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五章茂衣印刷厂
“5529元－5986元……”我反复数，当着李丽的面连数了三次，还是5986元。李丽的声音开始发抖，“卟嗵”的一声，一下子跪倒在我面前，满脸是泪哭着央求道：“衣老师，我因为家里有事，借了厂里五万块钱。我，我保证一个月内还清，请你千万不要告诉茂老板……”
“哦……”我心里不由得惊异，看着她轻哼了一声说“把帐本交给我，先看帐。”
“衣老师可怜可怜我吧，答应我不给茂老板说……”她年轻漂亮的脸显出凄楚可怜的表情。
“把帐本拿出来吧。”我看了她一眼，不想多说。
“哼！”她蹬蹬地高跟鞋踏在地上发出特别重的声响。
“给。”她把帐本重重地甩在桌子上，转身就要往外走。
“李出纳，我还有事要问你，你可不能走。”我郑重地喊住她。
“还不能屙屎屙尿了吗？”她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来，一下子噎住了我。
“哦，你快去快回，好多不懂的我还要请教。”我不紧不慢地说。
“你！”
“你到哪去？”李丽一出门和汪增祺碰了个满情，两个人都症了症，相互问。
“汪科长，钥匙拿来了。我只是管管公章，实际操作还是你们，我又不是老虎，何必如此紧张呢？”我笑了笑轻松地说了一句。心里却想，心中无鬼，何惧钟馗。
“嘿嘿，不紧张，欢迎你来视察我们的工作。”汪科长皮笑肉不笑了敷衍了一句。
“汪科长，金桂酒厂的商标来电话催，我借一千元差旅费。”厂里的货车司机邓风流一进门便扯起嗓门大嚷。
“唉，这位是才来的？”他一眼瞅见我，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凑近我。他嘴里喷出一股老烟民的臭味，我一下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汪科长，你该干什么干什么。”说完我抬眼瞟了眼这个人，这是一个30岁左右的粗壮男人，身高足有一米八，国字脸，大脑袋上一根根像细钢筋一样的头发直立着，特别桀骜不驯。
“呵呵，新来领导？”他流里流气地在嘴里呵了两声，走近汪增祺身边问。
“老板娘！”汪增祺没好气地应了声。
“哦，对不起，老板娘！我是厂里的货车司机，明天送货到金桂，路上油钱啥的开销大，所以……”他双手合十，收敛了流气，很认真地给我解释。
“照规矩办吧。我重申一遍，我不影响你们正常工作。”我盯着帐本说完不再答话。
时间飞快地流逝，一笔又一笔触目惊心，难道茂雷就没发现这么大的漏洞？
“老板娘，我回家吃午饭，可以吗？”李丽可怜巴巴地问。
“可以，你去吧。”我盯着帐本，头都没抬。
“你不吃饭吗？厂里有食堂，我叫师傅给你打一份上来？”汪科长也站起身来，客气地问。
“好。”我心里想，我一旦离开办公室，他们会不会改帐。
等他们一走，我就在办公室给茂雷打了Q机。
“喂，衣依，我和儿子在一起，学院印刷厂还有一点手续没办完，办完了我马上过来。帐没问题吧。”茂雷轻松地问。
“哎……电话里不好说，见面再说吧。儿子拜师如何？”
“还行，黄光荣很喜欢他。‘茂老板签字’……”
电话里突然冒出一个叫茂雷签字的声音。我赶紧放了电话。估计他那边的事做完了。
“老板娘，饭到了。”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用托盘端了一碗米饭，一盘青椒肉丝，白油莴笋，一小碗豆尖汤到办公室来。
“麻烦你了，食堂远吧。”我笑嘻嘻地问。
“不远，我一会来收碗。”她很干脆地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我一边吃饭，一边想李丽的帐，仅仅一个月的现金帐，就相差十六万。并不是她所说的五万之差，这么多的漏洞，汪科长不知道？
总帐又会是什么样？我不竟为茂雷担忧起来，我并不懂帐，只知道收支应该平衡。
明天税务局来查帐，他们的帐又会是什么结局？想到这里我没有了胃口，喝了几口汤，又开始看帐本……
“衣依，妈妈……”茂雷和儿子一起进了办公室。
“你没吃饭？”茂雷看着托盘里的饭菜惊讶地问。
“你们吃没有。”我抬头看着他们笑着问。
“妈妈我给你带了一个”肯德鸡腿，还有一瓶百事可东。
“这帐问题大吗？”茂雷皱紧了眉头问。
“不是一般地大，你是发现了问题叫我来的，还是临时起意。”我想搞清楚他的状况。
“直觉，厂里前几年每年净利润都在一百万左右，最近两年纯利润下降了一半，生意并没降低，生产量还在不断增加，这就有些不符合逻辑。汪增祺给出的解释是增加了成本，所以挤占了利润，他的解释似乎也站得住脚，我一时忙于其它事情，又疏忽了这块的管理。几次想张口求助你，还是忍……记得我叫你辞职吗？哎……没有内助要办成事业很难。”茂雷很无奈地摊开双手。
“其实我也不是完全抵触你的事业，茂衣印刷厂是我们俩人的，我也有份，我会尽我的力量。汪科长说明天税务局将有一个小组进驻我们厂查税，厂里没有什么不能见光的事吧。”我有些忧心地问。
“哼哼，我从来没有让他们偷税漏税。你丈夫从来都是光明磊落的男子汉。”
“那就好。我对财务这块不是好懂，我想把帐本拿回去，找学院财会专业的老师帮忙查看，你意下如何？”
我把总帐和现金帐，银行存款帐本收进包里准备带回家。茂雷翻了翻说“索性把库存一起查实。”
我想了想看过的财务小说里，都写了些什么帐务。
“茂雷，你有没有该付人家的钱没付，比如你印刷的油墨，纸张款……再比如你给人家印了商品还没有收到钱……”我提醒道。
“你说的是往来帐吗？当然有，任何单位都有这样的帐务。”茂雷说完歪着脑袋想了想说，“这些帐好多，你查得完吗？”
“呃，茂雷，我记得会莲不是学过财会吗？打电话请她来，我相信她。”我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会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