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衣兰
强悍的妈没有抗过姐姐的撒泼打滚，有条件地把钱如数给了她。拿到钱时，姐姐答应妈暂时不到北京，明年再出去。走进她自己的卧室，她便兴奋得跳了起来，嘴里喊着万岁。自己悄悄收拾到北京去的行装。
那天晚上，妈害怕姐姐跑了，把她的卧室用锁锁了。让弟弟在堂屋的长椅子上睡觉。妈自以为打了双保险，便安心睡去。
第二天，妈因为晚上失眠，数十次起床察看，到早上六点才迷糊中睡着，迷迷糊糊中，衣兰披散着头发，泪流满面地对着她哭泣……。她猛地一个惊颤，醒了。太阳照在床上。衣天树翻了个身又睡了。
她几步跨进堂屋，堂屋里弟弟睡的长椅子调了方向。她大叫一声“衣兰，衣兰……”冲进卧室，哪里有人，桌子上压着一张纸条。
“妈，我到北京去了。衣兰。”弟弟歪在长椅子上，还在呼呼大睡。妈拿着条子手颤抖着，又冲回卧室。“天树，兰子走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说完衣天树翻了个身，转头又睡。
“昨晚梦到兰子披头散发对着我哭泣，不知是什么恶兆。我心里空得狠，眼睛跳个不停，六神无主，好象有大祸临头。”钱梅说完在卧室里打转。
“如果有祸，那也是命运的安排，难道你能抗过命运吗？况且该做的也做了，只要她没钱，人家也不会带她去。”衣天树翻身坐了起来。
“哪里没钱，我……”钱梅在原地打着转，用手重重地拍着自己的脑袋自语“真是该打。我真是该打呀，是我害了她，她没钱，也不会跑。”
“你给她了？”衣天树瞪着她惊问。钱梅沉默不语。
“哎，无力回天，本来有一道屏障，你把它撒了，你害了她。那么漂亮，难保不让人产生邪念。……”衣天树徒然跌坐在床上。
“我以为，我以为……衣俊会看住她……”钱梅惴惴的嘟囔。
“哼，哪有那么多你以为，以为什么？哼，承受吧！承受吧……。”衣天树丧气地说。
“妈，你们在说啥？大姐跑了。我去追。”衣俊在外面说了声就往外跑。
“回来，你回来。”妈追了出去。那里追得到。
回到家里夫妻俩更加难过。冷静地分析衣兰这些时间来说的每一句话。突然想起昨天衣兰说的赵司令。衣天树心里琢磨，莫不是赵书记那小子。想着对钱梅说“你去问问兰儿的班主任，他们班班长在什么地方住，去找找，看能不能挽回。”
赵司令果然是学校赵书记的儿子，衣天树在心里先就怯了。不敢去找，害怕。但又不得不找。
到了中午，三个人在家里碰头，三个人都一无所获。
晚上全城停电，钱梅点亮了煤油灯。衣俊依然跑到坝子里和小伙伴玩去了。夫妻俩默然对坐。
正在他们无比绝望时，衣兰衣裳凌乱，披头散发地撞了进来。
“兰儿。”钱梅一把抱住了她，衣天树情急之下关上了大门。
“妈……”衣兰叫了一声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兰，”钱梅不知那来的劲，居然把她抱着放倒在床上。“兰，兰儿。”她小声地叫着，把她的披散的头发理在两边。衣兰闭着眼睛，眼泪无声地流淌着。衣天树在门外望了望，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兰，起来洗把脸，擦擦身子换了衣服在睡。”钱梅努力压制着心里的怒火，平静地劝说。
“妈耶……，他们都是坏人，坏人……”衣兰突然抱住钱梅大放悲声。钱梅心里格登一下掉进了冰窖。急得推开她双手扶着她的双肩问“他们欺负你了，你……”说到后来她不好启口。改口问“他们怎么欺负你的……”
“哎，……”衣兰只是哭，绝口不提怎么欺负她的，什么人欺负她的。钱梅无奈，好言劝慰着给她兑水让她洗澡洗头，把脏衣服换下来。
好不容易才把衣兰劝慰住洗了澡，洗了头。钱梅又用干毛巾给她擦干。见她心情渐渐平稳，钱梅又细语问道“早上是到那里去了，是谁欺负了你。”没想到衣兰捂住脸，只是压抑着哭泣。钱梅只好作罢。让她靠在床上休息。
自己拿着换下的脏衣服在洗澡盆里洗。呆呆地拿着裙子，正要放进水里，突然脑袋里闪过可怕的念头。不洗了，捡起放在一边的内裤和裙子，悄悄拿到她卧室煤油灯下仔细查看。衣天树口里连说“红颜薄命，红颜薄命。”钱梅的脸色大变。
“呃，记得前天她说的什么赵玉碎吗？”衣天树沉思了一会问道。“好象是，说什么司令说她是可教之材。是叫赵玉碎。”钱梅也想起了前天衣兰嘴里提了两次的赵玉碎。
“把那脏东西用纸包好，日后好做证据。”爸爸皱着眉头说。
“你要把事情闹大，兰儿还活人不。你要她的命吗？这样的事怎么能张扬。正所谓，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名，坏事传千里。她今后怎么嫁人？哎……”钱梅长叹一声。
“难道白吃亏？”衣天树气愤地说道。
“哎，想想这也是报应，黄莲的当初……”钱梅突然又提到黄莲。
“你，你怎么可以拿黄莲来比。我是流氓吗？我们是两情相悦。……”衣天树脸胀得绯红。
“反正她是被你毁了，那么悲惨的下场。我绝对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在衣兰的身上出现。这件事情不用你管。我自有处理的办法，只是从今往后，什么事你都得听我的了。”钱梅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心态，她不能让自己的女儿步黄莲的后尘。衣天树咽了口气说“好吧。反正我马上到市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