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姝儿还有一日就回宫,她心里很是不舍,但想到父亲还被关押大牢,这里也还是南宫成的地盘。她是害怕的,若他再次找到阿篱,恐怕就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或许只有依靠公主的保护,才能够让他在人族安心暂居。
想到这些,就算回去再面对南宫成,姝儿也是宽慰许多,毕竟她的夫君还活着,救出了同族人,安居在南海秘境。
天渐渐昏暗下来,见出村挖药的阿篱还未回来,心里又着急了,起身出门去村外找他。
山顶,背着竹篓的东篱,正准备下山回去,见到熟悉的身影,心里很是无奈无。
他觉得这人实在难缠,追了他一年有余,还不愿放弃,总是能够找到他的位置,而且又总失败。
“我曾与你说过,不抓你回去,绝不罢休。”
“你很清楚,我们的实力差距,何必自讨没趣。”
“……不试试,怎么知道?”他发动攻击,但还未靠近东篱,就被对方用法术困住。
“离开吧,我不想伤人,等这里的百姓病好,我自然就带着她回去。”
“……”
果然,东篱的实力在他之上,就连讨回来的符咒也无用了。皇帝在出发去东洋之前,召见了他一次,并且告诉他这是最后的机会,否则后果自负。
“你……杀了我吧。”他闭上眼,看到的是蓝儿,是呀,这么多年了,四处奔波,除了追寻樱陌这人鱼,还有找到她,想问个清楚,当年她是否动情过,又或许他们之间都是利用。想要骗自己恨她,要抓到她问罪,可心里却又是另外的想法。
“不……我不能死,蓝儿还在他的手上。”他猛然醒过来,强行冲出法阵,受了重伤,口吐鲜血。
东篱自从恢复意识后,也多了几分怜悯之心,所以用真气替他治伤。许久,夜政伤势渐好,坐在他的旁边,欲言又止,看到东篱打算背着竹篓回去,还是开口问了一句:“你……知道如何救蓝儿吗?”
“你说的蓝儿,可是东洋国那位公主?”
“嗯……,是的,你可知晓她被关押何处?”
“不知,那日我与她失联后,再未见到过,但……听努达的人说,她或许被关押在东洋国王宫。”
“如何才能救她?”
“……我不想救她,这女子太过恶毒,害我险些成了世界的罪人,我才不要讨嫌,去救这样的人。”
“……既然如此,那就当我没问过,陛下答应了我,只要抓你回去,就能让努达把蓝儿换回来。”
“你也是痴人,她当初不过是利用你和我,何必动了真心,让自己陷入困境之中,这些年追着我不放,受的苦也不少。”
“不需你说我,若是陷入困境,没有谁能比得上你,出了地牢后,直接跑去昆仑山与努达大战,又负伤消失不见。如今扮演成悬壶济世的游医,总到这种三不管的地方,还敢威胁我朝官员,被官兵追着不放,而且你若一个不小心染上病了,就算是鲛族,也无可奈何吧。”
“我……并非扮演游医,东篱跟着师傅学的就是医术,离开无忧居后,随着姝儿在军营,也担任过军医,所以只不过是借此机会,救人而已。至于你说的官员,他们私吞救济银,变卖药材,难道不敢教训一二?”
“呵……,比起你做的事,他们有过之无不及。最近我……听闻南海孤岛的士兵,遭到敌人袭击,全军溃败后,逃亡边境,可……努达虽在东洋国,毕竟是汉南的国师,绝不会动自己人,其中还有几个残兵说与之交手的人,竟然是人身鱼尾……。”他别有深意地看向东篱,然后又转过头,看着远处的山。
“……”
“你放心,那些人已经被我处决,因为陛下要是知道这个消息,恐怕努达很快就知道你救出族人,分割出南海孤岛的事……他们二人若是联手,抓你也是轻而易举的。”
“为何……帮我?”
“……我要抓你回去,是真的。帮你,不过是报个恩情,夜政在外闯荡多年,素来是个知恩图报的,下立足于天下。那次在麻风村,若不是你出手救治,我也就命丧黄泉了。”
“我……只是做了本分,这次救你也是本分,不必想着报恩。”
“我很想知道东篱……或是樱陌,对你而言,可有不同的意义。”
“……东篱是人,樱陌是魔,二者不可混为一谈。”
“真是有趣,你居然会说自己是人。”
“你既然讨厌我,为何不趁机抓了我,而是说这些掏心窝的话。”
“……”夜政一时语塞,没想到自己这些年,变得如此优柔寡断,面对他时,竟然没有像当年那样决然。
或许是因为看过太多被抛弃的百姓,在东篱的救治下,重新投入新的生活,又或许皇帝的不管不问,寒了他的心。
他看见东篱坐在旁边,瞧着天色渐晚,也没打算走的意思,问道:“你怎么不下山了?”
“你可知道姝儿,在皇宫的事。”他犹豫片刻,还是决定问他。
“知道又如何?”
“你想救的人,我会帮你,但……她的事,你要与我说。”
“……”
“如何?”
“好……,我对她的事,也不过听同僚说起,但……事情真假,还由你斟酌。”
“嗯……。”
“白姝儿入宫为妃后,性子变得冷淡许多,终日郁郁寡欢,但皇帝依旧对她宠爱有加,就连寝宫的摆设也是最奢华,吃穿用度仅次于皇后。可……后宫总有传闻,说她残害皇嗣,苛责下人。前不久,她宫里出了大事,死了而个人,自此,她与皇帝的关系变得缓和,也比之前更加恩爱,又深得皇后喜爱,在后宫前朝,虽无势力,但在影响力很大。”
“她……过得不幸福,这是我的错。”
“……怪不得你。”
东篱从身上取出一片鳞,递给夜政,说道:“拿着这个,去南海,丢进海里,自然有人见你,让他帮你打探那人的消息,不是件难事。”
“多谢。”
“你记得陈福安?”
“姝儿的舅舅?”
“嗯……,他几日前失踪不见,我接到圣旨,去查清此事,我发现一个有趣的事。”
“什么?”
“他的密室内,还有一个玄关,里面躺着一具不会腐烂的尸体。”
“他总是专研一些古怪的东西,知道如何保鲜尸体,也很正常。”
“可……他应该不会复活术吧?里面的器具和祭坛,我抓了一位巫师,询问才知道的。”
“……所以,你怀疑努达?”
“大家都说他去了东洋国,但谁又真的见过?你知道,凭借他的能力,可以在二国之间来去自如。”
“不……他没有必须要去救一具毫无价值的尸体。”
“但陈福安有珍贵的祭品,我觉得很有可能,努达派人抓走他,再逼迫出密室玄关的开启方式。”
“他……想救活的人……,他……并无亲族,而且阴险狡诈,根本不会出手救不相关的人,除非……他有什么阴谋。”
“你在这里做游医,能救多少人?若努达再创造出像你之前一样的怪物,死伤又是多少?”
“……”
“你是聪明的,知道如何权衡,努达的,不是个善茬,这次让皇帝亲自迎接,总归是别有目的。”
“我……知道了,这里很快就结束,之后我会去南海,安置好他们,再去东洋国。”
“搭个伴,可好?”
“……嗯。”
“你去寻你要的线索,我去救蓝儿,互不干扰,但……可以相互照应。”
“好。”
“你该回去了?某人会担心你。”
“……”东篱知道夜政极为聪明,什么事都瞒不过他,所以很坦然的说,“姝儿,是我的妻子,无论之前做了什么,都与我无关。之所以问你,只是想知道南宫成是否有欺负她。”
“你打算如何做?”
“这是我的事。”
“……嗯。”
东篱起身,拿着地上放好的竹篓,然后离开山顶,回村里。
正在这时,他遇见了迷路的姝儿,看到东篱,她急得跑上前,眼泪簌簌。
“怎么出来了?昨日下雨,这里的路滑,而且若不是熟悉路的人,很容易迷路的,我又不在你身边,遇到危险了,你该怎么办?”
“阿篱,我见你迟迟没有回来,所以才出门寻你。”
“是我……疏忽了,对不起。刚在山上采摘草药,见到生长得茂盛,所以采的时间久些。”
“嗯……。”
东篱牵着她的手,在前面探路,姝儿变得很脆弱,似乎很害怕失去自己,所以无论去了哪里,总是要担心的,他不知道在皇宫里,姝儿遇见了什么,但很清楚要保护她。
想到南海孤岛处,有一座木屋,是他自己修建的,外面的院子,种着各式各样的花草,毕竟在人族待的时间很长,真要一直住在海里,还得需要些时间适应。
“姝儿,我……在南海有一座木屋,我想后天就出发回去,先把家里布置好,再……出去,可好?”
“嗯……。”她低着头,心里想到明日就要回皇宫了,真的很不舍。
回到茅屋的二人,吃了晚饭,村里替病人会诊,然后才回去休息。
翌日,东篱如往常一样,在厨房替她准备好早膳,拜托花大婶替他送去,再去隔离区为村民治病。
姝儿也是早早醒来,等他离开后,眼含着流水,嘀咕着对不起。
她用外面的泥石,在屋内地板上,写道:“阿篱,我还有事未处理,待我完成后,你我于南海再会。”
在分界线等候的女子,已经到了这里,见她还未出来,也是着急万分,公主吩咐了,今日必须带她回去。
许久,见到了她,才把悬着的心放下,也未说什么,直接推着车离开。
出关卡时,官兵并没有检查,而是让她们快点离开,到了指定的地方,进入马车内,看到公主在此,姝儿行礼。
“这次,可是见到了?”
“嗯,谢公主成全。”
“那就认真做事吧,明日南宫成回宫,努达也跟随去光明宫,一切按计划行事。”
“嗯……。”
皇宫内,德妃这几日也是纳闷,为皇后和惜妃同时染上瘟疫,被御医隔离在宫内,进行治疗,据说今日也该好了,但她却被宫人拦在外面,不由得心生怀疑。
这时,回到寝宫的姝儿,听闻德妃来过,也觉得很反感,她上次诬陷自己不成,这次又急着找事。
她看着屋内的陈设,想起东篱的茅屋,多想冲出去,回到他的身边,也不知这样的日子,还需要过多久。
手里紧攥着皇后给的瓶子,这是一种致幻的东西,可以让皇帝暂时神志不清,方便计划的开展。
前去送早膳的花大婶,见屋内没人,衣服也被换下,急冲冲地跑去报信,东篱听闻姝儿离开了,赶紧跑到住的地方,看到地上的字迹,也是很着急,他有预感她在做危险的事。
可这里的病人很快就能控制,然后痊愈了,他只好暂且留在这里,打算明日再出发。
翌日,南宫成回宫,召开了紧急朝会,各部大臣前来觐见,国师努达站在首列。
朝臣们商量举行祭祀的事宜,皇帝在上面听得厌烦,他素来不信任这些,若不是那些无知的百姓企图反叛,才不会舍下身份,去找努达回来。
“陛下,三日后,便是最佳的日子,适合祭祀。”
“国师认为如何?”
“此事不可操之过急,我认为……应该定在十日之后。”
“准了……。”皇帝语气缓和道,“祭祀之事,朕不甚了解,就交给国师全权处理。至于……陈福安失踪一案,朕也派人去查,其余的事,等祭祀过后,再议。”
“是陛下。”
退朝后,御医来报说,姝儿的病已经痊愈,并不会传染了,他才奔去朝霞宫,看见脸色红润的姝儿,自然是高兴不已,她的气色好多了。
他直言今日在此留宿,姝儿心生厌恶,还是换上笑脸,故作感动。
就寝前,姝儿打算点燃熏香,南宫成抱着她说:“姝儿,今夜就不要再点这东西,我……不喜欢。”
“陛下,御医说这能舒筋活络,是个好东西,姝儿也很喜欢这香味。”
“好,你喜欢,那我们就用……。”他俯身亲吻她的耳朵,姝儿颤抖着双手,把熏香点燃。
没过多久,南宫成变得昏昏沉沉,她取下玉佩,然后按计划让别的女子伺候他,自己穿好衣服,然后去太医院就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