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呵呵呵呵,那个,痕儿啊,我和你爹呢,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试探试探你们……咳咳,天哥,你看,想不到他们这两个孩子啊,比我们两个当年还要倔呢!”燕夫人********般的尴尬地笑了两声,赶紧转移话题。
“是啊,琳琅。”燕老前辈感叹了一声,进而从容不迫地重新正襟危坐起来,口中却自然而深情地回忆道:“想当年,老夫年少轻狂,受到奸人所惑,不慎堕入魔教,成为江湖上人人都得而诛之的江湖败类,而琳琅你却是清白淑雅的名门正派之女。只是当时谁都想不到,神水宫被誉为‘武林第一美人’的水琳琅,竟然心甘情愿地跟了一个江湖败类私定终生,下嫁了给他。
琳琅,当年若不是你对我的不离不弃,苦苦地劝我改邪归正,我燕擎天又怎么会有今天?”燕老前辈感慨而言,那神情,真的和无痕,很像、很像……
“天哥,我……是啊,想不到一晃眼,我们的痕儿都这么大了呢……”那些过往的回忆,如同最温柔的潮水一般的层层叠叠地袭来,水琳琅脸上不禁浮出了一丝感动,忽而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猛地一变,连连怒啐道:“呸呸呸!你这死老头子,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这么老不正经的!今个儿可是咱儿子的大喜之日,你尽是提些三十年前的陈年旧事做什么?!”
“感慨一下而已,咱们当年可够惊世骇俗的了……”听见水琳琅一吼,燕擎天的声音马上低了下来,嘀咕而道,又被水琳琅再次一瞪眼,连忙噤声。
“来,月儿,快过来我这里!”燕夫人温柔地朝我挥挥手,示意我到她跟前来。我顺从地离开无痕的怀抱,轻轻地走到燕夫人跟前,低眉顺眼地盈盈跪下,口中轻声说道:“月儿见过燕夫人。”
“呀!你这孩子,可真不懂事,都快进门了,怎么还叫燕夫人?”燕夫人假装不高兴地颦眉而道,我犹豫了一下,始终不敢抬眼望向她,最终还是低低地唤了她一声,“娘……”
“呵呵,这就对了么!来,月儿,别怕,别怕,抬起头来……这可怜的孩子,刚才真的是被吓坏了呢!”我缓缓抬头,怔怔地望着燕夫人的一双温婉和煦的翦眸,燕夫人伸手轻柔地把我头侧的一缕落下了的发丝,重新别回我的耳后,轻轻地抚着我的脸蛋,口中似乎是带着些许心疼般的问道:“多好的一个女孩儿啊,痕儿,你让月儿她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就这样无名无份地跟了你,不觉得委屈了月儿么?”
“娘教训得是,月儿她这样不计名分地默默跟了我,真的是委屈了她!所以孩儿真的不忍心再让月儿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一丝一毫的委屈,爹,娘,求求你们成全孩儿吧!”无痕继续恳求燕夫人道。
“无痕……我……娘,月儿真的一点儿也不觉得委屈,可以和无痕他在一起,是月儿最大的心愿,月儿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月儿只想留在无痕身边而已,娘,求求你们……”泪水蜿蜒流下,我又不敢伸手去擦,只好任由它们一滴一滴地溅落在衣襟和地板上,晶莹剔透。
“月儿,快别哭了,瞧你这孩子,今天还要当新娘子的呢,脸上的妆都哭花了……”燕夫人疼惜怜爱地用自己的衣袖替我擦了擦脸上的丝丝泪痕,柔声安慰道,“好孩子,乖,不许再哭鼻子了,来,快给娘笑一个,当新娘子的应该高高兴兴的才是!快拜堂吧,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止住了哭泣,顺从地轻轻绽放出一个笑容来,音儿走过来扶起了我,重新走回无痕身旁,盖上喜庆的大红色囍帕,再次盈盈地跪下。连着那喻示着百年好合、美满幸福的大红囍球的那条红色缎带,又被放回了我的手上,我紧紧地握住了它,连着那头我今生今世的良人,再也、再也不要松开了……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任大哥的声音,终于又重新响了起来。
缓缓转身,和无痕一起朝着那喜堂的门口,盈盈拜倒,额头透过那大红色的囍帕,触到了地板上的丝丝凉意,却是止不住的幸福和安定。
“二拜高堂——”
无痕带着我缓缓起身,朝着燕老前辈和燕夫人……
哦不,现在……我……我应该跟着无痕他……叫爹和娘了……我心里面偷偷地、甜蜜地想道。
朝着前方的爹和娘,我和无痕双双再次跪下,重重地磕下头去,满心满怀,都充盈着对这慈祥、宽容和理解的父母深深的感激和感动。两颗早已紧紧地连在一起真心,在此时此刻,真的很近、很近……
燕擎天和水琳琅看着前方朝自己盈盈下跪的儿子和儿媳,满意得连连点头,高兴得合不拢嘴,口中忙道:“好好好,快起来,快起来……”
“夫妻对拜——”
再次起身,微微侧身,与他相对,进而再次盈盈地跪下,心里面的紧张程度,不知为何比刚才又倏然加重了好几分,手中抓着的大红囍球的缎带,仿佛把他的体温也传到了我的手上,令我觉得温暖、令我不禁微颤。我心中充满了虔诚和神圣,阖上溢满了幸福的双眸,深深地、深深地朝前方缓缓拜去,直至额头再一次碰触到那微凉的地板。
终于都与他正式结为名正言顺的夫妻了呢,终于都可以与他长相厮守了呢……尽管囍帕下所见之处,无不是一片绚烂的大红,看不见任何的事物,但是那种温暖和美满的感觉,却是如此的丰盈、如此的充实……
“送入洞房——”
任少儒和华芷音两位伴郎伴娘连忙上前,喜气洋洋地笑着扶持着这对新人进入洞房。
音儿松开我手中紧紧抓着的大红囍球的缎带,把一个苹果塞到了我的手里,扶我到新置的大红囍床上坐下,然后往我的裙子上撒了一大把的莲子和花生之类的果子,凑近我的耳旁轻声说道:“小姐,你手里的这苹果和裙子上的果子,可代表着平平安安和早生贵子之意哦,在新郎过来之前可别动它们哦!”唬得我一愣一愣的,动都不敢动一下。
任少儒也朝着燕无痕会心地笑了笑,把一杆金秤杆放入他的手中,清了清嗓子,对华芷音说道:“好了好了,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今晚可是两位壁人的洞房花烛夜呢,芷音,我们还是快点出去,让他们早点歇息吧!”
“呵呵,那是当然的。”音儿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手背,笑着跑了过去,经过无痕身边的时候,特地停住了脚步,压低了声音轻轻地说道:“燕公子,今晚记得要对我们家小姐温柔一点哦!”止不住的戏谑和揶揄,我向来耳力过人,这么近的距离自然听得清楚,囍帕下的脸顿时又羞得通红。
无痕听后,不禁莞尔一笑,如沐春风,任大哥和音儿他们两个笑着退出了房间,从他身后带上了房门。握紧了手中的金秤杆,应和着我“砰砰砰”狂乱的心跳,无痕一步一步地朝我走来。
手中的金秤杆轻轻地向上一挑,那绣着花开富贵、百子千孙的火红囍帕,便翩然落地。掀起了她的盖头,自然……是她的那张含羞带怯的倾城的容颜,修眉连娟,颜如渥丹,如同一朵水莲花般的不胜娇羞,尽管对她是如此的熟悉,但此时此刻,他还是痴痴地……看呆了。
夜已深,月痕小筑,东侧厢房内。
水琳琅双臂合抱,静静地望着窗外的如水的月色,口中笑吟吟地娓娓说道:“呵呵,天哥,此次,若不是徐管家和徐夫人向我们两个通风报信,咱这两个老家伙呀,直到现在还不知道痕儿已经要拜堂成亲了这件喜事儿呢!”
“就是,这俩孩子也太不像话了,这么大的一件喜事儿也不通知通知我们这两个做父母的!还是琳琅你的主意好,是该吓吓这俩孩子呢!”燕擎天慈蔼而深情地笑了笑,从后面轻轻地环住了自己的爱妻。
“去!越老倒还越不正经了!”水琳琅小声嗔道,轻轻了拍了一下环在自己腰上的一双大手,“刚才在儿子、儿媳面前还跟我顶心顶肺的,也不注意点儿形象问题!”
“琳琅,什么形象不形象的,所谓形象,却也不过是摆给外人看的而已,刚才可都是一家人,怕什么?再说了……现在这里……除了我们两个……也没有别人啊……”暧昧的话语,伴着不安分的双手,上下游走移动着,水琳琅不禁微微窘迫起来,连连啐道:“得了得了,你这糟老头子,都三十年的老夫老妻了,你也用不着对我再说这些话,你以为你还像咱痕儿那般年轻么?”
“是啊,琳琅,岁月不饶人啊,想不到眨眼间三十年就过去了!琳琅,我已发须皆白,我真的是已经老了,可你却还是那么的年轻貌美,若是我先你一步而去,这武林中想要争抢你的男子,该会有多少啊?”燕擎天微微叹了一口气,感慨般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