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霆依旧是盘坐在床上,不知是睡姿奇怪还是在打坐练功。
祁非看着他,心忽然突突突地快速跳了起来。
(糟了,是心……慌的感觉!)
虽然祁非之前就对敖霆有戒备,但绝对没这么夸张。
带着疑惑,祁非鬼使神差地将手掌悄然比向敖霆,轻轻一握:法力遮断!
施法失败,没有产生任何效果,祁非的脑中飘起一丝明悟:除自身外的同一目标,无法在一个整天内被法力遮断影响两次。
祁非悄然收起手,也将目光从敖霆身上移开。
(用过了?什么时候?)
祁非强迫自己闭上眼,仔细回忆从昨晚发生的事,最后的结论是如果自己对敖霆使用过法力遮断,只可能是自己冻住巨猫后没有记忆那段时间。
(是我失忆了,还是当时身体被接管了?瓦伦汀?)
祁非后背发凉,自己穿越过来占了陶德的身体,如果这身体再被其他人占去,自己会变成怎么样?
(不不不,乐观点,也许只是外挂升级,开了自动刷怪呢?是好事儿。嗯,一定是这样。)
自我安慰一番,祁非强迫自己不再考虑这个问题。
(但是为什么会对敖霆用法力遮断?当时那只猫身上的冰已经开始碎裂,肯定是最大的威胁,按那猫的记仇程度,杨凌戳了它一下,它都要路过时顺便补刀,我给它那一下看着不清,估计它把我撕碎的心都有,所以当时我最先要对付的肯定是那只猫。在那种情况下还会对敖霆使用法术……)
(该不会那猫是他的心魔或者里人格之类的鬼东西吧?但那样的话在塔里为什么会被伊月娥干翻?难道是发现伊月娥不会下杀手所以继续伪装?)
得出这样的结论,祁非欲哭无泪,他很想知道的书院能不能换寝室。
如果不能,那就只能自己时刻想着离敖霆远点。
第二天早上,赵鼎毫无紧张感地邀请敖霆以及祁非一起去吃早饭,祁非又不好解释,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让两人先走。
两人出门前,敖霆回头看了赖在床上的祁非一眼,看得他脊背发凉。
(他发现我发现他有问题了?好像有点危险,怎么办?)
事实是没有办法,只能被凉拌。
好在祁非很快想起了自己还有“神灯”梁奕,立刻决定今天就再找机会和梁奕谈谈,不管是敖霆的隐患,还是自己法力轶散的问题,只要能解决一个自己就不亏。
万一都解决不了,更或者梁奕翻脸不认昨天的承诺,那自己大概应该开始考虑跑路了。
磨磨蹭蹭,祁非最后一个到北堂。
梁奕一点没给他留面子,向所有人说道:“各位请看,这就是我们北堂今年的最后一人,等了两天,总算看见活的了。”
众人发出或友善或不友善的笑声,祁非向众人拱手:“见笑、见笑。”
梁奕又说道:“我说他是最后一个,不是指实力。在座各位,包括今年将从书院毕业的,与他比斗法术,也未必能够获胜。不过提醒各位,不要向这位祁非学习,不论是找惹麻烦的能力,还是使用法术的方式。”
这次,没有人再笑了,所有人看向祁非。
审视、戒备、嫉妒、若有所思,每个人目光中的东西都各不相同。
祁非是一个头变成两个大,怀疑梁奕在故意给自己挖坑,果断想办法岔开话题:“先生,请问我坐在哪里?”
梁奕随后向后一指,整个房间就只有一个空着的座位,位于最后一排的角落,前面是敖霆,旁边是杨凌,对现在的祁非来说简直是地狱专座。
好在人多,祁非感觉还算安全。
今天北堂的课仍由梁奕负责,半个月后才会请其他堂的先生来传授法术以外的知识。凡是能从北堂正常毕业的,不光会掌握到相当的法术技巧,在武学、见识等方面也会有一个较高的水平。
不过由于北堂的学员是多年混杂在一起,自古北堂先生就有一种特别的偷懒办法:老生带新生。
由于每年北堂招收的人数大致相同,所以每个新生基本都能享受到“三带一”的待遇,个别时候会出现零星的“二带一”或者“四带一”,今年的北堂新生人数刚好是前三年的平均值,于是每人都会被三名老生一同教导。
祁非被安排到了两位师兄一位师姐。师姐自称文月,入书院两年,对祁非颇为冷淡;两位师兄中稍小的一位自称刘飞,入书院一年,话不多,有些腼腆;稍大的一位自称郭淳,明年就将从书院毕业,是三人中最热情的一个。
郭淳笑着招呼道:“祁师弟,久闻大名。”
他笑得很真诚的,至少祁非不觉得他是在说反话,但这样就更让祁非尴尬了,祁非更希望自己能不那么引人注意。
“郭师兄过奖了,我哪有什么大名。”
“怎么没有?自称祁国皇族,虽然不知真假,但完全不畏可能招来的麻烦;然后杠上了夏国不隐藏身份的杨家遗孤,在分堂测试打了一场精彩的对决;又在她被人偷袭中毒后不计前嫌,远去医堂找来解药;之后又在妖兽的攻击下全身而退,甚至我还听说你给妖兽造成不小的伤害,对战妖兽那可是歌音书院最强的先生们做的事。而且这么多事还是短短两三天之内发生,现在全书院应该都知道你了,不是大名是什么?”
(这么听来我还真是挺厉害的哦。)
被夸奖终归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祁非稍稍有点骄傲,但马上在心中给自己泼了一盆冷水。
(等等,冷静下来,枪打出头鸟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我太皮了?)
(不对,自称皇族那是误会,鬼知道我用真名会在这边惹出来这么大的麻烦。杨凌那件事是因为被美色迷了眼,贪了,但这是人之常情,下回注意就是了。医堂那件事主要问题是乱说话撞枪口了,后面的妖兽那是敖霆搞出来的,我是躺枪。也就是说——)
“我太非了……”
祁非抱头嘟囔一句,郭淳疑惑:“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这些事虽然有我参与,但是我大部分时候,不,不是大部分时候,是一直就只是配角。拿分堂测试来说,我就只险胜了杨凌的随从霍虎,他都没进北堂,后来打杨凌也是我们多打少才勉强胜的,而且主要冲在前面的都是敖霆。”
“谦虚?行,既然你本人这么说,就当是这样。”
郭淳露出理解的笑容,一个小小的女声从一旁飘了过来:“虚伪。”
声音来自文月,祁非也不知道自己哪儿得罪了这位师姐,没敢搭话,只装作没有听见。
郭淳也没打算多找麻烦,也当做没有听见,说道:“昨天其他人都已经学了法术相关的一些基本知识,我们也要抓紧,现在我来给你简单说一下。”
“啊,这个的话,我已经自己了解过了。”
“哦?了解多少?”
“五行、生克、施展法术的基本需求以及几种特殊情况。”
“嗯……核心内容确实就是这些,再多就是一些例子和解释,不过看你的样子,似乎不需要解释太多,莫非你是世家子弟?”
祁非依稀记得第一次见到梁奕时,梁奕似乎问了自己是天生术者还是世家子弟,不过她当时就随口含糊过去了,祁非也没多想。
祁非问:“那是什么?”
“原来不是。”郭淳从祁非的反应做出判断,解释道,“一般都会觉得来到书院的时候就已经是术者的就是天生术者。但是实际上歌音书院这么多年,虽然很神奇地没有任何高阶法术流传在外,但普通的法术的修习方法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各国稍大一些的家族都多少掌握一些,他们会在家族子弟里先进行一下筛选,再送更有可能进入书院术堂、也就是北堂的子弟前来书院参加测试。其中一些天赋较好的会在来书院前就直接学会一些简单的法术,这些人到书院后常常被当做天生术者。不过两者的区别还是挺大的,真正的天生术者有更大的潜力,有不少人为了虚荣会假装自己是真正的天生术者,除了真的天赋确实很好的一小部分外,大概一两年左右就被看穿了。所以——”
郭淳拉了个长音,饶有兴致地盯着祁非:“我很好奇,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不知道诶,无所谓吧,姑且当成假的好了?”
祁非原本还能查查属于陶德的记忆,但是从地牢中得到瓦伦汀的笔记后,不属于自己的那部分记忆杂在一起,根本分不清是从哪儿来的。
“哦?不像是欲擒故纵。”郭淳仔细审视着祁非,“如果你不是祁国皇族的话,我倒有点想招揽你了,不,就算是祁国皇族也一样,怎么样,从书院毕业后有没有兴趣和我干一番大事业?”
“郭师兄!”
文月在一旁叫了一声,郭淳立刻抬手微笑:“我知道,我知道,这不合规矩,我就随便一说。”
然而他一转头,却向祁非说道:“不过我希望你不是随便一听,有想法的时候随时联系我,别让文月发现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郭淳却完全没有压低声音,立刻引来文月的抗议:“师!兄!”
“哎哎,说了开玩笑嘛。”
到底是不是玩笑?
假作真时真亦假,如果祁非想不明白,那就没有想明白的必要。
祁非受够了麻烦,所以选择想不明白。
郭淳也不再多纠结这个问题,向祁非问道:“虽然基本的知识你已经知道了,但应该还没做断灵式吧?”
“那是什么?”短暂的疑惑后,祁非有了联想,“确定我能转化的属性?”
“和聪明人说话很轻松。”
郭淳点点头,向梁奕说道:“堂主,我想申请一下断灵间的使用!”
梁奕的注意留在手中的书上,头连抬头没抬一下,随意地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