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桑秋打完屁,高木终于仁慈了一点,挨个割开哥布林发动机身上的绳索,让它们滚。
在解开了束缚以后,哥布林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逃了个干净,甚至连脖子上挂着的其他哥布林零件儿都没来得及摘。
“桑秋啊,你看我有那么可怕么?”
“……”桑秋翻了个身,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算了算了,你到家,我到地儿了。”高木给担架换了一条牵引索,挂到了自己身上,接着托起担架向着桑秋说的磨坊走去……
今天对于白木镇的老卡鲁斯来讲,是个相当特别的日子,自从自己唯一的孩子,萨修普里卡鲁斯被老爷征召去打仗之后,便了无音讯了。
听偶尔路过小镇的商人说,前线情况不妙,双方都已经撤军,自己的心脏就一直高悬着,期盼自己的孩子能平安归来,甚至在教会捐出了自己全部的继续,求神甫老爷为他好好祈祷。
不过看起来,自己的祈祷并没有生效,神明似乎很吝啬自己的怜悯,随着被征召的兵士挨个回家,老卡鲁斯的心脏也开始一步步的下移,就是稍微移过了头,从高悬不下变成了跌落谷底。
自己的妻子早逝,就这么一个孩子,自己含辛茹苦的把他养大——刚刚看到了点成果,那群吃饱了撑的老爷们就征召了他,去和自己跟没没见过的外国人打仗。
自己本来也不是什么坚强的人,早年间做行商人,攒下一笔小钱后,在镇上盖了个磨坊,有个很漂亮的妻子,两人靠着磨面粉的加工费,自己把土地租给佃农耕种的租金,还有果园和蜂房,自己的日子过的也算有滋有味儿。
只是神明一向这么残忍,十几年前夺走了自己的妻子,现在还要夺走自己的孩子?
我老卡鲁斯不能找你算账,还不能不参与你这破游戏么?
老卡鲁斯解下腰带,挂在房梁上,又把凳子垒到平时吃饭的长桌上面,“丽莎,很快我们三个人就能团聚,让你久等了……”
这时候,老卡鲁斯的磨坊响起了敲门声。
“今天不营业……”老卡鲁斯有点不耐烦,这年头,死都不让人清净,一边心里抱怨,顺脚就踢翻了那张凳子。
窒息的感觉涌上额头,老卡鲁斯确听到敲门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重,最后甚至变成了踹门声!
终于,在几声巨响之后,老旧的门阀再也承受不住超过它工作强度的压力,选择逃离它的工作岗位,直接飞了出去——甚至还打翻了长桌上的油灯。
在失去意识前的一瞬间,老卡鲁斯看到一个穿着盔甲的大个子冲了进来,还有那口音怪异的喊叫声:“不好了,桑秋,你爹上吊了!”
…………
等老卡鲁斯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张脸,皮肤白皙,睫毛又长又密,瓜子型的脸颊,小巧而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看起来很贵的水晶眼镜,黑色的头发被梳理的非常柔顺,在侧肩用一条白色的丝带扎成了编发——只是这张脸的主人的行为破坏了这张脸的美感,这人正在用一根小棍子在嘴里来回捅着,一些白沫还从嘴角溢出,甚至流到了下巴上。
把时间回溯到几分钟之前,事情是这样的。
当高木好不容易踹开磨房的门,用刀割断老卡鲁斯的腰带,并且把他放下来的时候,AI告诉高木,老卡鲁斯已经心肺停止了。
在桑秋不断的【阁下,求求您做点什么】的哀求之下,高木听从AI的建议,给老卡鲁斯进行心肺复苏。
虽然不是什么纯情小童贞,但是,这个给一个小老头进行人工呼吸和心脏按压,高木还是很排斥的,尤其是当掰开这个小老头的嘴,看到一层厚厚的牙垢,还有那奇特的恶臭以后,高木就更排斥了。
总之,细节高木已经不想回忆,在老卡鲁斯心脏重新开始跳动的时候,高木终于——吐了,吐的满地都是,然后翻出牙刷开始拼命刷牙。
上次闻到这个味道还是高木咬自己养的狗的鼻子,狗子在自己嘴里打了个哈欠的时候。
桑秋有点慌——也没来得及告诉高木,那个他打水刷牙的水槽,是喂马用的。
……
“哼~~~嗯~~~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这是高木得知AI没有短期性记忆消除功能后的反应。
“你吼那么大声干嘛!”这AI的反应。
“那你去找物管啊!”
“要不船长,您再来几口医用酒精,只要喝断片儿就能失忆。”短暂思考之后,AI有给出新的建议。
“亦已有,可以有!”高木对这个建议表示了采纳,但是,好像医用酒精被自己烧哥布林的时候用掉了……
人生最真的真理是什么?当然是死了一了百了,不死怎么都得受着。
所以高木就算眼中失去了高光,也得继续完成自己的目标,租个马车,买入种子,铁锭,食品,如果有可能的话,再买入几罐酒。
老卡鲁斯看在高木救活自己,还把自己的孩子从荒郊野地里拖回来的份上,当即表示愿意提供自己能做到的一切帮助,包括大麦种子和一辆破破烂烂的四轮马车。
至于马?抱歉,这个真没有,半个月之前它响应了老爷的征兆,给军队驼运辎重为国王而战去了,听说后来还为国王陛下献了身。
“每一匹都包含着国王爱意的骨血?”高木拿着酒杯,酒杯里装着老卡鲁斯珍藏的葡萄酒,满怀恶意的编排自己没见过的国王。
“哈,就跟你见过国王似的。”桑秋和老卡鲁斯坐在长桌的另一边,小口抿着这号称【难得的佳酿】。
“没,但是我想,那可是国王耶,过的一定比我好,这一点就能让我非常不爽了!”高木尝上一口老卡鲁斯的葡萄酒,感觉又酸又涩,便放下了木酒杯,“这酒得多来点老姜或者糖。”
即使没穿越前,高木也是对干葡萄酒敬谢不敏的类型,酸涩的单宁味儿,还有那怪异的葡萄皮的味道,让高木觉得牙酸,所以对葡萄酒,要么选择冰酒,要么选择腐甜,不过自从回国后,商家开始拼命炒作腐甜葡萄酒导致价格飙升之后,高木就改成了喝精酿啤酒了。
喝酒就喝酒,酒精让人快乐就得了,讲个毛的酒文化?等到商家再开始炒精酿的时候,自己就去喝斯拉夫蜂蜜就就是了。
“那可不一定,我觉得您肯定过的比我们的领主老爷好。”桑秋拉过高木的手,“没有任何老茧,皮肤细嫩的像是我们老爷家的大小姐,我估计您这辈子也没干过什么粗活吧?”
“我会扫地和搬东西。”高木试图嘴硬。
“那您知道怎么把大麦磨成粉么?”尽管老卡鲁斯一直用眼神示意桑秋【别再说了】,已经开始跟高木学坏的桑秋也装作根本没看见,或者说,桑秋本就性格如此,“喂马,劈柴,收割牧草,您怕是都没见过吧。”
“好吧,我就是嘴臭可以了吧。”高木耸耸肩,从桑秋的爪子里抽回自己的手,然后把自己的酒杯里剩下的液体统统倒进桑秋的杯子,“我真希望给你注射的抗生素是头孢。”
“投……包?”那是什么东西?
“吃完后配着酒能送你上天堂的东西。”高木的白眼翻得都快看不见黑眼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