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2月7号凌晨2点
凌晨两点多,姜芷清熬不住先睡着了,我和童懿给她盖了毯子,端着酒杯和红酒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背靠着背坐在毛绒地毯上,听着《起风了》,“这一路上走走停停,顺着少年漂流的痕迹,迈出车站的前一刻,竟有些犹豫……”
看向窗外的黑夜,我说:“我妈这么多年给他安排了多次相亲,没有成功。前些日子,他忽然对我说,他遇到了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对他死皮赖脸穷追不舍,他有在尝试着去喜欢她和她相处看看。”
我晃着酒杯轻轻的喝了一口酒继续道:“童懿,你喜欢我哥10年了,要不要尝试着对他说出来,如果你不好意思开口,我可以帮你讲的。你知道的,我有多希望将来陪伴在我哥身边的人,会是你。”
她摇了摇头:“小七,这么多年谢谢你,一直守护着我的秘密,谁也没有说,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所以,也请你为我保留最后一丝尊严,请不要告诉林夏,我希望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曾有一个女孩暗恋了他十余年之久。”
我问:“为什么?”
她说:“因为总有一些人的青春是以遗憾收场的,这场长达十年的单恋,不过是我一个人的独自旅行。”
我说:“如果你肯跟我哥表白,像那个女孩一样像我一样,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她说:“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我不是那个女孩也不是你,林夏也不是顾以北,你等到了顾以北的喜欢,而我不会。”
“小七,你不是向我推荐过一本书《在路上》吗?你还记得里面有句话这样说嘛?真正不羁的灵魂不会真的去计较什么,因为他们的内心深处有国王般的骄傲。我想,这么多年我不是在等他的喜欢,我是在等我自己放弃,我有我女王般的骄傲。”
她忽然站起来端起酒杯红了眼眶碰了碰我的酒杯,一饮而尽,走到落地窗前,回头看着我:“小七,我想我等到了我的放弃。”
“上个月,我家里有事回了重庆,在商场化妆品店里我打算买护肤水送朋友的时候,你知道有多偶像剧吗?我一抬头,货架的对面竟然是你哥和那个女孩,她挽着你哥的胳膊,笑的那样甜,让你哥试口红色号,你哥不愿意,她就一个劲儿的撒娇,最终你哥输给了她的撒娇,往自己嘴巴上抹着口红。我躲在这边,深深的埋着头,不敢出声,等他们买了口红走了后,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很闷,很想追上你哥,问问明明是潇洒自在的人为什么屈服了人生?可当我追出门后,他们消失在马路上,我站在路边,转了好几圈,不知道该往哪里去,那一刻,我突然崩溃了,蹲在街边,埋头撕心裂肺的大哭了一场。”
“哭完,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我到了该放弃的时候了,因为我放弃了我女王般的骄傲,蹲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没有自尊的哭的像个没有买到自己心仪玩具梦碎的孩子。”
“你哥他找到了他的良人,你有没有发现,那个女孩和叶眉完全不一样。”
我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才不能接受,我哥喜欢的明明是晴格格那样的女孩,就像叶眉也是晴格格那样温婉端庄,可那个女孩比小燕子还要闹腾,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我哥愿意接受?我一直以为是因为她的穷追不舍以及我哥服输给了岁月以及年龄。”
“听到你刚刚描述的我哥那个大直男竟然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为她试色口红,我倒忽然对她刮目相看了,她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才让我哥动了心吧。”
她说:“没错,她的过人之处恰恰是我没有的也做不到的,我明白这一点,所以我死了心。”
“有些人,错过一时,而有些人,错过一辈子。青春也许就是这样,总有遗憾。”
我问:“那你未来呢?”
她说:“就在上海吧,也许老了以后会回重庆。”
我说:“一个女孩,在上海独自打拼,很苦的。虽然我也一样在压力很大的北京工作,家人也同样都在重庆,可我至少还有顾以北。童懿,不回重庆,就来北京吧,和我一起。”
她说:“《武林外传》里很多人都不喜欢祝无双,可我却很喜欢她,我太喜欢她那句,有些人血里有风,天生注定漂泊。小七,我也是这样,血里有风,注定一个人漂泊,所以,别劝我,别给我找舒适区,我想自己一个人闯一闯。哪怕很苦,我也要尝尝苦中作乐的那一丝甜。”
我:“难道你要一个人漂泊一辈子吗?”
她:“谁知道呢?或许未来遇见一个合适的,十分爱我的人,就凑合过了吧。”
我:“你会爱他吗?”
她:“或许会或许不会,到时候你会鄙视我吧,竟然嫁给一个自己并不爱的人,凑合的过一生。”
我说:“不会,嫁给自己不爱的人,这需要多大的勇气,我不敢想。”
她说:“两眼一闭就嫁了呗,这一点,我从小就特别理智,我想过要么这辈子我嫁给互相深爱的爱情。要么嫁给非常爱我的人凑合一辈子。反正我一定不会嫁给我爱他而他不爱我的人,因为这样我会很累很痛。又也许,我谁也不嫁,一个人孤独终老,爱情对我来说并不是生活的全部,这一点,我和你和小清,完全不同。”
我看着她,像是看到了夜里最明亮最皎洁的一弯孤月。我知道她很酷,从来不知道她原来这么酷,我开始有些崇拜她。
我站起来,拿着自己的酒杯和地上的红酒,走到她身边给她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和她碰了碰杯子,两个人一饮而尽。
我看着她,对她说:“愿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永不落俗,愿你最后嫁给爱情,愿你的坚持走向彼岸,愿友谊天长地久。”
“友谊天长地久”她说。
我们昏昏沉沉的睡到中午才醒来,匆匆的化好妆,出门赶到提前约好的餐厅,位于上海徐汇区永嘉路570号的胡歌的日式料理餐厅Fount,在老大的餐厅里吃饭,算是离别的践行。
吃过午饭后,姜芷清飞回了重庆,而我去了上海民国影视城去见在哪里拍戏的顾以北。
而童懿,继续留在那里,成为一个扎实的上海漂泊者。
我坐在车上,看到后视镜里站在马路边上目送我和姜芷清离去的她,那样孤单又那样坚韧,我惟愿时光对她好些,惟愿她在上海闯出一片属于她的天。
美丽的梭罗河,我为你歌唱。
美丽的夜上海,她为你歌唱。
愿胡歌,愿我们,愿每一个人,岁月安好,永不世俗,成为独特的自己。
2019年12月10日
北京那边已然催促我好几次,让我快些回去,我订了12号一早的飞机。这天,剧组他的戏份不多,他上午拍完他的戏份,下午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带着黑帽子便陪我在上海的大街小巷逛了许久,还特地把我脚上的高跟鞋换了下来,在上海的街头给我买了一双平底鞋。
我问他:“做什么?难道要私奔吗?”
他说:“等会我带你去看一场戏剧。”
我问:“看什么?”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你忘记了以前你说,你想看一场《麦克白》的舞台剧?”
我恍然大悟,猜到是什么了,我说:“《Sleep No More》的演出?”
我说:“这比私奔还要刺激呢,要是穿着高跟鞋,我可能会死在里面。”
他打趣我说:“死倒不会,最多也就半身不遂吧。”
我:“那比死还痛苦呢,我宁愿死去。”
他蹲在地上,为我换上高跟鞋:“即使你有一天半身不遂,也要请你好好活着。”
“哦,好的”我低头看着他。
和传统的戏剧剧场最大的不同,演员是沉浸式的演出,而观众同样也是沉浸式的观看,观众需要跟着自己选择的演员跟着跑上跑下,观众在这里是“自由”的参与者。
票是淡黄色,上面印有中文名字和英文名字,入场时间是19:15。
我和他坐在曼德雷酒吧里,灯光很昏暗,前面是长长的红色流苏垂下来,里面有乐队在演奏,我不知道是什么音乐,但听起来是很复古的音乐,桌上铺着红色的桌布,上面只有一盏玻璃鱼缸一样圆圆的明亮的小灯,里面藏着白色羽毛,在眼前闪闪发亮。头顶更加梦幻,一盏盏蓝色的星空灯,让人挪不开眼。
我意外的拿到了一张“joker”的牌,这张牌能让我在酒吧换杯酒,但我并不怎么喝酒,所以,对我来说并没什么用处。
我其实有些紧张,手心里全是汗,因为《Sleep No More》源于莎士比亚的《麦克白》,每一个演员都有自己的故事线,且故事线是平行的,观众进场后会带上灰白色的面具,随意的跟着其中的任何一名演员,完成一场一个人的孤独旅行。
我和顾以北,在不同的楼层被工作人员推出了电梯,这样分开了,开始了各自的冒险。
我来到的是一个充满浓烈消毒水气味的精神病医院……很快的,我跟丢了眼前的演员,于是换了一个演员跟,我跟着跟着,发现自己跟着他来到了一个庄严肃穆的墓地场景……
人生啊,真是奇怪,怕什么来什么。
我不知道,在这楼上楼下奔跑的过程中,是否和顾以北擦肩而过,我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些,因为我实在跑得挺累,且完全投入到了演员们的表演之中,他们太绝了,我跑炸了的脑子里,只能想到这个形容词,绝,绝对的绝,绝色的绝,绝好的绝。
从《Sleep No More》里出来,我们再次手牵着手的走在上海繁华的街道上。
我问他:“你在里面都旅行了什么地方?遇见了那些演员?”
他眨了眨眼睛:“不告诉你,这是我一个人的冒险,让它成为彼此的秘密,藏在心里。”
我点点头:“那好吧”
他说:“小七,你今晚真的很厉害,勇敢的完成了一个人的冒险。”
我说:“那你是没看到我被一个满脸煞白的小护士吓到失魂,又被带到一个小黑屋子里讲鬼故事,当场吓哭了的狼狈样子。”
他摸了摸我的脑袋笑的极为开心:“哈哈,那你还好吗?累不累?”
我说:“有点”
我:“心更累,因为我第一次看这种演出真的很懵,我想我回去之后真的注定今晚不眠之夜,该挑灯夜读莎士比亚的《麦克白》以及希区柯克作品《迷魂记》和《蝴蝶梦》。”
他安慰我:“没关系,我也是第一次来。”
我:“但你是学设计出生又是演员,和这类戏剧艺术自然更相通。我就没办法啦,只能回去和书本电影尽力沟通一下。”
他明媚且温暖的笑了,他说:“没关系,我们下次再来。”
“好,下次再来。”我点点头,爽朗的笑了。
顾以北的笑容,极具感染力。他一笑,总让我忍不住的想要跟着他一起笑。
眼前这位少年郎,我喜欢了他许多年,从2007年到2019年,整整11年,我一直在在跟随者他的脚步,顺着他漂流的痕迹而漂流,像极了《起风了》那首歌词里所写,这一路上走走停停,顺着少年漂流的痕迹即便重新选择,我也甘愿赴汤蹈火去走它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