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南后宫内,皇帝恩宠新进秀女陈氏,封为贵嫔,赐号珍,入住万乐宫偏殿,族人因此得到重用,引起朝堂臣子的不满,纷纷上书弹劾,南宫成视而不见。
白天义,暗自让人散布皇帝昏庸无道,宠幸后妃,为政不公的谣言。
当然,皇帝并未恼怒,他很清楚只有白氏留下证据,才可以彻底铲除其势力,更能让姝儿听他的话,把樱陌引出来,也好弥补之前的损失。
这日,皇帝的旧人德妃苏氏,虽身怀皇嗣,但嫉妒惜妃,于是处心积虑,设计陷害了她,派人请皇帝,可南宫成压根就不在乎,并未前往看她。
无奈之下,她只好拿着证据,带上贴身宫女,亲自到金华殿哭闹,求陛下为她做主。
“陛下,你要为妾身做主呀,惜妃仗着恩宠,不去朝拜皇后娘娘就算了,如今心肠歹毒,企图伤害皇嗣。”
“你说……姝儿想要害他?”皇帝眯着眼,语气平缓,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呜呜,陛下,妾身所言属实,人证物证具在,还望陛下明察。”
皇帝也顾及苏氏母族的人,翻看她所呈的证据,还有那几个证人,倒还真像是那么一会儿事。
但他是何人?自幼在后宫长大,那些妃子的伎俩,早就很清楚了。
姝儿被迫入宫,就算有宠妃之名,依旧对他欢喜不起来,怎可能为了邀宠而伤害无辜。但想来很久没见她,这也正好有借口,于是派宫人去请惜妃,姝儿不紧不慢过来,也没有向他行礼,那妃子趁机说她目无法纪,轻视皇族,陛下威严受损。
南宫成瞥向女子,怒瞪她一眼,苏氏才吓得闭嘴,静静地待着。
他看着她,这一月不见,姝儿倒是瘦了许多,看来又没按时用膳,与两年前相比,实在是判若两人。
“姝儿,今日德妃来告你陷害皇嗣,言之凿凿,有理有据,你可有什么话为自己辩驳的?”
“欲加之罪,无话可说。”
“惜妃,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本宫利用自己的骨肉,陷害你不成?如今这证据确凿,任你如何善辩,也蒙骗不到圣上。”
“姝儿,你只需告诉朕,你是否伤害过皇嗣?”
“没有。”
“撒谎!”
“住嘴!你所言之事,朕自会查明。来人,把德妃带回宫去静养,待她身子好些,再审查。”
“是陛下。”
太监请德妃离开,苏氏不服,想要说什么,皇帝面露不悦,她只好作罢,行礼退下。
“姝儿,朕相信你没有做过,但刚才德妃在此,不好直言以待,你莫要见怪。”
“你若没事了,我先告辞。”
“……”
姝儿转身准备离开,皇帝怒喝她站住,她无奈之下,留在金华殿用膳,然后回自己的寝宫。
近来,汉国各州府瘟疫爆发,赋税虽低,但颗粒无收,百姓陷入饥荒之中,按规矩需要的祭祀活动,因为国师未归,足足延迟两年,民间流出传言,说是惜妃白氏惹怒国师,才导致上天代民惩治汉国,都祈求皇帝休妃,请国师努达回长平,主持祭祀。
翌日,朝堂上,关于是否接国师回朝的事,陷入僵局之中。瘟疫爆发后,民心溃散,需要努达回朝重振,但他却直言拒绝,说是既然需要他,皇帝也该拿出诚意来,其意就是让南宫成低下头,亲自去东洋国迎接,还得把国师府重新布置一番。
当年,他为国奔往南方之地,稳固了南国旧都的势力,立下功劳无赏不说,爱侄的妻子又背叛樱府,嫁给皇帝,入宫为妃,而他的亲人失踪至今,任凭谁看,都是皇帝陛下有负于他
长平的学院里流出消息,说是皇帝趁机抓走樱陌,将他囚禁于南国之地,逼迫其妻入宫为妃,此举非良君所为,再者,太上皇宇文氏暴毙,皇帝的嫌疑最大,汉国本该是宇文氏,如今偷梁换柱,成了南宫氏的天下。
朝中汉国臣子,根基深厚,皇帝是不敢贸然铲除,只好频繁招考,让南国人进朝为官,以此激怒了学院的汉国人,他们私下诋毁皇帝,企图让宇文氏的庶子登基。
大殿内,派去东洋国的臣子回来,将国师所言如实相告,众人低头不语,都在思索国师的用意。
“国师之意,是要朕向他道歉不成?”皇帝黑着脸,语气颇为不满。
“陛下,国师乃栋梁之材,自入汉国以来,北收戎狄,南灭东洋,加之又促进汉、南两国的统一,功高劳苦,不仅未被加封进爵,还落得亲人离散,难免让臣等心寒。”御史大夫出言相助道。
“哼……,朕为何觉得是他占着东洋国,不愿回朝受职。”
“陛下明鉴,国师绝无此意。”丞相大人直言不讳。
“……此事以后再议,退朝。”瞧见这些人,都期望努达回来,心里就不舒服,皇帝起身,淡淡地说道。
“臣等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众臣异口同声道。
皇帝拂袖离开,这汉南看似君臣一心,实则被努达控制得很好,他握住的是国家命脉,即人心和财富。
当年,宇文氏在位时,战乱纷飞,丰收之地,突发干旱,百姓生活困苦,国师努达来到汉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力荐皇帝祭祀,为百姓祈福,自己设坛求雨。
从此声名大噪,被封为国师,入住在光明宫,为先帝祈福,暗地笼络势力,收受贿赂,扩展人脉。
当年,之所以协助他登基,也不过是想趁乱,得到更大的利益。
宇文氏子嗣单薄,嫡出仅有十四岁的长公主一人,其余二名庶出皇子,年纪尚小,无法予以重任,因此他与南宫成联手,推他入赘宇文氏,承诺其嫡长子必须以宇文氏冠名,才得到保皇派的支持。
好在南国的旧臣,为君分忧,与汉国臣子分庭对抗,把南国之地,把控得很牢,私下在长平收买下属,慢慢吞噬汉国臣。
下朝后,南宫成想到德妃的事,担心姝儿被她报复,吩咐太监拿来进贡的补品,随后才摆驾前往朝霞宫。
姝儿也没出来行礼,目光呆滞,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她是喜是怒。
皇帝也习惯了她这样子,于是直接入正殿内,吩咐红儿把东西放好,然后示意其他人出殿内。
他坐在她的旁边,温柔地说:“姝儿,近来身子可好些了?”
“……”
“你这阵子,可是没有休息好?消瘦了许多,姝儿要好生照顾自己,朕事务繁忙,也不能每天都陪你。”
“……”
他握住她的手,想要揽她入怀里,姝儿像是触电一样惊过来,把手抽出来,然后与他拉开距离。
见她这样抗拒,皇帝心情很差,语气冰冷道:“你……可是要一直这样,与朕作对下去?”
“岂敢。”
“姝儿,朕也是为了你,得罪努达国师,至今他也不愿回来收拾这堆烂摊子,你可知道国内瘟疫四起,朝堂乱成一团?民间更是把矛头指向了你,流言蜚语,肆意中伤。而这普天之下,只有南宫成为你挡在前面,刚还在朝堂上,与那群老匹夫斗嘴,如今下朝见你,却是如此冰冷,真是让人寒心不已。”
“南宫成,我……宁愿被人杀之祭天,平息民愤,也绝不会对你趋炎附势,损我汉国尊严。”
“白姝儿,朕是你夫君。这两年,朕不管你做了什么,都是对你爱而不舍,哪怕你背着朕服药堕胎,伤害皇家子嗣,朕也没有送你去冷宫。德妃设计害你,证据无可挑剔,也是朕为你挡着,让她不敢伤你分毫。为何你就看不见我的心?偏偏去想那个不是人的东西。”
“白姝儿,此生之夫,唯东篱一人,就算你说什么,或做什么,对我而言,不过尔尔。”
嘭……。
南宫成气急败坏,顺手扔了桌上的杯子,外面的宫女们,皆不敢入内。
“呵……,你记住,朕若抓了他,一定会把东篱碎尸万段。”
“……”
在朝堂受了气,如今在这宫殿里,又是火冒三丈,一时感觉头晕,休息片刻,就回金华殿歇息。
当夜,监守白府的暗卫,总算逮到确凿的证据,立刻入宫禀报皇帝。
“陛下,证据确凿,就算他想抵赖,也是无力回天。”
“很好,朕等的就是今天。”
“陛下,可要抓了他?”
“嗯,传朕口谕,到李将军府上,让他捉拿罪犯白天义,关押大牢,即刻审问,明日上朝请旨。”
“是陛下。”
暗卫行礼之后,离开皇宫,前往李府传达口谕。
李将军带领亲兵,闯入白府,抓走白天义,将他关押在大牢。
皇帝刻意让人在宫里传出消息,皇后自然很快收到了,她也顾不上天色已晚,带着宫里的嬷嬷,直接去朝霞宫告知真相。
姝儿并未睡着,因为她今日觉得心里堵得慌,所以在外殿坐着发呆。
“皇后娘娘,可有什么事?”她瞧见皇后脸色苍白,额头的汗珠密布,想来是出了什么大事,才让她深夜造访。
“惜妃,大事不妙了。”皇后示意旁人退下,只留她二人,才坐下。
“皇帝派人捉拿了你父亲,如今关押大牢,想必是要以绝后患。”
“……”
“本宫来告诉你,已经是得罪了皇帝,但白氏为我汉国忠烈,让他遭此毒手,本宫是断然不答应的,你要做好准备,他下一个对付的,恐怕就是你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就是这条命,给了他就是。”
“……惜妃。”
“红儿,立刻随我去金华殿面见圣上。”
“是惜妃娘娘。”
皇后也想随她去,但被姝儿阻止了,她知道皇帝是刻意放出消息的,国内形势严峻,汉、南旧部争夺不休,万万不能让皇后去冒险,落得李贵妃的口舌。
“陛下,惜妃娘娘求见。”
“朕就知道,府上出了事,她一定会来的。”皇帝嘴角勾起得意的笑,让太监准她进来,然后遣退殿内的人。
“姝儿,我就知道你回来的。”
“南宫成,你答应过我,不会伤我父亲,为何出尔反尔?”
“我也不想伤了岳父大人,可谁叫他如此不安分,自从宇文辞死后,他就开始笼络汉国朝臣,与他们非要做什么复辟之事,这岂不是威胁到你夫君的皇位了吗?”
“……如何才放了我父亲?”
“姝儿,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如何与朕谈条件的,才能让你有利可图。”
“无耻!”
“哼……,不然你有怎会找我。”
姝儿红着眼,颤抖着双手,褪去了外衫,这一刻若是可以,她定是想要杀了南宫成。
“说……,如何做,你才放了我父亲?”
“自然是你把努达叫回来,朕就放了你父亲。”
“你开什么玩笑?我与努达是仇人,他怎回会听我的?”
“当然会听你的,毕竟他想知道樱陌在何处,而你可以告诉他。”
“……我根本不知道他在何处,欺骗努达也是无用的。”
“朕可以告诉你,夜将军明日就到长平,他知道樱陌的位置,但需要你才能找到。”
“我……不去。”
“……你就不怕我杀了白天义?”
“南宫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是希望靠我引出樱陌,别做梦了,我绝不会随你心愿。”
他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地说:“你就那么为他着想?连唯一的亲人,也不顾了?”
“横竖都是死,不如你杀了我父女二人,这样樱陌就安全了,任凭你这一辈子,都找不到他。”
南宫成,看着她闭眼,甘愿赴死的模样,心里厌恶至极,为何他待她如此真心,而姝儿这般冷酷无情。
两年了,他囚禁姝儿在后宫,对她百般照顾,而她还是那张冰冷的脸,无畏生死的淡然。
他从未对一个女子,动用过真心,唯独是她,南宫成呵护备至。
起初,他想与姝儿慢慢培养感情,所以下朝之后,第一件事,就去朝霞宫陪她用膳,哪怕对方冷漠至极,他也是愿意包容。
后来,皇帝渐渐厌烦了,他知道捂不热姝儿的心,索性将她占为己有,夜夜宠幸于她,让姝儿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事事替她处理,若有不知死活的后妃,敢伤害她,南宫成自第一个不饶恕她。
一年前,有一位新入宫的贵女,皇帝暂且宠幸十日,让她忘了本分,想要与朝霞宫的惜妃比较,他二话没说,就把女子打入冷宫,活活饿死了她。
白氏冠宠后宫,成为他的第一宠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她什么也不要。
恍然,他看着眼睛翻白的姝儿,皇帝心软了,把手放开,让人送她回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