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九华握着匕首的手缓缓方向,整个人还是处在一种紧张的状态下。
他一步一步缓缓的走向张云雷,牙咬着下唇,血腥味弥漫在口中。
何九华的心忐忑不已。他不可能听错,刚才张云雷说,要用老秦牵住梅九亮。
怎么办...
“为什么...你为什么非要用老秦来威胁梅九亮呢...”何九华苍白的笑了笑,问,“他跟整件事情没有半点关系...”
“啧,你都听到了些什么呀?”张云雷笑着,折扇半挡住他的脸,“你知道的,好像不止这点。”
何九华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攥住匕首,下一刻...!
何九华突然刺向张云雷的右肩!速度快到只留下一丝残影!
张云雷瞬间合上扇子,手一抬,扇子推开何九华的匕首!
几乎是同一时间!张云雷狠狠踢向何九华的盆骨!何九华没想到张云雷会踢起来,被踢得一个踉跄向后退去!
张云雷趁这个时候一把拉住何九华的手腕,向后一拉,何九华狠狠撞在墙上,手里的匕首掉在地上。
张云雷打开折扇边缘的利刃,一只手牵制着何九华,另一只手握着扇子,抵在了何九华的喉咙上。
“好身手,看来是恢复的不错了。”
深沉的声音突然出现,似乎是已经躲在一旁看了好久了。
“你要是再晚出来一会儿,咱俩就得找个地方把他埋了。”张云雷的嘴角微微上扬,两只手轻轻收回。
何九华刚被松开,就毫不犹豫的狠狠推了推张云雷的肩膀。
张云雷闷哼一声,疼的皱着眉,然后像是受了气的小孩子一样,揉着肩膀,有些生气的看着何九华。
“小哥哥!他推我!”张云雷撇着嘴,眼睛里的那些犀利全部消散,换上了一种委屈巴巴的神情。
孟鹤堂从树上跳下来,抖了抖衣服,然后踮起脚揉了揉张云雷的肩膀:“你就作吧你,他没捅你都是下手轻了的,你又不是看不出来这是我的人。”
“那肯定的,他刚一出手我就知道了。”张云雷往孟鹤堂怀里靠了靠,说,“毕竟除了你,谁还能教别人出手先刺肩膀啊?”
“多少年前的东西了?你还记得呢?”孟鹤堂看着何九华的眼神里有一点奇怪,手轻轻推了推张云雷的身子,结果还没推动。
何九华似乎是注意到了孟鹤堂的小动作,眼神更加奇怪起来。
就像是在看...两个半夜偷偷见面的不正经女人...
孟鹤堂脸一红,掩饰性的轻咳两下,然后垫着脚拽着张云雷的后衣领把他拉开了。
张云雷撇了撇嘴,瞪了何九华一眼。
何九华也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
孟鹤堂连忙顺了顺张云雷的后背,说,:“都是一家人!怎么还闹急眼了!”
“谁跟他一家人!”张云雷的脸颊气的鼓了起来,就跟河豚一样。
“行了行了,多大了还闹小孩子脾气。”孟鹤堂像个老父亲一样,轻叹口气,皱着眉头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何九华,我的队员,也是我手底下专门给你打探情报的,尊重一下人家,乖。”
“没事,我也没打算他可以尊重我。”何九华随意的用拇指撇去唇边被他自己咬出的血,有点轻蔑的瞥了张云雷一眼。
“不是,何九华你什么意思?你是想再打一架吗?”
“您要是想打,我乐意奉陪。”
孟鹤堂已经不想拦着他们了,一个人仰着头对着天空长叹一口气......
不一会儿,何九华瘸着腿,一边小声咒骂着张云雷下手太重,一边扶着墙一瘸一拐的进了后台的门。
今天的事情格外多,就连孟鹤堂这个平时跟闲云野鹤一般的主子都被请去忙活了,整个七队后台也就剩下秦霄贤没什么事。
而此时,那曾经最喜闹好动的秦少爷,正蜷着腿坐在软榻上,左手抱着双膝,右手的手指漫不经心的玩弄着鬓边的碎发。
“老秦,你怎么了?”何九华废了老大劲儿,一步一步往秦霄贤的方向挪。好不容易挪到了他旁边,秦霄贤却突然站起身,走到柜子边,打开柜门就不动了。
何九华本以为他就是去找个东西,可是,秦霄贤一站就是一刻钟。
何九华觉得奇怪,但也不清楚原因,只能又强站起身,走到秦霄贤身后,手环抱在秦霄贤脖颈上。
秦霄贤身子一颤,一滴温热的液体就滴到了何九华的手上。
是泪。
“璇儿...你怎么还哭了?”何九华踮起脚,手轻轻拭去了秦霄贤脸颊上的泪。
“华儿...九亮走了...”秦霄贤的手轻轻搭在何九华的手上,纤细的手指有些发凉,“我舍不得...”
“他会回来的,一定会的。”何九华安慰的攥着秦霄贤的手,双臂搂住他颤抖的身子。
“华儿...他是我的朋友,我的兄弟。”秦霄贤紧紧攥着何九华的手,说,“我真的舍不得...”
“乖,不哭了。”何九华听着这句话,心里吊着的气舒了下来。
俗话说的好,肥水不流外人田。
自己养大的孩子,当然是自己喜欢着。
只不过,何九华并没有张九南那样幸运而已。
秦霄贤,从来只把他当师哥。
因为这份喜欢,何九华在听到秦霄贤说舍不得九亮的时候,心里酸极了。
他甚至有点后悔跟张云雷打这一架,而不是跟梅九亮拼个你死我活。
幸好,璇儿没有这个心思,到也是保了梅九亮的小命。
此时,他能搂着秦霄贤的脖子,给他擦眼泪,何九华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只是,门口有人不乐意了。
尚九熙把自己刚换下的大褂和自己的扇子狠狠的扔进了后台的休息室。扇子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扇子瞬间摔了个粉碎性骨折,扇骨都摔出来了,弄得秦霄贤一惊,忙转过头看去、。
尚九熙冷漠的瞪了一眼秦霄贤,关上门走了。
何九华只当尚九熙是在抽风,也没多想,继续哄着秦霄贤。
第二天上午。
湖面上。
张云雷坐在凉亭里,凉亭底下就是书苑的湖。
六月的风光正好,书苑的荷叶间冒出了几个粉嫩嫩的花骨朵,有的还紧紧闭合着,有的都已经展开了一两朵花瓣。
此时阳光正好。张云雷铺着垫子,坐在凉亭的地上,一只手端着茶,另一只手正握着团扇,用扇子边缘挑起水花,惊得几条锦鲤慌忙逃走。
李九春没他那么闹。他翘起腿坐在石凳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着话本。
樊霄堂则规规矩矩的坐在一边,细致的缝制着手里的衣服。
樊霄堂的手工活儿可是一绝,张九南将近六成的衣服都是樊霄堂缝的,而且缝的一点不比外边买的差,又合适又舒服。
但听说,最早这门手艺是张九南传给樊霄堂的。当时是因为樊霄堂卧病在床闲得无聊,张九南才教他的。
樊霄堂也是真聪明,学着学着,竟然比张九南缝的还好了。
以至于后来,张九南连想买件新衣服都难。
张云雷玩着玩着水,渐渐觉得热了,就放下团扇,用右手玩起了水。
李九春正看话本看的入迷,樊霄堂做事情也一向认真,两人都没注意到张云雷这一危险动作。
杨九郎今天下朝下得早,得知张云雷在这里后,扬着笑脸就过来了。
结果刚走到亭子旁,就看见张云雷泼着水玩的很开心。
杨九郎的脑袋里嗡的一声。
他冲过去,一把抱起张云雷,然后拿自己的衣服给他擦湿漉漉的手。
“说过了,不让你玩水,你怎么还玩?”杨九郎皱着眉头,训斥道,“着凉了骨头会疼,知道吗?”
“哦。”张云雷不情愿的应了句,但是脸埋在了杨九郎的臂弯处。
李九春和樊霄堂才发现张云雷刚才在玩水,而且两个人都不知道,杨九郎是什么时候跑过来的。
“哦对了,甜甜。九南来信了。”杨九郎从衣袖里掏出一封信,递到了樊霄堂手里,说,“给你的。”
樊霄堂的眼睛里闪着光,欣喜的接过信。
看着张云雷跟杨九郎的腻歪样,还有樊霄堂读信时候的两眼放光,他突然觉得,今儿个晚上都不用吃饭了...
这美味的狗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