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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斯皮尔曼得知消息

经济学是经济学家做的事。

——雅各布·维纳(Jacob Viner)

一月十二日,星期四

星期四早上,在和佩吉一起吃早餐前,亨利·斯皮尔曼发现他应该要看一下新家的信箱。没有太多朋友知道他在欧克蒙巷的地址,而多数斯皮尔曼的公务信件会寄到经济学系里。

不过,可能会有信。走出屋外,斯皮尔曼第一次注意到信箱架在标示前院入口的其中一根石柱上。他打开后发现几张垃圾信。想要买铝墙板吗?不用了,这是栋砖墙屋,而且还不是他的房子。想办美国运通卡吗?我已经有三张卡了。“但这是什么?”他心想,眼睛看到邮箱底下的一个洞。里面塞着用薄塑料袋包着的三张快报。当天的报纸在最上面。斯皮尔曼拿着报纸和邮件回到屋内。

“佩吉,你订了报纸?”斯皮尔曼把信件和报纸放在餐桌上,顺口问妻子。她说没有。

斯皮尔曼一边回应:“这样,那除了其他随屋附赠的东西之外,本地报纸也送来了。”一边浏览当天的早报,他立刻被头版的故事吸引住了:

本地艺术家身亡

圣安东尼奥的国内知名艺术家特里斯坦·惠勒死于明显自杀,据蒙特维斯塔大学发言人表示。惠勒在此地担任驻校艺术家。

警方据报在星期三早上发现46岁的惠勒陈尸在自家浴室里。警方是在接到艺术家同事的急救电话到家中察看时发现。尸体已经被带往比尔郡殡仪馆。

惠勒在1991年从纽约搬到圣安东尼奥,成为蒙特维斯塔大学教授。他是公认的圣安东尼奥艺术圈的顶尖艺术家,也因为大力疾呼“开源艺术”而获得全国瞩目。特拉维斯美术馆资深馆长马丁告诉快报:“今天早上听到惠勒死亡的消息,我们很是震惊与哀伤。他的离开让艺术界失去一位无法取代的人才。”

惠勒于1960年12月5日出生在俄亥俄州的桑达斯基,从小在具象艺术上展现天分。他在30岁时受到开源软件运动启发,改变路线。惠勒呼吁其他人像他一样,改变艺术经销的方式。如他所说的:“如果我们可以听免费的演讲,何不做免费的艺术?”他相信两者间不应有区别。

很早开始搜集惠勒画作的圣安东尼奥艺术藏家库柏吉,于1997年赞助惠勒在圣安东尼奥特拉维斯美术馆的首次展览。那次展出不仅吸引得克萨斯州本地群众,还有美国西南部民众。2004年纽约现代美术馆集合了惠勒早期与现代的作品,做了类似的展览。之后“惠勒的面貌”在洛杉矶、迈阿密和亚特兰大巡回展览,最后回到圣安东尼奥。

圣安东尼奥警察局的富勒副队长表示,惠勒的死现在正由警方调查中,死因仍待最后确认。据报艺术家因为两只宠物鹦鹉之死而陷入消沉。鹦鹉的尸体在校园附近被发现。

惠勒死后留下父母,住在俄亥俄州榭柯高地的克莱尔·惠勒夫妇,其他亲人有住在密歇根州马斯基根的凯特琳·修森格,住在宾州费城的弟弟奥斯卡。惠勒的追悼会安排仍未确认。

“本地报纸上有什么有趣的新闻吗?”佩吉问。

但斯皮尔曼没听到佩吉的问题。他试着回想为什么会记得惠勒的名字。之后他想到了,在吠叫的狗文件夹里。

前门传来三声重重的敲门声,打断斯皮尔曼的思绪。“来了。”他说,把报纸放回桌上。斯皮尔曼不知道谁会这么早来家里。他预计亚伯拉罕要十点才会到,佩吉估计教务长的妻子应该差不多那时才会来。

敲门的人是富勒警探。她没有特别觉得拜访这一家人会有助于调查。大学保安跟她简单介绍过这一街区的状况,提到这家人才刚刚搬进来。但有时候新邻居会特别留意周遭,因为他们跟大家还不太熟。她也得知这家的男主人最近刚拿到诺贝尔奖。

富勒从来没有遇过诺贝尔奖得主。她预期会是个爱因斯坦型的人来应门:乱乱的白发、有神的黑眼珠,一脸严肃的表情。结果,面前站的是个矮小的秃头男,带着明亮的眼睛和淘气的微笑。她自我介绍,拿出徽章表示身份。“你介意我进去说吗?”富勒问。斯皮尔曼示意警探跟着他走过走廊进到客厅。

“我想你听说巷子尽头发生的事情了?”

“我不知道。”斯皮尔曼回答。

“隔两间房子里有人死了。是位艺术家,他是蒙特维斯塔大学的教职员。”

斯皮尔曼把2和2加在一起。“我刚读到有位名为惠勒的艺术家过世,是蒙特维斯塔的教职员。今天的报纸上写着。我不知道他就住在这条街。我们星期一晚上才搬过来。”斯皮尔曼指向餐厅桌上,报纸还摊开摆在那里。

富勒侦探眼睛盯着斯皮尔曼,问他是否曾遇过惠勒。

“从来没有。”

“或许您夫人遇过?”

“她在楼上,所以你得问她了。但我不觉得她有机会。我们到这里之后几乎都在一起。”

“我了解你才刚到这里不久,但你家刚好也在巷子尽头,所以我需要问你:搬进来后,你是否看到任何人进出惠勒的家?或许在你走去学校的时候?”

“内人和我在整理行李那天晚上去了学校。我猜我们走过惠勒过世的地方。但是回答你的问题,没有。”

在富勒速记笔记时,斯皮尔曼对她说:“我知道我不应该是发问的人。不过如果可以问的话:你刚才说你是凶案组的,但惠勒的死不是应该是自杀吗?报纸上是这样写的。他因为什么宠物死了所以一直很消沉……”

斯皮尔曼还没讲完,富勒就回答:“教授,我们这一行不会把任何事都视为理所当然。有人死了,我们得查出原因。”

“你认为惠勒是自杀吗?”话一说出口,斯皮尔曼就后悔了。

“教授,私底下讲,看起来是这样。他是艺术家,你知道的。他们不是都有点疯癫?我记得有一个还割掉自己的耳朵。然后我记得割耳这家伙之后自杀了。我是说,如果你反正都要自杀了,干吗还要割掉自己的耳朵?”

“这不符合任何理性的成本效益分析。”斯皮尔曼回说。

走回车上,富勒觉得这次面谈让她陷入困惑。斯皮尔曼的话在她听来很怪。接着她想起年轻加入警队时听过的一席话。她有个朋友阿曼多·戈梅斯在蒙特维斯塔担任学校保安人员,他曾说半数教授在学校里表现都很正常,但另一半则很怪。“不是罪犯那种怪,就只是怪。”他补充。

富勒认为斯皮尔曼可能是属于怪的那一类。不是犯罪那种怪,就只是怪。

快十点时,麦德琳·豪尔来到家里,准备带佩吉逛逛圣安东尼奥。两位女士车才刚开走,亚伯拉罕就来带斯皮尔曼熟悉环境。

“你今天看起来很帅。”斯皮尔曼盯着亚伯拉罕定制灰西装翻领上的新鲜胸花:“你每天都会戴花?”

“是的,这是我的工作制服。我是个很老派的人。现在多数男同事甚至上课时都不穿外套打领带了。这星期刚有人讲到合宜专业服装的话题,有位我等下要带你认识的助理教授马修·贝托司对我说,他不可能打领带工作,说生怕会把东西洒在领带上。”

“如果贝托司怕弄脏领带,解法很简单:他应该买贵一点的领带。”亚伯拉罕的困惑显现在他的额头皱纹上:“你是说,贝托司应该要穿便宜的领带吧,是的,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

“不是,他应该不要穿便宜的领带。贝托司应该要戴上他能买得起最贵的领带。这样的话,避免洒东西在上面的诱因才大。如果贝托司能够把最合适的诱因做好,他的领带问题就不是个问题了。”

亚伯拉罕大笑起来,他想到斯皮尔曼最出名的就是能从人类行为的每个角落找出隐藏的经济逻辑。

斯皮尔曼拿起他的运动外套,两人离开住所前往不远处的校园。一开始他们没讲什么话。接着,斯皮尔曼打破沉默:“我在报上读到昨天有位教职员死了,一位年轻的艺术家。”

“喔,是的。”亚伯拉罕回说:“我实在不想提这件伤感的事,它就发生在你家再过去两间房子的地方。事实上,就是那间房子。”他指向一间乔治亚风格的红砖屋,刚好就在他们从欧克蒙巷走到大学的路上。房子看起来再正常不过,除了标示犯罪现场的黄色胶带、车道上的巡逻警车,还有路边的无名货车之外。

“要知道,虽然说这里是西部,但发生这种事还是有点不寻常。”

“的确。”斯皮尔曼接话:“肯定也让校园蒙上一层阴影。”

“最难过的是艺术系。惠勒是我们的驻校艺术家,但他不是那种会跟大家一起去教职员俱乐部喝咖啡或吃午餐的同事。虽然说你们住得近,但是按照你们的作息应该不会遇到。”

两个人转往通向经济系所在的海默梅希馆人行道。“不过这则消息还是让我们很难受。”亚伯拉罕继续说:“内人乔斯琳和我其实有两幅他的画作。我对艺术的品味比较传统。我一年前买了一幅,是惠勒画的风景画,非常美的作品。我老婆的那幅画是惠勒送的,无奈那时他已经转画抽象了。我其实不赞成乔斯琳收下画。你我都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或应该说是没有白拿的画作。我不太认识他,老实说也不怎么关心他。现在还是一样。但这都没关系。现在我买不起他的画作。”

斯皮尔曼瞥了一眼亚伯拉罕,心想这个评论真怪。画作的成本不是亚伯拉罕付的钱,而是拥有画以外作的其他机会。而根据亚伯拉罕自己的话,显然是非常贵。

“当然,天知道惠勒一幅画现在要多少钱。”亚伯拉罕继续嘟哝。

“这不是只有问天才会知道。”斯皮尔曼说:“艺术市场也会告诉我们。”

两人默默走进经济系大楼。一走进去,他领着斯皮尔曼走过教职员的办公室,认识几位经济系教授。首先认识的是经济系助理教授马修·贝托司和珍妮弗·金。贝托司和金都怯生生地和斯皮尔曼打招呼。从他们看来,诺贝尔奖得主大驾光临是种复杂的福分。

一方面他们每天都得和超级教授闲聊问好。他们都曾在知名教授底下做研究,金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念书时,论文审核委员之一就是诺贝尔奖得主阿克洛夫。但他们拿不准和斯皮尔曼这种地位的人聊起天气或棒球赛会不会太失礼。

另一方面,贝托司和金也知道,有斯皮尔曼当同事,能给他们的研究工作带来极大的好处。两位都问斯皮尔曼,之后能否请他一起讨论研究。蒙特维斯塔大学期待助理教授要能把教学做好。但现在对助理教授来说,教得好还不足以拿到终身教职。贝托司和金都知道,如果想要待在这里,或是到其他地方更上一层楼,就得要发表论文。

在亚伯拉罕把斯皮尔曼介绍给他的新同事时,佩吉也展开她的探索之旅。事实证明麦德琳·豪尔是友善又历练的圣安东尼奥环境导游。“你和你先生会乐不思蜀的。”她开着玩笑说。城里的色彩、景致与气味,都与佩吉刚离开的冰天雪地的剑桥截然不同。

两位女士在闹区里散步。加州湛蓝的天空下,微风清凉,但还是带来了一丝烧烤食物的气味。“这是我在城里最爱的书店。”麦德琳说:“你想知道任何关于西南部的事情,这里都找得到。”在短暂浏览之后,佩吉买了三本书,跟着教务长夫人走进对街的小馆。在考虑午餐选择时,麦德琳继续对蒙特维斯塔大学的介绍,中间完全没停顿。

“学校里有个完美的社群。教职员全都非常令人尊敬也很容易亲近,而且没有人藏着斧头。”豪尔顿了一下:“至少多数是这样。”她对佩吉眨眼,补充说:“我丈夫觉得蒙特维斯塔最珍贵的就是艺术系。多亏了库柏吉和其他捐款人,我们拥有同级学校最棒的学程,而且就像他们讲的,最棒的学程能吸引最棒的老师。事实上,我们有个非常著名的……”

到这里,麦德琳其实停了下来,脸上闪过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哀伤。“你想到了惠勒吗?”佩吉静静地问。“亨利今天早上跟我说他过世的消息。很遗憾,对大家一定是个很大的震撼。”

“的确是。”豪尔望着窗外的行人。“昨天下午消息传出来,现在全校应该都知道了。蒙特维斯塔可能非常不同于哈佛,大家都彼此认识,而且当有好事发生,或是像这次遇到坏事,不用多久大家都会知道。”她往旁边看,放下菜单。有一度她的热情消失无踪。

“你和他熟识吗?”佩吉问:“我猜他应该很出名。”她声音越来越小。

对面同伴的表情还是没变。“一方面来说他是。事实上,从很多方面都是。”她发出的声音在佩吉听来是叹息。“多亏他的自由艺术理论,特里斯坦开始在国内获得很大的注意力。而他的艺术得到美术馆和收藏家的青睐。所以各大艺术媒体都找上门来,接着是更大的全国媒体,像是《时代周刊》杂志、《新闻周刊》,甚至是《人物》杂志。当然对学校来说是很好的公关。”

这时侍者来点菜,她停了一下后又继续。

“城里特拉维斯美术馆的馆长刘易斯·马丁,很高兴能得到好几幅惠勒的新风格画作。大家都开玩笑地说,就算画作不是捐给美术馆的话,马丁也会自己去偷。但显然很多人都这么觉得,一下子来参观美术馆的人激增。考虑到管理的财务状态,这可是件大好消息。”

她又望着窗外。“我想想还有什么?学生也乐得体验他带到校园里的恶名。我才知道‘解放特里斯坦·惠勒!’T恤在校园书店里卖得超好。”其中的讽刺让她轻轻笑了出来:“‘艺术学’课程的入学人数增加,这也有利于学校的发展。”

接着她转向佩吉,露出悲伤的微笑:“但他的艺术不是他唯一传遍四方的事。这么说吧,惠勒体现了艺术家的刻板印象——努力画、用力玩。我们这群人里还有不少人不会太哀悼他的离去。”

麦德琳·豪尔望向别处,换了个姿势,然后开始搅拌她的冰茶,汤匙碰着高玻璃杯,发出锵锵锵的声音。背景音里尽是小餐馆里的聊天声与环境噪声。“你的意思是?”佩吉终于提问。

麦德琳决定和盘托出,然后结束这个话题。“特里斯坦·惠勒是才华洋溢的画家。”她说:“他也是个情场高手。说死人的坏话好像不太礼貌,但他的绯闻故事到处传,听得教务长我先生越来越担心。”

豪尔压低声音:“还好特里斯坦决定不和学生搞恋情,至少是我们知道的学生。但他还是有一连串和教职员的荒唐行径,单身的、已婚的都有。搞得他水深火热,学校很头疼。女人似乎无法抗拒他。他一定已经四十岁了,但看起来才三十岁。我得说,这和我先生刚好相反,他才六十岁看起来却像七十岁。然后,最近的传闻,说他和亚伯拉罕的老婆过从甚密,唉,真是够了。现在这不再是问题了。我很高兴一切都结束了。”

“亚伯拉罕的老婆?赫伯特·亚伯拉罕?”佩吉转头看了四周,确定她的声音没有传开,旁边没有人听到。“他是个好人,我们刚到的时候他到机场接我们,还带我们去吃晚餐。他提到他老婆没办法和我们一起共进晚餐……呃,天啊。”佩吉既难过又震惊。她心中浮现那位打扮整齐帅气的老先生,胸前还别了一朵新鲜的胸花。

餐桌上陷入静默,两个人眼神没有交会。麦德琳后来先打破沉默。“赫伯特是蒙特维斯塔最受尊敬的教授。”她几乎是用耳语小声说:“我们也很喜欢乔斯琳。我已经很后悔提到他们。有时候我就是讲太多了,你早上可能也注意到这点。”

“所以,让我再重复一件事。”麦德琳接着说:“然后我们就都把它忘掉。这是个谣言。可能是因为亨利和乔斯琳年纪差很多,毕竟她几乎比他年轻了25岁。毫无疑问,特里斯坦的名声还有乔斯琳对艺术的喜爱,也让大家更捕风捉影。她也不在乎,和特里斯坦有好几次私下的画画时间,就像我说的,在我们这么亲密的社群里,大家会说闲话。但乔斯琳还是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态度。赫伯特也准备相信什么事都没发生,现在惠勒也死了。对我来说这就结案了。”她把两只手并着手掌朝上放在桌上,然后把手合起来小小拍了一下掌,浅浅笑了一下:“这本书合上了,好吗?”

仿佛舞台总监躲在旁边看一样,服务员接着出现上菜。两位女士开始用餐,麦德琳也努力想要讲点轻松的话题。

但对佩吉而言,这天无忧无虑的气氛已经变了。从她还是教授女儿时开始,到她现在是教授的配偶,她知道学界的生活不是只有研究。

中午一到,亚伯拉罕准时把斯皮尔曼带到教授用餐区所在的麦奎尔厅。等到两个人从吧台拿好餐点,其他六位经济系的同事已经在长桌上坐好。斯皮尔曼一走近,每个人像接到指令一样站起来。他已经见过贝托司和金两位比较资浅的同事,但系里其他同事他都还不认识。

亚伯拉罕介绍斯皮尔曼给系里的两位副教授:唐·康普顿与汉纳·托司玛。他们对新同事的招呼有点不自然。斯皮尔曼接着走到桌子的另外一边,向查克·亚当斯和马可·萨尔瓦多自我介绍。他们和亚伯拉罕一样,都是系里的全职教授。在斯皮尔曼一一握手致意时,每个人都用恭敬的声音叫他“斯皮尔曼教授”或是“斯皮尔曼博士”。他们每讲一次,斯皮尔曼就会请他们叫他“亨利”。等到介绍完了,他示意大家请坐。

等斯皮尔曼在中间坐好,萨尔瓦多说系里另一位全职教授罗伊娜·约翰逊没办法前来,要向斯皮尔曼致歉。“劳动经济学家约翰逊?我知道她的作品。”斯皮尔曼回应:“希望晚点能见到她。”

“她不在这里是因为她去华盛顿州面试院长的工作。”

“商学院。”斯皮尔曼大胆猜测。

“你说对了。”亚伯拉罕说:“惊人的是有很多经济学家最后都成了商学院院长。我看在文学院里就没那么多。我猜是因为经济学家比较适合当商学院院长,而不是文科。”

“我不认为当个好院长的技能会因为不同学院而有差别。你看到的真的只是供给问题,而不是需求。”

“我不懂。”赫伯特说,桌上的每个人都好奇地看着斯皮尔曼。

“这么想吧。在艺术和科学学院,经济学家的薪水相对高。我确定在蒙特维斯塔也是这样,在哈佛肯定是这样。经济学家的薪水远高过历史学家、生物学家,你随便讲都是。但是在商学院里,薪资差异则相反:经济学家的薪水不比会计和财务教授。所以,从供给面上来看,会有比较多经济学家愿意去当商学院的院长,因为他们在商学院里薪水比较低。但是在文学院里,经济学家的薪水比较优厚,因此比较少人想当院长。如果我说得没错,约翰逊如果拿到那个工作邀约的话,蒙特维斯塔大概得拿出一大笔钱才能留住她。”

讲到这里,整桌陷入沉默。

教授通常都好为人师。但一开始都没有人讲话,每个人都默默地吃饭。最后,在大家都已经吃了几口午餐之后,萨尔瓦多打破沉默:“亨利,有两位我最优秀的学生选了你的课。他们说非常兴奋能上你的课。但他们也说有点担心会跟不上。我知道你要教的课程不在我们一般的课程目录里。”

斯皮尔曼把汤匙放在桌上。“我们在哈佛教经济学的时候,通常都会分是消费经济学或是投资经济学,在蒙特维斯塔大概也是一样。所以我们会教学生消费者行为理论,也会试着解释这和人买半打啤酒有什么关系。接着我们会教学生投资理论,然后试着解释这和某人买下100股英特尔的股票有什么关系。我想要探索的经济学是,购买耐用品对某些人来说是有消费价值的,对某些人来说有投资价值,而对某些人来说两者兼具。我想到的是艺术。所以我把这门课称为‘艺术与经济学’。我们在哈佛经济学系也没有开这门课,所以现在要用你的学生当白老鼠。”

萨尔瓦多是第一个回应的。“我喜欢这个概念,把经济学加上其他东西……像是艺术。但别指望经济系学生会对艺术有什么成熟的见解。你的课堂大概多数是主修经济的学生,他们多数人是不懂艺术的。如果你收到艺术系的学生,他们大概没办法理解经济学。”萨尔瓦多一边挥舞手上的刀叉一边说。

“我一直认为跨学科的课违反了亚当·斯密的专门原则和劳动分工,这也是为什么跨学科不太行得通。”汉纳·托司玛即便坐着也高过斯皮尔曼。在进经济研究所之前,她是全国排名的排球选手。脸上的大眼镜似乎让她更显高大。她往下看着斯皮尔曼然后说:“我想你在定义艺术上会遇到麻烦。马可和我之前聊过。他认为艺术始于文艺复兴,也终于文艺复兴。”她把头往后一仰,似乎是在说“没救了”。“但我认为艺术不只是挂在美术馆墙上的东西。它可以是芬达吉他的设计,或是一台福特野马跑车。”

亚伯拉罕也插嘴:“亨利,来平衡一下我同事的负面看法,你会发现,圣安东尼奥好就好在它是艺术之都。达拉斯和休斯敦觉得他们是老大。但圣安东尼奥是座历史比较悠久的城市,在视觉艺术上有久远的传统:这里有两座很精彩的美术馆,许多知名艺术家也以此为家。我们也有一些很有钱的艺术爱好者。”亚伯拉罕啜了一口冰茶,脑海里浮现库柏吉在会议上不可一世的模样。

“事实上,你已经听过其中一位的名字了:安奈特·库柏吉。”亚伯拉罕继续说:“就是她出钱才能把你请来这里的。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明天晚上,当你和夫人参加校长晚宴时,你会遇到迈克尔·卡瓦诺,学校里的大人物之一。卡瓦诺是艺术史权威,不过我应该先警告你,他很有个性。”

在这之前,亚当斯教授都默默吃着午餐,但现在他抬头看了看同事然后说:“如果我们的贵客要教艺术,我们得告诉他,由于昨天发生的事情,现在艺术在蒙特维斯塔是个很敏感的话题。我想大家都知道我在说什么。”其他人还没接话,亚伯拉罕抢着说:“亨利知道惠勒的死讯。他早上在报纸上读到,而且他得经过犯罪现场的黄色胶带才能走到校园。学校安排他住在惠勒家附近。”

亚当斯再带起话头:“特里斯坦·惠勒不只是学校里最出名的艺术家,他是蒙特维斯塔最知名的教授。”亚当斯停顿一下。他想要对斯皮尔曼补一句“直到你出现前”,但他不太确定这样说听起来是赞美还是谄媚。亚当斯放过这个念头。

“这表示我不该要开艺术与经济?”斯皮尔曼问,试着找出中间的关联。“不,不是这样的。”亚当斯回应:“但你应该要知道这件事。惠勒之死让学校蒙上一层阴影,特别是在学校的艺术方面,短时间内不会散去。”

“就像赫伯特说的,我在今天早上的报纸读到惠勒的死讯。”斯皮尔曼解释。“但一直到走路到学校的路上,我才知道惠勒和我是邻居……或者我想,本来会是邻居的。”

“我不懂。”萨尔瓦多插话:“他很有名,赚了很多钱。然后他就自杀了?这是什么道理?”萨尔瓦多又再拿着刀叉比画着。

“我三天前看到他,从图书馆里出来。”贝托司边咬着超大鲔鱼三明治边说。“当然,我们没讲话。我甚至不认识他。但他那时候看起来没事。”

“事情就是这样,你永远看不出来的。”亚当斯继续说。

“这学期选他课的学生怎么办?那些替他工作,帮他忙的人呢?那些喜欢他艺术的人怎么办?你不禁会想,自杀的人是否想过,他们替别人带来的混乱。”

斯皮尔曼听着这些对话,没有插嘴评论,只是吃着他的午餐。接着他看着一开始提问挑起这段讨论的马可·萨尔瓦多。“你应该告诉学生,我们会讨论消费艺术的经济学、投资艺术的经济学和艺术的供给。虽然我想艺术可以是一把芬达吉他,或是一辆福特野马跑车,”他对着托司玛笑:“我打算把我们的分析放在比较传统的视觉艺术,像是绘画。”斯皮尔曼想着这里是否有双关语,确定应该没有。“如果学生想要看看其他艺术市场……”斯皮尔曼的声音慢慢变小。

马修·贝托司几乎吃完了金枪鱼三明治,等着要插话:“当我听到你要来蒙特维斯塔教授一门特殊的课程时,老实说我希望你会教经济学与体育。有些学校经济系会开‘体育经济学’的课程,我们这里没有,但学生会很爱。”

珍妮弗·金一脸惊吓。她无法想象自己或是任何新进教职员,会这样轻率地告诉一位杰出教授“其实这才是你真的应该要做的”。但贝托司还没讲完。“你能想象我们的学生可以写报告谈论马刺队的供需,而且还获得赞赏?斯皮尔曼教授,假使你不知道的话,马刺队在圣安东尼奥超红。”贝托司特地拉长音:“我是说超——红的。”他又咬了一口手上的三明治,然后补充说:“你到圣安东尼奥不用多久就会听说马刺队。就算把大街改名成‘邓肯街’,也不会有人反对。”斯皮尔曼试着想要想起来邓肯是谁。他能想到的只有英国经济学家邓肯·布莱克,他率先把经济学分析应用在委员会的行为和选举,现在经济学家称之为公共选择。

汉纳·托司玛也附和:“马特说得对。我刚好就是棒球迷。但圣安东尼奥不是棒球城。这里每个人都是马刺队的球迷。我们很多学生甚至不是得克萨斯州人,也变成马刺的球迷。”

一直没出声的唐·康普顿也附和:“而且马刺队一直对本地经济很有帮助。这可以是体育经济学的另一个角度:可以整个来谈资助体育馆。”斯皮尔曼转向这位刚才一直只对食物感兴趣的同伴。康普顿说:“在很多城市,不喜欢专业运动的纳税人都被坑了,因为当地政府补助盖球队打球的体育馆和运动场。圣安东尼奥不这么做。在这里,市政府是通过对旅馆房间征税来盖马刺队的体育馆,所以体育馆没有花到圣安东尼奥市民的钱。”

“但市民还是支付了整座体育馆的价钱。”斯皮尔曼回应。

“不是,你误解这边的做法了。”康普顿从没想到过有一天他竟然会教导斯皮尔曼这样的人基础经济学。他希望自己的学生可以看到这一幕。“市政府不是通过对当地所得或财产征税来盖体育馆。税是加在旅馆房间上,我记得是一晚2美元,直到募集到体育馆的资金。这是市政府说服居民赞成的方式。所以只有城外的人才要缴税。”康普顿接着像在座谈会里发言一样停顿了一下,“亨利,我想你会觉得这很有趣。对旅馆的需求显然非常高,所以几乎没有影响到住房率。因此这座体育馆我们一毛钱也没花。我的意思是这样。”

“你没听懂。”斯皮尔曼回答,透过眼镜看着康普顿:“我的争议点不在于市政府告诉圣安东尼奥市民这个税不会花到他们任何钱,而在于事实上他们还是付了税。在经济学里大家都知道的一点是,某样东西的成本,其实就是因此而放弃的另一个机会。所以税的成本,也就是市政府如果没有把税款拿去给马刺队盖体育馆,也会去做的事情。所以不管体育馆花了多少钱……”斯皮尔曼停顿。

“2亿。”贝拖司补充道。

“……那么体育馆的成本就是价值2亿美元的被放弃的公共服务。”斯皮尔曼继续说:“可以是公园、学校、警察与消防保护、道路,任何圣安东尼奥市政府可以提供的。”

贝托司与金这两位在座最资浅的经济学家,认真听着这段对话。他们都学到了学术午餐对话的第一课:说话要三思。在教授间,真的很少有谈论天气这种闲聊。即便谈论一座体育馆,都能够显露高人一等的智慧。

康普顿现在很高兴他的学生今天没有一起吃午餐。接着珍妮弗·金讲话了:“但是一直到体育馆这个计划出来之前,没有人想到可以征旅馆税作为税收来源。这难道不该是‘找到财源’,而不是成本吗?”她的声音消失在斯皮尔曼的笑容里。

“我学到的一件事,”斯皮尔曼说,“就是永远不要告诉政府还有什么税它们还没有征到。如果你这么做,就会产生一项成本。”

不同于贝多司和金,赫伯特·亚伯拉罕是教授桌边谈话的老手。他很老练地转换话题。“亨利,蒙特维斯塔正在成长,我们系里也拿到经费可以聘请新教授。汉纳、马修和我在上周的美国经济学会会议上面试了几位候选人。所以我们想请你帮个忙。我知道或许对你来说没什么大不了。你在哈佛有三四十位同事?但如果罗伊娜也在场,现在你眼前的就是全系的老师了。所以增加一位同事是件大事。如果你可以就我们现有的几个人选给建议,我们会感激不尽。”

斯皮尔曼说他很乐意帮忙,但他也了解其中有风险。斯皮尔曼观察到,多数教授的脸皮薄但记性强。如果要评论哪位候选人,他希望能谨慎应对。

晚上回到家,他发现佩吉也已经结束和学务长夫人的会谈回到家。对两人来说,这都是忙碌的一天。亨利已经见到多数同事,开始搬进大学办公室,也搞定了所有人事表格和文书工作。佩吉现在觉得自己能认得圣安东尼奥的路,也找到了最近的银行,以及能够买到家里需要食物和饮料的杂货店。简单吃过晚餐后,两人到新家的回廊休息。忙碌一天之后,这里非常舒服,适合放松。吊扇轻柔地吹着,让晚间的空气更流通。

在转述今天的活动时,佩吉的表情突然变了,叹了口气说:“我发现赫伯特·亚伯拉罕的婚姻有点状况,而且是跟刚去世的艺术家惠勒有关。传言说惠勒和赫伯特的太太乔斯琳有绯闻。我不知道细节,但显然让赫伯特与惠勒间有了嫌隙。”佩吉看着草地上太阳西下的阴影:“我听到觉得很难过。赫伯特·亚伯拉罕一直对我们很好。或许惠勒的死可以带来一些好事,他的婚姻也能撑过去。”

两人并肩坐着,亨利想着佩吉刚才说的话。他了解到用双边垄断理论作为婚姻模型的经济学家通常是对的,但也不完全正确。在他的情况里,婚姻是丈夫与妻子有着相互依赖的效用功能:其中一位会通过增加另外一位的效用来得到更大效用。

亨利搂着佩吉。他一直认为如果可以找到和相互依赖效用功能押韵的字,就可以写出一首经济学家的爱情诗,但他却找不适当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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