方移动了一点,可是那一点缝隙还是不足以通人,赵樟放开了绳子,直接上前双手越过缝隙,臂膀抱住巨石配合着其他人的绳子直接往外拖。
“吼!”赵樟背靠崖壁,双臂、脖子青筋暴露。
“翁翁!”巨石狠狠的摩擦着地面,发出的声音低沉而震耳,终于露出了可供一人行走的位置。
“还不快追,记得留活口!”赵樟有些腿软的坐在一旁,头上冒着汗,强自稳定着呼吸,指挥着张鲁和手下们追赶远处山上众人的身影。再拖延时间恐怕真的就很难追上了。
“他祖、母的,有些托大了!”看着众人走后,赵樟不自禁的骂了一声,而后苏展着臂膀腿脚。
张鲁一马当先跑在最前头,望着前方已经被林木遮挡的难以看清的身影,皱着眉头回头对着禁卫军说道:
“这样下去他们会跑掉的,张某先看能否擒下他们!”
禁卫军校尉不停歇的回道:
“也好,不过将军交代了,尽量留些活口,若是实在追不上,也尽量别跟丢了,放心,他们跑不掉的!”
“是,孙校尉请放心!”
“看来前面应该还有伏兵了。”念及此张鲁身影猛然加快了起来,三两步就将他们丢在了后头。
“见鬼了,他怎么还能跑这么快!”那速度显然将禁卫军吓了一跳,哪怕心里已经有准备也没料到他居然还有力气能够一下子将他们甩在后头。
“呼嚇、呼嚇,柏啊,我已经跑不动了,你走吧,别管我们了,老东西,抱歉了,咱们死就死了算,你可不许拖累我儿子。”
搭在柏右边的一位族老喘着粗气,想要停下来,可是柏依然没有丝毫松动,拖着他们往前走。
“哈,我活了五十多年早就活够了,怕啥,咱们村有几个有我们能活的,哈哈!”
话语虽然硬,可是掩盖不了他有些颤抖的声音,能活谁想死呢!
“停下来吧,柏,你还年轻,还有的活呢,我们老了反正也没多少时间了。”
“不,马上就翻过这座山了爹,快了!”
汗水沿着鬓角流下来淌满了脸,柏没有回头看一眼,两臂抄在他们腋下,使劲的拖着他们。
“嘭!”
柏的父亲直接倒在了地上,连带着柏和另一位族老同样摔了一跤,他坐在地上,粗厚的巴掌使劲的打着柏:
“走啊,来不及了,他们快追上来了,就算翻过山我们也逃不掉了!儿,你快走吧,逃出去后记得娶个婆娘,多生几个小子!”
“爹,要是丢下你去送死,儿子独自苟活,我活着还不如死了!”
“唉,柏,听叔一句话,快走吧,我和你爹啊,都活这么大岁数了,也没什么盼头了,你爹就盼着你给他留个后呢!”
另一位族老也劝说道,虽然他也害怕死亡,不过原本就孤身一人,也没必要拖累至交好友的独子。
“啪!”
“你就非要和我们两个老东西一起死吗?柏,你得给咱家留个种啊!咳咳!”
他一巴掌打在了柏的脸上,没有留一丝余力,原本就喘着粗气这下更是呛的咳嗽了起来。
“爹,别说了,我娘走的时候我就没能见到她,如今您也要没了,我总得在您身边吧!”
柏声音沙哑有些绝望的哭道,脸上流着汗与泪,跪在他的面前,任凭着他打骂也不反抗也不走。
“你怎就这么倔呢,我一个老东西,要你赔条命送干嘛。”
柏的父亲擦了擦眼睛,也不在打他,颓然的瘫坐在一旁。
而此时,张鲁已经赶了上来,出现在他们视野之中,张鲁看着坐在地上等等三人,虽然没有看见他们有带兵器,但还是谨慎的将刀拔了出来,放缓了脚步,小心的走上前来。
柏并没有进行徒然的反抗,就算他能将这个人杀了又能如何呢,指不定被抓到后反而要死的更加痛苦。
“我问你们,村寨中除了你们还有谁逃出来了?”
张鲁站在他们三步之外,刀尖指着他们小声问道。
“我说可以,但你要答应,不许折磨他们!”
柏双手护着他们,挡在了前面,虽然知道他们被抛弃是理智的抉择,但是又怎么可能没有怨气。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必要替他们隐瞒什么,也没有什么东西好瞒的。
“好,你放心,我对折磨你们没有兴趣。”张鲁向他们保证。
“七位族长都逃了出来,还有我们村中第一强手,谷狼,还有伊俎和一个年轻人。”
“伊叔也在?那个年轻人是谁?”
张鲁并不知道伊俎也在,虽然心中已经可以确定,那个年轻人就是左清,但是还是抱有一丝侥幸的继续追问。
“你认识伊俎,那人好像是伊俎的侄儿吧!”
柏细思了一会,没有想起他的名字,一时也不确定是他没有注意听还是他没有报上名字。
“果然如此吗!多谢。”
张鲁叹了口气,作势要走,而后回头道:
“还有……”
“什么?”
“抱歉了!”
张鲁猛然冲至他们身前,三刀入颈,刀刀毙命不留情,直至他们倒下,才说出了这句话。然后才继续往前追了上去。
柏捂着脖子,大口呼吸着,却被血呛进了喉咙说不出一句话来,使出了最后一分力气,握着了那一双粗糙不堪的手。
谷木带着众人沿着最短的路径下山,一路弯弯扭扭又陡峭的山路对速度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不过就算如此,也将背后的追兵甩的完全不见人影。
众人都是满身大汗,呼吸紊乱,只有谷狼一人还保持着有节奏的呼吸。
左清与伊俎依然跑在最后,离着他们起码半里路,但也算勉强跟上,不曾落下。
也得亏一个是年轻人,一个是常年东奔西走的药商,而他们跑的又不算特别快,不过一旦到了山脚,那左清他们肯定是跟不上他们的脚程的。
“到了山脚就各奔东西吧,聚在一起反而显眼,藏粮地我看是不必去了,只能凭本事找食了,相信各位都能在山中活下去。”
谷木也是累的厉害,毕竟如此山路一刻不曾停歇的跑下来,没有直接趴下都足以说明身体之强壮。但还是打起精神来对着大家吩咐道。
脚下的路已经慢慢没有那么陡峭,变得越发平坦了下来,右边漆黑的青渠河已经清楚映在了眼前,水面波澜不惊,哪怕大风吹过,也吹不起半丝涟漪。
“各位,就在此地各奔东西吧,也可以两两结伴有个照应,人再多了的话,就更加容易暴露痕迹。”
谷木双手撑着膝盖,半蹲着弯着腰,稍作歇息的狠狠的喘了几口气之后,才对着大家说道。
“不错,两两结伴最为稳妥也合适,申老三,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路?”
许炎回头问了问申老三,虽然他们平时不太对付,不过这个时候肯定是跟着有本事的人一同逃跑才更安全。
“哼,行,虽然你人不咋地,但是手脚还是挺硬,不过你可别拖我后腿,不然我可不会管你。”
申老三同样想和许炎结伴,但是嘴上却一点都不服软。
许炎嗤笑了一声,也懒得再和他扯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抓紧时间歇一歇。
“南门,咱们一路吧。”
“那看来,沙大哥,只能我们两个一路了。”
“行。没问题。”
左清和伊俎终于离近了一些,也学着他们的姿势停下来休息了一会。
“伊叔,等下我们还是跟着谷族长他们吧。呼,一来他们对这边熟悉,二来地图应该在谷木的手里,现在画是没时间重新画了,咱们得想办法拿到手。”
“恩,不错,只是他们会让我们跟着吗?”
伊俎同意他的说法,但是看这个样子他们是打算分头走,不一定会允许他们跟着,让他们陷入更加危险的地步。
“没事,我手里有东西会让他们同意的。”
左清右手扶了扶腰间的水壶。
“好了,谷狼,歇息够了就走吧,不能再耽搁了。”
谷木招呼着站在一旁皱着眉头扫视四方的谷狼,朝着大家拱了手,就准备继续逃了。
“慢着!”“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