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0月8号星期一晴
第二次见到顾以北是在国庆之后的星期一早上的升旗仪式上,我和顾以北被安排作为学生代表讲话。
主席台上校长还未讲完,我拿着演讲稿在旁边楼梯侧面紧张的等待着,顾以北从后面楼梯上来,站在我的旁边,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站的笔直,挺拔玉立,如同一棵南松,又像一棵坚韧的黄桷树,整个人的线条都很硬朗。
顾以北比我高出大半个头,我只能仰视着他,凝望着他的半张侧脸,十七八岁的少年,怎么就能生的如此好看,唇红齿白,白衣翻飞,像极了当年横空出世的李逍遥。
许是我的视线太过明显,顾以北转过头对着我温和一笑打了招呼:“小七,你好。”
“学长好。”我顿时红了脸,低着头语气轻轻的回答。
心里却有些难过,自己是多不起眼,明明就站在他的身边,离他这样近,他却才发现。
可是下一秒,因为他刚刚冲着自己笑了,笑的那样明朗,上排牙清晰可见,比一颗颗玉石还剔透,我的整个世界顷刻间被他的笑容暖的发光。我在心中默默地呐喊尖叫起来,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斯少年,不笑则已,温文儒雅,一笑则明亮整个天下。
几天前,顾以北这个名字在我心里还只是一个传奇人物的符号,是班里女生八卦闲聊时一提起就会欢呼雀跃一阵的信号,现在,整个名字因为人都切实的鲜活起来,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是传奇人物,为什么那么多女生都会因为顾以北这个名字而陷入疯狂。
原来心动是这样。
校长终于讲完了,顾以北走上去了,下面一阵小小的惊呼声。
我看着台下高一女生们那一双双好奇雀跃的眼睛,我明白,顾以北又勾走了多少少女怀春的梦。
该死,这个家伙,竟然帅而不自知。
他拿着话筒,他说:“各位老师同学们,我是高三二班的顾以北,很高兴和大家见面。听着义勇军进行曲的歌声,随着五星红旗再次冉冉升起,回望刚开学的一个月,我们朝气十足,眼里满满全是求知的神情,拿着崭新的课本,在晨读时间洋溢着浓郁的求学氛围,同学们如此刻苦自律,不禁让人想起鲁迅先生桌上的那个“早”字。我想,鲁迅先生能成为中国最伟大的文学家、思想家,一定是因为他爱读书好读书……”
我站在一旁深深的凝望着眼前的这个男孩子,我觉得上帝是不公平的,他在创造人类的时候,有些人是用了心的精心雕刻,就像顾以北,哪哪都好看,眉毛好看嘴巴好看眼睛还会说话也就算了,就连声音也是这般的干净清朗,毫无杂质般的纯粹,放到人群里都掩不住光芒。而有些人是喝了酒的随意发挥,就像我,哪哪都不好看,普通又平凡,扔到人堆里,拿着放大镜都找不到。
顾以北:“还记得周总理在年少时曾说,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作为祖国的未来,我们更应该是好好读书,读好书将来为国家出一份力,那么,该如何读好书呢?下面,请高一七班的林小七同学为我们讲解如何读好书?”
在我出神的时候,一下子听到了我的名字,我才回了神,慌慌张张的和顾以北交接,接过顾以北手里的话筒,慌慌张张的站在主席台上,拿着话筒说:“大家好,我是高一七班的林小七,我今天和大家分享的题目是《好读书,读好书》,俄国著名的教育家苏霍姆林斯基曾说对于一个学生来说,他第一应当热爱的就是读书,因为这是他的责任,高尔基说,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演讲的时候,我心里慌张的要死,整个人冒着虚汗,我想,还好还好,稿子没有在脑海里消失掉,顺利的交接好了,否则,出了问题,这可是丢给全校同学面前的一个大洋相。
林夏那家伙,第一个带头嘲笑我。
中午午休,今天是我的冰山老板谢岸同学轮班,他坐在广播站里对着话筒在向全校分享鲁迅先生的课文《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教室窗外教学楼墙上绑着的大喇叭里,谢岸的声音简直能把人活活给冻死。
趴在桌子上午睡的姜芷清忍无可忍的皱着眉无奈的抬起头,跑过来抱着我对我幽怨的说:“林小七,我好同情你哦,天天和谢岸那冰块一起工作,没被冻死真是你命长,不必说碧绿的菜蛙,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葚,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肥胖的黄蜂伏在菜花上,轻捷的叫天子……这么有童趣开心的文字,他是怎么做到冰冷的念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冰雹,像在讲鬼故事,他太合适去鬼屋工作了,都不用装扮,出个声就能把人吓得半死。”
我说:“也许是天生的吧。
她说:“我看他上辈子除了是绝了凡尘是唐僧转世外,还是一个电冰箱的制冷零件。”
她装作可怕的说:“他不会是海尔兄弟变的吧?”
她立刻摇摇头:“海尔兄弟比他有情商多了。”
她:“他是手肘国光。”
她:“不行,我不能侮辱青学队长。”
我无语的看着她在哪里胡思乱想。
姜芷清不喜欢谢岸,不,明确的说,应该是讨厌谢岸。
为什么呢?因为她跟着林夏一起参加了学校开设的网球队,她为什么脑子想不开去参加校网球队呢?因为她疯狂的迷恋动漫《网球王子》,她爱死了里面的王子们,特别是冰帝网球队的队长迹部景吾,那朵自恋的水仙花。
一开始我并不能理解,她最爱的为什么是那朵水仙花,我说:“姜芷清你不会那么肤浅,就因为他最有钱,你就情人眼里出西施对他死心塌地吧。”
她说:“当然不会,我喜欢大爷是因为他够自恋,唯我独尊。”
我说:“林夏也很自恋,老觉得自己很帅自称本小爷,那你怎么不喜欢他?”
她嫌弃的说:“林夏哪有我迹部大爷帅气多金,所以林夏只能当个小爷。”
我蔑视说:“……你还说自己不肤浅。”
花痴的她每一个都喜欢,当然,也有不太感兴趣的,那就是青学队长高冷冰山手肘国光。
我问:“你为什么不喜欢手肘国光?”
她说:“手肘国光多么无趣,你想象一下,无论你在旁边说的多么天花乱坠,他就只面无表情的回你一个哦的时候,你会不会觉得这辈子都不想看到这个人,我宁愿和我家脾气差自恋的迹部大爷吵一辈子。”
我说:“……你受虐狂吧。”
在她跟我说要加入校网球队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喜欢迹部景吾,因为我发现她也够自恋的,她是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学会《网球王子》里那些酷炫技能,什么迈向破灭的圆舞曲、棕熊落网、二刀流的?
等她真的打起网球来,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什么酷炫技能,棕熊落网,迈向破灭的圆舞曲,通通都是纸上谈兵。
现在她自己也挺后悔的,酷炫技能没学到,倒是遇到了和手肘国光一样的冰山谢岸,还在网球老师的神操作下,和他组成了一组。
每一次的校队练习她都是这样和谢岸度过的。
她:“谢岸,你想喝水吗?”
谢岸摇摇头,默默的ko她,打了回来。
她:“谢岸,看我这招外旋发球。”
谢岸默默的ko她,打了回来。
她:“看我这招月亮截击。”
谢岸默默的ko她,打了回来。
她:“谢岸,你最喜欢《网球王子》里的谁?”
谢岸终于说话了,冷冷的回她:“那是什么东西?”
她收了手势,球落在脚边,站在操场上,头顶的太阳照着她,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心里拔凉拔凉的。
扭头一看,林夏和他的队员,他同班的学姐叶眉,打球打的那么开心,她就恨不得把林夏一把掐死。
当初,她就是因为林夏的忽悠,觉得反正要参加一个社团活动,不如就选网球,正好林夏这个熟人在,不会太孤单冷场,结果,她一点也不孤单也不冷场,她是直接寂寞的被冷冻了。
要不是谢岸偶尔和她回几个字,她都怀疑自己的队友是不是个哑巴。
谁曾想,后来的后来,她曾经最讨厌的冰山,在某一个夏天里,和她领了证成了她的丈夫呢。为此,我调侃了她一辈子。
我说,说好的喜欢自恋的水仙花大爷,怎么后来就爱上了手肘国光了呢?
当然,这是后话。
现在的姜芷清一点也不喜欢谢岸,她另有喜欢的人,名字不知道,因为她觉得他长得帅气,不能俗气的称之为帅先生,便称呼他为S先生。
我和姜芷清平时总会一起回家,因为我们家住的很近,相隔着一条大马路。所以,初中认识以来,我林夏和姜芷清三个人总是结伴坐公交车上学放学。
上了高中以后,每天早上我们三个人会一起上学,放学时,我和姜芷清会先回家,因为高三的林夏要比我们多上一个小时的课。
S先生便是我和姜芷清在放学回去的公交车上遇到的,时间很固定,我和姜芷清赶上5点20的公交车,坐在上公交车后过了三站,S先生就会上车。
我和姜芷清坐在最后面,S先生从来不坐,他总是戴着耳机听着歌,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抓着扶手,眺望着窗外。
姜芷清觉得他很酷,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永远一身休闲打扮,是她的菜,可惜,她不能从农场里挑灯点着鼠标偷回来。
就我和姜芷清的观察分析,S应该是个大学生,至于是那个大学的,我们不知道,因为附近有两所大学。
每天放学那段时光,是姜芷清的爱情时光,她每天都在纠结到底要不要上前去表白,一举把S先生拿下。
她激动的抓着我的手说:“我觉得S先生好像《网球王子》里柳生比吕士和迹部景吾的结合版,看起来又帅又酷又富贵的样子。”
望着她看向前面站的S先生满脸春风荡漾的幻想的样子,我忍不住打断她说:“停,你怎么偏爱紫色这种骚气的颜色?迹部景吾和柳生比吕士都是紫发少年,我看S先生一定很骚气。”
话音刚落,她差点想在公交车上掐死我,她瞪着我说:“不许你侮辱S先生,S先生才不会拥有除了黑色以外的头发,他才不骚气。”
我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哦,那你的意思是说迹部景吾和柳生比吕士是骚包了。”
她狠狠的看向我说:“滚,你的不二周助、幸村精市、白石藏之介才骚气。不,还有你的新一和基德”
我说:“没关系,我家新一和基德本来就很骚,其他的人,可以一起骚。”
她说:“你家不二周助最骚。”
我说:“再见。”
她笑了,眉眼弯弯,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她说:“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这样说你最爱的温柔系男孩不二周助。”
我转过脸去,闷哼一声。
S先生坐了五站就下车了,姜芷清趴在后车窗上,看着S先生走在路上的身影叹口气说:“这个时候,就应该有辆跑车停在S先生的脚边,下来一个管家说,少爷,我来接你回家了。”
我看向她,泼了冷水说:“我实在是看不懂你从哪里看出来他富贵了,你见过那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和我们这类平民女孩一起挤公交车的?”
她非常自恋的说:“万一人家是体验生活呢?或者是看上我了呢。”
我说:“这个时候你应该被他母亲找上门丢出一张50万的支票说,拿钱快离开我的儿子。”
她思考了一下说:“不行,我不能收。”
我说:“哟,是真爱啊?”
她说:“50万太少了,100万才是起步价,放心,我坐地起价。”
我:“.…...”
我朝着她翻了个大白眼,我说:“财迷”
她说:“这你就不懂了吧,世界这么大,男人就像四条腿的蛤蟆,一抓一大把,钱可不是想要就能得到的。”
她忽然问:“如果不二周助的妈妈给你一张支票让你离开呢?你是要支票还是要人。”
我说:“支票”
她翻了一个白眼说:“放屁,你一定选人。”
我问:“为啥?”
她说:“因为,你的蠢我都习惯了。”
后来,我仔细想了想她说的话,她是对的。
如果是顾以北和支票,那我一定选顾以北,有些人长在了心里,千金难换。
更何况,我和林夏一样,天生是一个死心塌地的蠢货。
我甚至有些怀疑,这是不是家族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