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张彤能找到启动器。张彤带我去往藏有3号启动器的位置,是西北角走廊三楼的一个房间。我打开房门。房间内构造简单,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摆设,一目了然。看哪都不像能藏东西的样子。张彤明白我的疑惑,于是说:“在里面转转。”
我照她说的做了,却没有任何发现。接着张彤又转了一圈,当她走到屋内的一角时,我察觉到异样。这声音不对,地砖下面是空的。我恍然大悟。我穿的是软底运动鞋,张彤穿的是硬底鞋。所以她能发现这个秘密,而我没有。我走近张彤。“你蹲下一点。”
张彤蹲下后,我的手方便插到她的项圈内。我只能伸进一个手指。我的食指在项圈与张彤的脖子间来回游走。许是项圈勒得太紧,不一会儿张彤的脖子开始泛红,而后蔓延到脸上。“你再忍忍,我很快就好。”
“嗯。”张彤轻声应道,样子有些害羞。
这个项圈能调节尺寸,现在的尺寸被锁定到与张彤的脖子紧紧贴合。我很难看到其内构造。我用手反复试探,尝试在脑中勾勒出其内的情况。如果我没猜错,这项圈内部有四个中间有空隙的突起。注射毒剂的针头就是从这弹出的。我抽出手指,将鞋子脱下。
“你干嘛?”张彤问我。
“来之前我在鞋底凹陷处钉了一些塑料图钉,每只四个,一共八个,正好够咱俩用。”我将右脚鞋子底部的图钉逐一拔下,掰断上面的钉子。将钉帽一个接一个栽倒张彤项圈内的突起处。“别乱动脖子,很可能保你一命。”
“你心眼可真多。”张彤娇柔的称赞,眼神中带着钦佩。她双眼中的情感太火热,我不敢接,只能闪躲。
“毕竟来过一次,这是经验。”我脱下左脚的鞋子,而后突然愣住。眼前这一幕将我惊呆,鞋底只有三个图钉。怎么少了一只?被我走丢了?“我靠。”我万万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只有狠狠咒骂发泄。
张彤将这些看在眼里,明知道这样的突发状况对我很不利,甚至关系到我的生命,却忍不住笑意。而后她努力憋着笑说:“快找启动器吧。”
我安上图钉帽,跟上张彤。
“你知道这古堡是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么?”张彤边走边轻声问我。
“不清楚。每次来时天都很黑”
“银狐说过,三年前她折回古堡时,发现古堡隐藏在山林深处,位置极其偏僻。这样的地方是不可能通电的。她认为古堡里有自用的电力设施。可惜的是,几日后她带着警队再来时,那座古堡已经被毁掉。”
我打量下周围的照明灯和摄像头后说:“这里的摄像头和灯都需要用电。为了监视我们,还需要有大量显示器。用电量肯定不小。无论是柴油发电机还是汽油发电机,工作起来噪声都非常大。现在我们一点动静都听不到。我猜测他们用的是蓄电池组。蓄电池电量有限,所以才会使用省电的LED灯。”
“难不成这古堡里还有一间隐藏的房间?”张彤问我。
我点头回应。
“根据银狐推断,比赛的操纵者很可能就在古堡之中,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一定在这间房里。”
“我们要怎么做?”
“找到操纵者并尽可能把他带离这。”
我面露难色,觉得这个计划实施起来难度太大。仅凭赤手空拳的我俩,根本不现实。
张彤从我的表情中看出我的忧虑。她拍了拍肚子说:“放心,我有秘密武器,能派上大用场。”
“你肚子里……”
“没见过世面,是乳胶肉装,我在这里藏了罐胡椒喷剂。”
她竟然能把这种东西带进来。我不由得对她竖起大拇哥,以示敬意。
我在上一轮已经将古堡走了一遍。以启动器被隐藏的程度来说,我找的不够仔细,算是白走了。张彤在上一轮找过两个方位,还差六个没走过。我俩循着她之前的轨迹接着找,这次不再限于目光所及,而是将范围扩大延伸至两侧墙壁里和地面内。我俩的搜查线密集的如扫描仪般持续向前辐射。因为面上的我已经都确定过了,这次我们把注意力都放在里面。我们边走边敲,一人负责一侧墙壁,分工明确,推进得很快。以这种速度,在第二轮可以找完古堡的每个角落。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古堡里响起一记痛苦且凄厉的惨叫,这是人死亡前的哀嚎。亡魂的哀嚎在空旷的古堡里四处回荡,像是在演奏一首招魂曲。相信这一刻,古堡里的每个人都被这支曲子扰得心绪不宁。除了那个行凶者。
“有人被杀了?”张彤惶恐的问我。
我点点头。“你接着找,我去看看。”
我辨识出声音是来自对侧方向,而且是楼上。我穿过被环廊围绕的厅堂,跑向对侧的楼上,从二楼找起。很快我找到了被害人。遇害的是二号,他死在西南角三楼偏南侧的一间屋内。这个时间内遇害,显然是有人找到了二号的启动器并痛下杀手。除张彤外,有其他人发现了启动器藏匿的秘密。如此我的启动器也随时都可能被别人找到。我不能在这逗留了。
回来时,张彤拽我到她跟前,小声对我耳语:“我又找到一个。”
我被张彤找东西的天赋惊呆了。“是几号?”
张彤没有说,只是从兜里掏出启动器,用身体挡住小心的展示给我。我见上面写着“4”。这是张彤自己的启动器。真是好极了!
用了不到一小时,我俩将整个古堡找了个遍,却再没能找到其它启动器。更可疑的是,即便这次我俩加一块,用上两个脑袋四只眼,也没发现关于控制室的蛛丝马迹。房间究竟被隐藏在哪?
我侧身看着张彤,此时她正呆呆的望着上方。“你看什么呢?”
“你说会不会是在那。”
顺着张彤的视角,我找到她话中所指的地方,是古堡中心大厅之上的穹顶。举架足足有近20米高。
“不可能,这么高怎么上去?”我立刻否定道。
“可除了那,其它地方我们都找过了。房间,墙壁,地砖,即便有隔层也会被我们发现的。”
张彤说的不无道理。我的眼球在眼眶中疯狂晃动,扫视眼前的一切,果真每一处都被我俩的脚印覆盖过。当我几乎就要认同张彤,准备收回目光之际,我的双眼突然定住,眼中的画面定格在一件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东西之上。这件东西我接触的最多,却始终未引起我的注意。我指了指那东西说:“会不会在那下面。”
“你说圆桌下面?”
我点点头。
“那里确实没找过。”说着张彤抬起脚步竟要过去。
“你干嘛?”我被她鲁莽的举动吓到,忙抓住她喝止道。
“去看看啊。”张彤还未意识到自己的决定是多么危险。
“你疯了!你看看那些是什么?”我指着圆桌周围的一大片摄像头说。“要真在那下面。没等你下去,你的项圈就会被引动。”
“那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我思量片刻后说:“不如这样。”我附在张彤耳边讲我的计划一五一十的告知于她。
“绝对不可以。”听了我的计划后,张彤断然拒绝。“我不会配合你的,绝对不会。”
“你不配合我,我的计划也能实施。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我见张彤态度没有软化,接着又说:“我要再去看看2号的情况。”
2号遇害的房间内有一个摄像头,冲着窗口。尸体位于摄像头下方,属于摄像的死角。确认了这一点,我可以放心的求证我的猜想。我用将2号的脖子与项圈掰开,扩大两者之间的间隙,露出中间的模样。我先后在2号的脖子上发现四个针刺的痕迹。
“公投时间开始,请各位参赛者回到座位开始投票。”广播里发出公投的指令。
我带着张彤回到大厅。刚一落座,1号就迫不及待的制造节奏,向我发起攻势。“我觉得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朗了,他俩是一伙儿的。这一轮不弄死一个,下一轮剩四个人的时候,谁都不是他俩的对手。”1号试图说服5号和6号站在他这一边。
我见5号身型微胖,脸圆鼓鼓的,带着一副眼镜,长得有些刻板。自我进这古堡后,他一直没怎么表态,不显山不露水。他的眼神很沉静,所以即便他的话很少,我却觉得他是个有想法的人。听了1号的发言,5号依旧没说什么,保持沉默。也许在他看来,战火没烧到自己身上,不妨坐山观虎斗。
至于6号,我很担心。每次我见他时,他的眼神总是飘摇不定,貌似是一个很容易被鼓动的人。特别是在公投这样紧要的环节,我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慌乱。
我判定他们二人大概率会接受1号的建议。想要改变目前不利的局面,得充分发挥我搅屎棍的天赋,好好给他们搅和搅和。“你的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响。把我俩搞死,再顺势除掉他们俩,剩你一人独享胜利。你咋这么精明呢?”
一听我这么说,5号和6号面面相觑,都发懵了。
“胡说什么呢你?”
“你计算再计算,谨慎又谨慎。可你没想到,你找到他俩的启动器时,会被我看到吧。”我根本不知道1号有没有找到启动器。所以更不可能看到他找到启动器的一幕。我只想在他身上点把火,让这股怀疑的焰火烧的更旺,更乱。在这个充满猜忌的局中,无论他解释的如何合情合理,表现的如何真情实意,都不会获得完全的信任。这就是人性,一旦失去信任,什么都是假的。我与张彤互相信任,这是我俩的优势。而他们之间只有猜忌。
“你开什么玩笑,我要是能找到那东西,我会不按?”1号在努力自证清白。
“因为要扳倒我俩,在公投时你至少需要三个人。”我侧身面向5号和6号的方向接着说:“把我投死了,他马上就会按下你俩的启动器的按钮。”
我在他俩的眼神中看到了动摇,局势正在悄悄的发生改变。我再接再厉继续攻势。“我死了,下一个就是你俩。”
我的话成功蛊惑到5号和6号。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1号身上,眼神闪烁,写满犹豫,没准儿此时正琢磨着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将1号除掉。1号心狠手辣,杀伐果断,这点在上一轮公投时毕露无疑。他能若无其事的将无辜的3号推向死亡,足见其对生命的藐视。如此危险的人物,我觉得他俩会很乐意将之除掉。果真是害人终害己。几句交涉后,局面风云突变,盘面上彼此不动声色,但我相信1号已经可以清晰的嗅到周围弥漫的杀机。
“小兔崽子,跟我玩诛心计。好啊,看看咱俩谁先死?”说完,1号从兜内先后翻出二物,掷到桌面上。
我看到这两样东西,顿时心惊肉跳,瞳孔止不住的颤抖。他竟真的如我所言找到了5号和6号的启动器!这两个启动器如拳击手的两只拳套,不断向我发起攻势,将我的大脑击溃,一时间失去了思考能力。我随意胡诌,怎料一语成谶。我这张嘴何时这么灵验?平时怎么不见它大显神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