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神色凝重,轻挽着李云初,用灵罩护着二人,全速在雨夜快速飞行。
雨水与红绿两色灵罩急速碰撞的“噼啪”作响。
而灵罩内的李云初却什么也听不到,仿佛整个世界陷入了寂静。
眼中的猩红加之光线的晦暗,让李云初什么也看不清楚,李云初不禁紧了紧手中的鸣泉琴,紧紧咬着牙。
一盏茶后,老者停下了飞行,悬浮在空中,低头向下看去,如墨般的迷雾,几乎在悬崖边缘伸手就能触碰到。
那种黑很纯粹,让人心中生寒,老者眼中眸子缩成了针尖,不禁吞咽下一口口水。
“小公子,到了。”
李云初无力的动了一下身体,“嗯”了一声后,半响也不说话。
老者又取出一颗丹药,喂给李云初吃下,一息之后,李云初挣扎了一下身体,“让我下去,我想自己跳。”
老者心似被紧紧揪了一下,身体不禁一颤,强忍着一言不发,轻轻飘落在悬崖上,随即打开了灵罩,将李云初放在的悬崖边沿。
“哗啦啦”的雨水声传入了李云初的耳中,有几滴雨水落滑入双目,洗掉了一丝双目中猩红的血液,眼中的猩红慢慢退去。
李云初努力仰着脸,让雨水更容易进入眼中,一边不停的揉着眼睛。
一道闪电划过,李云初发现眼前明亮了很多。
他看到了夜幕中的那轮残月,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
又一道闪电划过。
李云初扭头,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漆黑迷雾。
阴森、诡异、让人汗毛倒竖,好可怕的迷雾,李云初不禁一阵颤抖。
脚下很滑,李云初挣扎着站了两次,竟没站起来。
老者上前搀扶。
李云初倔强地推开老者的手。
老者收回手,呆呆的凝视着李云初,身体越发颤抖的厉害。
第三次李云初艰难的站了起来,一步步移到悬崖边。
又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像一条银色的巨蛇,狰狞扭曲,撕开夜幕,但却带来了光亮。
李云初慢慢扭头,看向身后,带着无比的凄凉和一丝留恋,只来的及看清一点点,闪电消失,一切又变的晦暗。
李云初嘴角挂起的一丝嘲讽,为何最后一眼都不让自己看清楚。
旋即,用尽最大的气力,奋力的跳向深渊。
只是在老者眼中,李云初跟像是掉进深渊的。
老者呆呆的站在悬崖,看了半响后,躬身作揖,然后化为一道流光,眨眼消失不见。
坠落中的李云初,不甘的闭上了眼睛,耳边的风声大到什么也听不到,脸上的皮肤像被柳条抽打,很痛。
李云初用去最后一丝力气,将怀中的鸣泉琴紧了紧,在心中嘶吼了一身:“我要为母亲报仇,鬼修...”
心中的话还么念完,李云初便昏迷了过去,身体在空中坠落的越来越快,穿入厚重的迷雾,迷雾没有丝毫的改变,却将李云初,彻底吞噬。
整整坠落了一炷香的时间,李云启的身体终于穿透了迷雾,距离绝生之渊的崖底,不足百丈。
一团鸡蛋大小的九色炫彩光团,突然从崖底中飞起,迎向了李云初,瞬间碰触在一起,李云初坠落的速度快速变慢。
就在距离崖底不足三尺高的时候,李云初的身体漂浮在空中,像时光突然为他停留。
可九色玄光慢慢消失不见,“嘭”李云初掉落崖底。
李云初的左臂骨骼“嘎巴”一声脆响。
这声音在寂静的谷底,被无限放大,如有有人听到,一定会为李云初感到很揪心。
地上的李云初一动不动,眉心处涌出一道筷子粗细的黑气。
眨眼间,黑气变的粗如细丝。
隔了一息,李云启的脑中,闪烁了一下光芒,眉心又涌出几缕肉眼难辨的黑气。
昏迷中的李云初,“嗯”地轻轻呻吟了一声,像是疼痛中带着一丝快慰,便再无任何响声与动静了。
两个时辰后,李云初睁开了眼睛,颤抖着身体半坐地上。
双目中慢慢恢复清明,“啊...啊”李云初因为想要起身,用左臂下意识的撑了一下地,剧烈的疼痛突然袭来,嘶哑的、断断续续的叫了数声。
自己的左臂好像断了,巨疼是从左臂传出,让李云初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了十多下,才让自己勉强不在因为疼痛而叫喊。
“我还活着?还是我此刻已变成了鬼?为何我会痛?”李云初在这一瞬间,心中连续出现很多疑问。
李云初用右手摩挲着鸣泉琴,然后轻抚着琴弦,那熟悉的音色传入耳中,李云初确定自己还活着。
可为什么活着,李云初没有时间去想。
钻心腐骨却时刻相伴的头疼消失了,脑海此刻无比的清晰。
原本没有一丝光明的漆黑世界。
在李云初的眼中,像是阴天,没有太阳的阴天。
李云初紧张地环顾四周。
接着双眸一缩,面色一凝,他看到不远处有一具庞大到难以置信的四色骨架。
这是一具近千丈大的骨架,看形状像极了一个乌龟,那龟壳长八百丈、宽六百丈、厚数十丈,显的无比厚重而坚固非常,像一个无法摧毁的雄浑壁垒一般,绿、金、蓝三色光芒,蕴藏其中,又流转其上,看之让人目眩神迷。
与骨架相连的竟是三个头颅,皆是一半压在龟壳下,一**露在龟壳外,从左到右,分别为金、绿、蓝三色,而四只巨足和庞大的尾巴皆是森冷的骨白之色。
李云初半响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他无法想象,若是这庞然大物还活着的话,举手投足之间该是何等的石破天惊。
李云初知道自己活着,既然活着就不能轻易死去,否则娘的仇,便无得报之时。
李云初忍着左臂的剧痛,慢慢起身,这四周太诡异了,这个地方绝对不能久留,必须要趁早离开。
李云初左臂受伤,这里又无法分辨方向,骨子里原本的倔强,让他起身向左边缓缓走去。
李云初每走一步便在心中默记,第三千零一百一十一步时,眼前出现了一个灰色透明的怪异水幕。
水幕上似有看不太清楚的黑色符文,飞快的流动在水幕之上。
而灰色的水幕,看上去庞大到一眼望不到边界。
李云初皱了一下眉头,又走了一百零一步,走到灰色的水幕近前,将右手中的鸣泉琴放在脚下,一咬牙,伸出右手去触摸了一下那灰色的水幕。
水幕竟神奇般地退去,出现了一个径直一尺大小的圆形空洞,收回手,空洞消失,李云初又试了几下,用脚也是如此。
李云初抱起鸣泉琴向水幕走去,鸣泉琴卡住了,竟带不进去,李云初无可奈何,将鸣泉琴放在地下,留恋的看了一眼,转身踏进了水幕。
这一层薄薄的水幕,像是隔绝着两个不同的世界。
崖底原本的世界虽然冰冷、森然、有些恐怖,可进入水幕的世界,瞬间让李云初不由自主的一哆嗦,全身汗毛乍起。
这里的冰冷、森然、诡异、恐怖,比崖底强烈百倍千倍,无法抗拒直刺心神。
李云初咽下一口口水,抬目看去。
这里明亮了很多,却没有任何草木,入目一片荒芜,远处不知多少距离,有一座山,看不太清楚。
“回去?快些离开这里?
我能去哪?也许这里有离开这里的路,还是看看吧。”
李云初甩了甩头,目露坚毅。
心里默默数着步数,向前走去。
一炷香后,远远的,李云初似看到了一棵树。
李云初加快的一些脚下的速度,一直走到那棵树两丈处,才停下了脚步。
径直两丈左右的一个水潭,水潭的水泛着翠绿之色,最深的地方不足三尺。
李云初看着水中倒映出的人影,消瘦单薄的身形,一头枯草般的白发,枯槁无肉的脸,深陷的眼窝,一双通红如血的眼睛。
李云初对着潭水中自己的鬼样子,摇头自嘲地苦笑一下。
抬起头,目光便被潭水中间的那可怪树完全吸引。
这颗怪树一丈左右高、径直六七寸左右粗,没有树叶,结着数百个人头大小的果实,树干和果实都是翠绿色的。
这种翠绿色很特别,让李云初感觉到无尽的生机,伴随着入骨般的亲切之感。
李云初看着树上的绿色果实,目光便被深深吸引,如同中了魔咒一般,心底竟然莫名的涌出想要吃它的欲望。
这种欲望非常的强烈,让李云初身体莫名地颤抖不停。
怪树上最下面的几颗果实,看上去伸手就能摘到,李云初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李云初迈步走进潭水,潭水很清澈也很清凉,最深的地方,水面也就才到大腿处。
果然,伸直手臂就能触摸到了果实,看着表面粗糙的果实,入手却绵软的像丝绸。
李云初用右手托着果实的底部,上下摇晃了好一会,果实才脱离树枝,李云初小心翼翼地托着果实慢慢往下收回,最后托到胸口处,悬着的心才落下。
一股醉人的果香便钻入了李云初的鼻子。
李云初竟无法抵挡这股醉人的果香,张口便咬了一大口,果肉甜美多汁,口感滑腻绵软,口中、鼻中、甚至是肺腑中都充斥着一股清香。
李云初吃的很快,可以说是狼吞虎咽,半响就将那果实吃进了肚中,感觉全身暖洋洋的极为舒爽,连满身的疲惫之感都荡然无存。
李云初舔了舔嘴唇,又摘下一个果实开始大口啃食,当第二个果实,一丝不剩的进了肚中时,“嗝”一声大响,李云初毫无形象的揉了揉肚子。
李云初一脸惬意,伸展了一下腰肢,身体的暖意越发强烈,原本枯槁而苍白的脸,此刻脸色竟变的微红。
李云初突然有种似醉非醉的昏眩之感,伴着一股困意,一连打着哈欠,走出水潭,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即,仰面躺倒在地,三息不到,便这般熟睡了过去。
李云初睡的无比的安详,嘴角挂着一抹微笑。
而李云初鼓胀的肚子,竟肉眼可见的变的越来越平坦。
淡绿色的灵光游走在全身上下。
半个时辰后,再看李云初削瘦而枯槁的脸,正慢慢变的丰盈起来,连深陷的眼窝也在慢慢被填充一般。
这一切太过神奇,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帮他重塑面容一般。
白色的长发不在像枯草一般毫无光泽,每过半响便明亮半分,两个时辰后,那头白发看上去纯白如雪,似有微光流转其间。
而李云初此刻的面容,虽略显消瘦,却也变成了一个俊朗的少年,白皙的皮肤带着一抹醉酒的微红,看上去睡的颇为香甜。
深藏在袖中的左臂,断裂的骨头竟在慢慢修复。
而削瘦的身体,竟也壮实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