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月林,静谧的可怕。
这不是诺曼第一次徒步穿越月林了,他深知夜晚月林的危险,为了避开那些猛兽,诺曼每走一段路便会停下来观察四周,看看周围是否有怪兽的踪迹。
诺曼靠在一颗粗壮的黑桦树旁,月光透过黑桦树叶映在诺曼的黑色羽绒服上,他吐着热气,贴着树干看了一眼身后,在确认安全后便继续往前走。
“滋啦。”
他身上的羽绒服被树干上的尖锐木刺划了一道大口子,刺耳的声响划破了密林中的幽静。
他全身僵住了,屏住了呼吸。
四周什么动静也没有。
他长吁一口气,望向前方的小路尽头,借着月光,他依稀看见了那块巨大的石碑。
他知道,那块石碑的不远处,有个废弃已久的小木屋,今晚可以在那里过夜。
他迈开步子,准备继续沿着小道前进。
伴随着翅膀的煽动声,一个黑咕隆咚的东西撞上了他的后背,他不敢回头,向前一个翻滚,同时向身后甩出一大片带有强酸的牛奶软糖。
身后的东西掉落在地上,诺曼回过头,看见一张长着长鼻子的怪脸。
是象蝠。
它的翅膀被牛奶软糖粘住了,强酸正在腐蚀它的翅膀,它在地上疯狂地打滚扑腾着,显得十分痛苦。
诺曼冲上前去,一脚将它的脸踩扁。
象蝠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粘稠的黑色血液从诺曼的脚底渗了出来。
诺曼不敢逗留,他快步沿着小路朝前跑去。
身后的树林窸窣作响,诺曼不敢回头,他知道那多半是附近的象蝠听到了同伴死亡前的声波。
他加快了脚步,可身后的响声却离他越来越近,他不得已地回过头,朝身后看了一眼。
一只大腿般粗壮的长鼻子扫向诺曼的脸,诺曼的膝盖忽然一软,长鼻子擦着他的脑袋重重扫在诺曼左侧的黑桦树上,强大的力道直接扫掉了树干上坚硬的黑桦树皮。
诺曼在倒地后及时朝前一个翻滚,爬起来后,一只巨大的象蝠出现在他的头顶上,这只象蝠的鼻子上还粘着黑桦树皮,它比诺曼踩死的那只大了整整一圈。
若不是触发了FA的应急反应,刚刚的那一下子……
此时的诺曼注意力高度集中,他的余光扫向左侧,那里还有一只巨大的象蝠,正在往诺曼的背后绕去。
成年体象蝠,一共两只,若在树林与之对抗,诺曼胜算很小。
诺曼放出酸性牛奶软糖,甩向空中的象蝠,在诺曼出手的瞬间,身后的象蝠直接将满是尖锐口器的长鼻子伸向诺曼,同时诺曼FA的应急反应触发,带着他的身体朝前扑去,躲过了身后象蝠伸出的长鼻子。
“推进器!”
诺曼爬了起来,以飞快的速度向前奔跑。
月林的夜晚不再安静了。
……
晚上七点半,第五棉厂内的所有成员要求参加一场特殊的会议,由槟榔(东陵分部棉厂的总负责人)召开并主持,召开地点在第五棉厂旁边的员工宿舍,一楼内的公用大厅内。
当保罗赶到宿舍一楼的大厅时,会议刚刚开始。
“你迟到了。”
槟榔看了眼手腕上的电子表。
“对不起。”
保罗低头认错。
槟榔没再说什么,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快到年底了,这一年大家也都干得不错,棉厂也有了新鲜血液,我很满意。但关于四代FA的事情,希望你们能再加把劲。”
“科学院的人上午告诉我,涸滩二人的FA不完全是喜鹊的四代FA,但它却有许多四代FA的功能,例如“投石”。可据大家所知,喜鹊总部并未将现阶段的四代FA投入商用。”
“FA技术的泄露,这可不是小事情啊。老大,总部那里怎么说?”
吕薇飞邹起眉头,询问身旁的槟榔。
槟榔哥看了吕薇飞一眼,摇了摇头。
“这事我没向总部汇报。”
“啊?可,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事情……”
白昼有些不能理解。
“四代FA的技术泄露,在没查明原因之前,不能向总部汇报。”
“您的意思是?信息泄露是总部的内部人员?”
“不排除这种可能。”
“说到底,喜鹊在塞翁的所有分部现在都没拿到四代FA的核心技术,如果四代FA的核心技术泄露,只可能是总部……”
枫同意槟榔的观点。
“斯科特,你觉得呢?”
“在我看来,没准总部已经将四代FA投入商用了,只是分部还没收到消息。”
“不可能,如果四代FA投入商用,总部会第一时间将其技术信息传到各个分部,向来是这样。”
吕薇飞反驳。
“一旦商用,它必然会市场化,总部需要各个分部生产四代FA,直到其普及整个塞翁地区。”
“白昼,还有保罗,你们觉得呢?”
“我……”
白昼抿了抿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吕薇飞,略加思索后便摇了摇头。
“涸滩的两兄弟,我想我们有必要知道他们来东陵的目的……”
白昼回想起钢棍扛着自己在商业街主干道上奔跑的情景,还说要把自己带到涸滩去。他们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不重要,而且那不是我们该管的,我们现在是要搞清楚他们身上的FA是从哪弄来的。”
槟榔哥的话打断了白昼的思绪。
“保罗,你的看法是?”
“什么?”
保罗有些发懵,他初来乍到,还搞不明白状况。
“我听斯科特说起过你,听说你一下子就把那个叫钢棍的大个子制服了。”
“啊,却有此事。”
保罗看了一眼斯科特,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彼此便心照不宣地互相点头致意。
“他所使用的四代FA,其仿生功能比三代要强上不少,不过他脑袋不怎么灵光,对FA的运用还不是很熟练。”
“不是四代FA,是仿制品,别搞错了。”
槟榔纠正道。
“啊,是这样。可那个大个子却不这么认为。他还说他身上的四代FA的性能要比我身上的三代强上不少呢。”
“是这样?”
“这就说明他们的FA是他人提供的,而且还隐瞒了其为仿制品的事实。”
无意之间,第五棉厂众人得知了一个很有用的情报。
……
身后的象蝠传来怪异的叫声,它们的穷追不舍让诺曼医生无比烦躁。
他不擅长近身肉搏,可他知道,躲不是办法,身后的两只疯狗般的象蝠仿佛不懂得放弃。它们已经追了自己两公里了。
如果不解决掉它们,自己今晚恐怕没处落脚了。
他穿过小路的尽头,来到一片开阔之地,周围百米内没有一颗树木,只有前方不远处的一块巨大的石碑。
他回过头,将体内的木元素调动起来,通过FA转化的木能量眨眼之间覆盖了全身。
象蝠穿过树林紧随而至,它们见诺曼停住了脚步,便也止住了前冲的趋势,一左一右朝着诺曼包夹过来。
这些畜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诺曼咒骂着从腰间掏出了一把短斧,这短斧是他之前在某一个树洞里捡到的,而手头上他只有这把武器。
他控制着螺旋状的牛奶软糖缠向左侧的象蝠,于此同时右侧的象蝠也发动了攻击,它的软鞭似的鼻子砸向诺曼,但诺曼早有防备,他向后跳开,象蝠的长鼻子砸在他脚下的泥土上,他一脚踩住长鼻子,右手的斧子迅速地劈在其粗壮的鼻子上。斧刃深深地嵌入了血肉之中。
右侧的象蝠发出一阵怪叫,似乎十分痛苦,它的长鼻子剧烈的抽动着,诺曼死死地踩住鼻子,不让它逃脱,他拔出斧子,喷出的血液溅到了他的脸上。
左侧的象蝠疯狂叫喊着冲向诺曼,那声音诺曼从未听过,只觉得毛骨悚然,可他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慢,腐蚀性的球状牛奶软糖射向象蝠,希望能把它逼退。
可左侧的象蝠就这么直直地撞向诺曼,任凭牛奶软糖腐蚀其面庞,诺曼没想到它竟然连躲都不躲,想要规避却为时已晚。
它扑腾着受伤地翅膀把诺曼装了个大跟头,并压在倒地的诺曼身上,用鼻子紧紧地缠住诺曼的脖子,诺曼剧烈地挣扎着,斧子雨点般地落在象蝠的脸上,可他的攻击只是强弩之末,他身上的象蝠根本不为所动,鼻子越勒越紧,诺曼被迫放开了斧子,双手紧紧地掰着它的鼻子,双脚向上踢着,可他每踢一脚,脖子上的鼻子就愈紧一分。
诺曼的双手渐渐无力了,眼前的一切正在逐渐变暗,他知道,自己过不了多久便会窒息而亡。生死攸关之时,诺曼想到了自己的妻儿,忽然来了力气,他剧烈扭动着身体,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可一切都是徒劳的,压在他身上的象蝠不会给他任何翻身的机会。
诺曼死死地盯着夜空的月亮,意识逐渐远去,灼热的液体忽然喷洒在他的脸上,脖子的压力骤然减轻。
一道巨大的黑影从他眼前略过,他大口呼吸着,想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四肢无力,脑袋就像灌了铅一般的沉重,他连抬起头都做不到。
“噗通。”
有什么重物掉在了地上。
诺曼扭过头,之前压在他身上的那只象蝠已经被撕成了两半,而另外一只象蝠落在了靠近石碑的位置,怪异的丑脸扭曲着,上面插着一把弩箭。
“瞧瞧,芙丝,我们发现了什么?一个活人!”
一个男人的沙哑声音传来。
诺曼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