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飞来横祸
小路上开始有行人围上来。妈打够了，看到佩玉还在昏迷。她悄悄地溜了。
“妹子，赶快送急诊室救人。”围观的人开始为佩玉着急。我的灵魂仿佛这时才归位。我把佩玉后脑勺的头发分开，一个血浸了的乌包鼓了起来。
“外伤还好医，内伤才不得了。摔到石头上了，这女娃子命大，快把她送到医院去……”人们七嘴八舌，有的建议马上送医，有的说抹点菜油，只要包散了就行……
“佩玉。佩玉。”我不停地喊着佩玉。
“呀……”佩玉终于睁开了眼睛，她看着我，又看了看周围的人，手摸着后脑笑着说，“没事，衣依，就碰点皮。”她一手撑地想自己站起来。我拉着她的手，刚站起来，她就往前窜了几步。她把身体的重心全趴在我身上，待了会憨厚地笑着说：“嘿嘿，衣依，我没事了，我们找个椅子坐坐。”
“好吧。”我扶着她，眼里含着泪。
“去看急诊。”我焦急地劝道。
“你下午没事吧？”她看着我关心地问。
“没事，我陪你，晚上再回厂。”看着她，我心里象刀绞一样痛。
“不急的话，我们就卦个号，开点药。哎呀，我最近老是梦到小时候的事情，有一天我还梦到你外婆了。”她慢悠悠地述说着，只有说到外婆时，眼睛里才有了一丝朝气。
“外婆，你真梦到她了。”我激动地拉着她的手问。
“梦到她还象生前一样，以后我也是她那样吧。”佩玉的眼睛里的光又暗了下去。
“不会，不会的，佩玉，你这么年轻。我也梦过外婆，外婆是善良的守护神，她是来守护你的。”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嘿嘿，衣依，你一定会幸福的，你那么善良，又那么聪明漂亮。只是你一定要坚强。”
“26号，佩玉，”该佩玉了。我陪着佩玉一起进了诊断室。
“要照片吗？”医生听了我们的叙述，问我们要不要照照片。
“为什么照片？”我心惊地问。
“看是否有脑震荡。”
“不照片，诊断不出来吗？开点药就行了。我不照。”佩玉右手按着后脑勺肯定地说。
“好吧，开点活血化瘀的口服药，再开一瓶红花油外用，应该问题不大。”医生边说，边写处方。
妈回家为姐拿记帐单，没想到会碰到我。给了我一顿教训后，她心情舒畅。虽然她特别恨我，但在她心里我和她还属于一个阶层，她不担心佩玉会摔出什么事来，在她的头脑里，穷人，劳动阶级都是摔不烂，打不倒的硬骨头。
回到急诊室，姐还坐在那里。医生正在接诊的病人脸色苍白，张着嘴巴，喘着粗气，随时都有接不上气的可能。这时一付担架停在姐前面。姐姐斜了眼担架上的病人，他倒是没有喘气，双眼紧闭，深陷的双颊象两个洞，沟壑纵横，他已经称不上人，就象一具骷髅上蒙了层皮。姐看到他马上停止了哭泣，拉着妈就想往外走。爸爸按住姐说“马上该你看了。”
“嘿嘿，小妹，不用怕，他就是瘦点，这两天病了。在城里来检查一下。”抬他的农民说。那人不知是听了农民的话，还是听了爸爸的话，突然间睁大了眼睛，他的眼睛突然间放出了光辉。在场所有人都一齐看向他。
“哦。皇天不负有心人。衣老师、钱……，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哈。哈哈，哈哈……”他的声音虽低，但字字都清晰可闻。
爸爸和妈对望了一眼，看着病人一脸迷茫。
“哼哼，扶我起来。”他招呼身边的一个农民。“吴老师”农民为难地喊了声，看着他坚定的眼色还是把他扶到诊室的木椅上坐起来。
“你！”爸爸和妈异口同声地叫了声。
“下一位。”医生喊了声，两个农民把吴老师连同椅子一起抬到了医生面前。
诊室外，丁让哭哭啼啼地向姐走来。“老婆，你……”他心痛地想上前去摸她的肚子。
“走开。”姐右手用力一推把他推了个趔趄。他就象一支木偶栽倒在地。
“兰儿，对他发什么气？”妈拉了拉姐姐，说着自己把丁让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家里没人吗？”妈耐心地问。
他们都去游行去了。大哥和嫂子回来了。
“他们回来了。嫂子怎么样？”姐几乎把身子扑在丁让的身上。
“大哥说，喊你回去。”丁让嘴撅得老高，满脸的不高兴。
“他们在家里干啥呢？”妈耐心地问。、
“他们在家里翻东西，把我老婆的项链都揣进了他们的包里了，我，我……”丁让说着说着用手背抹了把眼泪。
“妈，我，我……”姐听呆了，忘了脚痛，马上就要回家。
“下一位。”急诊室里传出医生的喊声。
“快进去。”弟弟叫丁让站一边去，两个人架着姐进了诊室。一进诊室，姐就喊“破伤风，打破伤风针，我就是脚被玻璃渣子划破了”。医生看了她一眼，如此不如直接找护士打针就行了。
“医生，她现在有身孕打破伤风针对胎儿有影响吗？”妈小心地问。
“没影响，马上到治疗室去消毒。那位家属去缴钱。”医生很快开好了单子。
“有记帐单。”说着妈从她的钱夹里抽出一张空白记帐单递给医生。
“记帐单缴收费处哈。下一位。”医生的脸象木刻画，没有半点表情。
治疗室就在急诊室隔壁，几个人架着姐走了过去。爸爸一人到收费处缴记帐单化价取药。
“衣老师，衣老师。”抬吴老师的那个农民匆匆走到爸爸身后。
“干什么？”爸爸转身气愤地吼了一句。
“吴老师说，他有重要的信件要寄给你。请你查收。”农民说完就想走。
爸爸一把抓住了他问“他得了什么病？”
“不治之症，可惜了……”农民说完又想走。
“什么不治之症，可惜什么？”爸爸纠住农民的衣服不放。
“肺癌。国家给他评反了，还补发了工资，那么多钱，当然可惜。”农民说完挣脱了爸爸，怕被他抓住一溜烟了跑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