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春风,带着丝丝凉意扑鼻而来,吹绿着路边的树木,吹唤着马车里那个娇小身影的心绪。
神情恍惚的她,握着手里的信,靠着晃悠悠的马车,静静不语。翻飞的思绪回到了,那天离开皇宫的情景——
“你真要离开?”南宫雨辰一脸的不舍,清澈的目光里带着浓郁的挽留。
“对。我要离开!我要去找他问个明白!”秦天抱着孩子,泪眼朦胧的双眼里,带着恳求和决心。
“如果,我不要你离开呢?”
“皇上,如果我用你的孩子做交换条件呢?”
南宫雨辰无语了。这个女人还真是铁了心要去找云飞扬,真是可恶!虽然相信,她不会伤害孩子,可是她这么决意然然,不放她吧,她一定会想尽办法离开。可是是放了她,这以后的日子……
又气又急的他,高声一喝:“笔墨伺候!”
众太监,赶紧一窝蜂的散开,将文房四宝拿来。
只见他斜眼看了秦天一眼,银牙一咬,手握朱笔,扼腕疾书。片刻一会儿,将一纸笔墨未干纸塞到她手里。
粗略一看上面的字,秦天将孩子交给他,感激的对他一颔首,拿着那封废黜妃子的休书,头也不回的的出了宫。可在坐上马车,远离陵城时,她却莫名的流泪了。为了那个被她排挤在心门之外的男子,还有他深情的呵护。
“娘娘,过了前面的镇子,就是大将军的营地了。”小武在外面有点兴奋的说。
听到小武这样叫,秦天有些惘然。离开皇宫半个多月,小武还是没能改掉称她为娘娘的习惯。每次听到小武那样叫,她就会想起皇宫里的那个男人。她能想象到,她拿着休书头也不回的离开时,他那不舍目光里的伤痛。不知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小姐,对不起!小武记住了,下次再也不乱叫了。”小武在车外说着。
“没事。”秦天轻轻地说道。想到再过一会儿,就能看到云飞扬,心里就喜滋滋的乐了起来。高兴的目光一低,看到手里的休书,所有的兴奋感一下扫光。当初他留下一封信就婉拒了自己所有的热情,远赴边关。这次见到他,不知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的马车终于在辽阔的营地前,停了下来。
秦天惴惴不安的立在马车边上,百感交集的望着军营的大门。当初在北疆国的边境,他说,打完胜仗回京娶她。今天同样是在边关的军营里,他是否还有当初的决心,跟自己在一起?
当军营大门出现那抹威武,熟悉的身影,秦天的心跳猛地加快。
只是他略显沧桑的脸上,闪过一丝欣慰后,却没了更多的表情,也不再有往日的热情。神色一震,疾步来到秦天面前,恭敬而生疏的说道:“云飞扬参见秦妃娘娘。不知娘娘大驾,有失远迎,还望娘娘不要怪罪!”
听到如此陌生,有距离的话语。秦天的眼泪刷地一下,涌了出来。千里迢迢来这里,原来真的只是来要一个结果。要他亲口说出的结果。然而,在听到他这些话语后,一切都变得清晰明了。
“娘娘,边关乃军事重地,娘娘若是无事,还请尽快回宫!省得皇上担心,也免得落人口实。”云飞扬面无表情,却也说得明明白白。
这开口一个娘娘,闭口一个娘娘,叫得秦天心里一阵犯堵。深深一口气,叹道:看来在他心里,真的是彻彻底底得放弃了。那,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抬手抹掉挂在脸上的眼泪,秦天对云飞扬身边的小武说道:“我们走吧!”
“小姐,这才刚到呀。怎么……”小武不明白她为什么刚到这里就要离开?
“我要办的事,已办完。这个地方,我不想再多做多留。”秦天轻声说道,掉头上了马车。
小武看了还在晃动的车帘子,又回眼看了看云飞扬。“大将军……”
云飞扬深邃莫测的眼睛里依旧一片清冷,微微颔首言道:“恭送娘娘!望娘娘一路保重!”
车里的人,颓然的靠着车壁,无力的将头埋于双手之间,默不作声的哭泣着。
一直到马车掉头,缓缓朝着来时之路行驶而起,云飞扬既没追上来,也没半句挽留的话语。这让秦天破碎的心更加飘零。这就是自己一直坚持的结果吗?真是没想到,在他信誓旦旦后,会是这样毫无眷恋的放手。
从边关离开后,秦天的情绪一直低落在谷底,一个人坐在马车里不言不语。
小武赶着马车,一路上都在不住的叹息着。他就弄不明白了,这个逼着皇上写下休书的女人,不顾一切的来到这里,见着心上人,为什么有匆匆的离开呢?当然,他并不知道,云飞扬来边关留下的那封信。
马不停蹄的干了十多天,终于,小武打破了沉默:“小姐,我们马上就进陵城了。”
像是记忆被唤醒,秦天总算抬起了头,却又在想,回来这里做什么?这里有个权倾天下的男人,有个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可他们被自己抛弃了。就算他们不在意,可还有脸去面对他们吗?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啦?”回神过来的秦天问道。
“小姐……您还是出来,自己看吧?”小武在外面说道。
带着疑惑,秦天掀开帘子,顺眼一望,不禁愣在了那里。清然无波的眼光里多了一份愧疚和激动。眼睛望的那端,是南宫雨辰坐在城门边上,一脸柔情的凝望。他的神色里只有极致宠溺的疼爱。
头一低,眼眶好似润了一些。他这是做那般?都和他没关系了,为什么他还这样?他不知道,这样会让我更加羞愧!松开手,秦天躲在帘子背后,心思复杂的靠在马车上保持着回京这一路上的沉默。她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他?
看到秦天放下帘子,那一刻,南宫雨辰脸上悄然浮现出包容的笑容。起身,越过身边的来来往往的行人,来到马车边上。掀开帘子,轻柔的抚摸着那张金雕细琢的脸。“回宫吧!我跟孩子都等你回去呢!”
他的言语,配合着他的一往情深,让秦天心头一热,眼泪夺眶而出。“可是我……”
“只要你跟我回宫,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天地这么大,或许,只有我能给你一个栖身的幸福天堂。”南宫雨辰简短的话语里,包含了分离后的诸多情感和对未来的承诺。只要她想要的,他都愿意给!那些过往的辛酸,伤感,都不再重要!
虽然秦天还是在哭泣,可白皙的嫩手却抓住了南宫雨辰的手。她明白云飞扬之所以放弃她,只怕也是顾及了这个帝王的面子。他希望自己和他们的君王在一起,那就遂了他的心愿。其实南宫雨辰也不失为是一个好的归宿,毕竟,他们之间还存在一个不知怎么解释的孩子。
就在秦天回宫半年后,敌国入侵雪国,边关告急。云飞扬命云若尘回京搬救兵,只是在云若尘带着救兵赶回边关时,云飞扬已落入沙井,以身殉国。
这一震天的消息,传回皇宫,正与南宫雨辰一起品茶的秦天,当即晕倒。
南宫雨辰追封云飞扬为护国公,下令为他并修建祠堂。念及云若尘身体不好,特召他回京调养身体。失去大哥的云若尘,回京面圣后,竟离开将军府,云游四海,浪迹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