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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无情公子

却说柳临风三人疾步追去,一路上却无甚收获。

一日,三人来到一荒村,打点休息下,却无人可问,寻不到什么食物。

“为何路上会有此荒村,毫无人迹,这里看似曾经遇到过一场灾害。”柳依依心有疑虑。

“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至少看来这里曾遇到过一场灾难,估计也是死伤无数。”凌天霜接道。

柳临风亦是叹气道:“我们能做的,就是阻止更多的惨剧发生。休息好,须尽快赶上前去。”

柳依依道:“只是好生奇怪,我们这两天未曾多歇,一直赶路,却怎么也追不上大哥他们?莫非我们走错了路?”

“我们一路上也是寻着那些杀掠迹象而来,或许敌人狡猾,早已分路而去。”凌天霜道。

柳临风正自寻思,突然一声炮响,一群刑天会之部众持刀而出,将柳临风三人团团围住。

“原来敌人已在此设下埋伏。”柳临风道。

“既来之,则挡之。”凌天霜拔剑在手。

柳临风与柳依依依亦不遑多让,三人齐上。

但见敌人摆出奇异诡阵,柳临风三人反陷劣势。

敌阵不见阵首不见阵尾,不见生门不见死门,以进为守,以退为攻,变幻难测,诡异之极,闻所未闻。

柳临风三人虽然武功上乘,但找不到破阵之法,陷入苦战,三人互为攻守,战况一时难解难分。

三人还是低估了刑天会,少林寺大战,敌兵就破了少林罗汉阵,看来刑天会除了龙荒北,还有精通兵阵之高人在后调教。

柳临风三人正苦战之际,突见一少年持剑飞身而入,只见他剑光点点,片刻间便见几个敌兵纷纷陨落,横尸当场,敌阵即破,余众纷纷退去。

那少年定身收剑,岸然而立,只见他睛若点漆,面如白玉,有出人英武,有冷然才气。

“好厉害的剑法,敢问公子大名?”柳临风谦问道。

那人神情冷峻,抱拳道:“本人百里无情,不知各位名姓为何?”

“原来是无情公子。在下柳临风,这位是凌天霜,这位是舍妹柳依依。”柳临风道。

“有幸识得各位。”百里无情回礼道。

“无情?很奇特的名字,感谢无情公子的相救。”凌天霜谢道。

“路见不平,出手相救,本是江湖狭义,不必言谢。”百里无情神情依旧冰冷。

“不知无情公子师出何门?方才剑法实在是高超,破阵之招又极其精准。”柳临风问道。

“哦,过奖了,本人师出北方一个偏冷门派,恰巧本人喜欢专研阵法,方才敌人所摆出的是‘无矩阵’,此阵在南方罕见,但我在北方曾遇到过,故破之不难。”百里无情道。

“原来如此,那不知无情公子一人将往何处?”柳依依问道。

“我本奉师门之命,前来协助中原正道力抗邪会侵袭,想不到还是来晚一步,我赶到少林,大战已结束,唯有沿途北上,看是否有出力之处。”百里无情语气略带遗憾。

“原来你是来助我正道,真是中原之幸,那我们自可一起北去,也有个照应。”凌天霜道。

“也好,只是距敌不远了,大家须要谨慎些,或许很快要有一场大战。”百里无情慎道。

“得无情公子相助,那我们胜算更大了,走罢。”柳临风拍了一下百里无情的肩膀,四人便一齐而去。

走不多远,四人一齐来到寒枫寺,只见寺外枫树凄冷,入到寺内,唯有几个沙弥来往劳作。

不多时,见一白眉僧人庄严而出,对柳临风四人道:“四位施主,光临敝寺,有失招待,莫要见怪。”

柳临风问道:“敢问大师,为何贵寺如此凋零?”

那位僧人眉目忧愁,道:“说来惭愧,本寺无甚名气,鲜有贵人施赠,导致寺里经济拮据,香火不接,寺里生活过得贫苦,众多弟子已还俗离寺,唯剩下这几个人了。”

凌天霜道:“的确是众生皆苦,我们四人本想来此歇息一晚,怕是打扰到贵寺了。”

“无碍,有人来寺,给寺里添些人气也是好的。已给几位备了些茶水,各位不嫌弃,请入内堂歇息下。”白眉僧人请道。

四人应允,一路观看,但觉寺里佛物庄严堂皇,却无人看守,嗟叹不已。

那白眉僧人领着四人来到内堂,但见桌上已备有茶水干粮,大家面露喜色,行程劳苦,终于可以填下饥肠。

凌天霜往里一坐,正要端茶要喝,只见百里无情道:“凌公子如此动作,怕是有些失礼吧。”

凌天霜一听,略有不快,将茶放下。

“大师,我这位弟兄心直手快,莫要见怪。”柳临风道。

“这本就是为你们准备的,何怪只有,只管吃吧。”白眉僧人微笑道。

“我若没猜错的话,这是云雾茶吧,色绿香浓,入口味淳。”百里无情端起茶杯闻道。

“公子好眼力,这的确是云雾茶,敝寺无好菜,特备良茶,以待来客,望各位不嫌弃。”白眉僧人道。

“既然大师如此厚待,那我们盛情难却,来吧,无情公子,一起坐下品尝品尝这名茶。”柳临风一边说一边给百里无情一个眼神。

百里无情领会,便与柳临风寻座坐下。

“四位慢用,我有事先别过。”那僧人垂眉道。

“好的,大师请便。”柳临风道。

那白眉僧人转身方踏出两步,百里无情迅猛出手,扣住僧人穴脉,动弹不得。

“你……你们要干什么?”白眉僧人慌道。

“这句话该是我们问你才是,你们想干什么?门外的伏兵有多少?”柳临风斥道。

“什么……什么伏兵?”僧人冤道。

“还在装?茶里放了散功草吧。”百里无情手上用劲,那僧人惨叫一声。

“居然逃不过你们的眼睛,还是低估你们了!”僧人道。

“区区小把戏,也想对付我们。”柳临风道。

柳依依与凌天霜一脸茫然,还不知内中实情。

“你们是如何识破的?”那僧人恨道。

“首先,我们一入寺,便看到寺内干干净净,不像僧侣稀少的样子。”柳临风道。

“再者寺里的佛像香烛等都堂皇不已,不像贫穷之貌。”百里无情道。

“还有,我们一来你便准备好了四个人的茶水,不知你们怎么准备得这么精确?”柳临风接着道。

“前堂里的那几个沙弥步履急促,不像在干活,反倒像在迎敌前作准备。”百里无情道。

“到了这房里,芬芳满屋,这云雾茶泡得也太浓了吧。云雾茶是名茶,很是珍贵,一般人喝不起,你说寺里穷困,不知怎么舍得为我们几个外人送上如此贵重之礼?”柳临风道。

“茶浓,不过是为了掩盖茶里散功草的味道,我们说得没错吧?”百里无情讥道。

那僧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很是失落。

“精彩!太厉害了,你们二人!”凌天霜听完,已是赞叹不已,连柳依依亦难以置信。

“无情公子还是更胜我一筹,他能识别出里面是散功草,而我只能猜到有毒罢了。”柳临风摇头笑道。

“柳公子何必谦让,今日让无情我见识到柳公子的能力了,果然不差。”百里无情嘴角首次现出微笑。

“你二人别互吹了,门外之敌不知有多少呢?”柳依依提醒道。

“走,跟我们一同出去!”百里无情扣着那僧人缓步走出,门一开,但见刀光晃晃,几十个和尚手持刀棍立于门外,阵势逼人。他们看到百里无情手里的僧者,不敢妄动。

“原来都是寺内之人,却没有一个是刑天会教众。”凌天霜惊愕道。

门外戒备的和尚面面相觑,无人敢言。

“恳求各位切莫伤了我寺弟子,我们此般也是无奈之举。”白眉僧叹道。

“为何无奈?寺内发上何事?”柳临风问道。

命虽在百里无情手里,白眉僧却一脸淡定道:“各位施主且听我说来。数日前,一帮刑天会教众闯入我寺,打伤我寺方丈并擒拿而去。临走前扔下一句话,若想救回方丈,须拿你们的命去换。”

“原来如此,看来我们的行踪早就被他们算到,想不到他们无所不用其极,居然拿些无辜之人来威胁,真是卑鄙。”柳依依愤懑道。

“所以你们就想下毒害我们?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人。”凌天霜亦愤道。

“求你们放了白眉师叔吧,方丈跟白眉师叔待我们如儿子一般,若要怪罪,我们愿替罪。”那群和尚道。

柳临风见到此状,道:“看来各位皆是重情重义之人,无情公子,你怎么看?”

百里无情冷哼一声,道:“你们若敢使诈,我们也能灭掉你们。”说罢,一掌将白眉僧人推到和尚跟前。

“感谢各位不杀之恩。”白眉道人致谢道。

“寒枫寺也太差了些,堂堂一寺方丈,竟然如此轻易便被擒去。”百里无情讽道。

“哎,本寺方丈的武功本是极高,可是来寺的刑天会首领,武功高不可测,若是我们与他硬拼,怕已是满寺伏尸,方丈制止了我们的出手,甘愿被他们擒去。”白眉僧人道。

“刑天会那首领容貌如何?”柳临风问道。

“挺拔俊俏,盛气凌人,双眼犀利如鹰,出手制人只在一招之间。”白眉僧人心有余悸道。

柳临风正欲说话,百里无情已抢先道:“楚夜白!”

凌天霜与柳依依惊道:“真是他?”

柳临风道:“我亦猜想正是此人,无情公子你对此人可有了解?”

百里无情道:“此人甚是忠于龙荒北,言听计从,在三大天中,最得龙荒北看重。”

柳临风道:“我在武当见过他,他上武当寻仇,可谓仇恨深重。一生都活在仇恨中之人,务必小心。”

百里无情道:“若是遇到他,我二人联手,亦未必能胜。武当之战,面对的毕竟是自己的生父,他并未全力而战。”

柳临风点头道:“那我们还须定个良策,救出寒枫寺方丈。”

“感谢各位出手相救,方丈若是得救,我等必感激不已。想来方才还欲毒害各位,实在愧疚不已。”白眉僧人道。

“不必过于内疚,你们也是逼不得已。刻不容缓,我们现在就出发吧,不知方丈被带去了何处?“柳临风问道。

“我已派人探听得知,他们停脚在此去西北五里处的断碑墟,各位务必小心,敌人必定已埋伏待机,若不可为,则不为。”白眉僧道。

“我们自有打算,你们不必担心,我们这就告辞,此行必会救出贵寺方丈。”柳临风道。

“也罢,你们带些粮水去,路上吃好了方能应敌。”白眉僧人说罢,便叫一和尚跑去拿了些干粮与茶水出来,柳临风等人收下,便告辞而去。

柳临风四人一路前行,一路商议对策。

“无情公子,不知你有何良策救人?”柳临风问道。

“对付楚夜白,没有良策,唯有力战。”百里无情淡然道。

柳临风一听,道:“看来你对楚夜白甚是敬畏。”

“不错,我与他交过手。”百里无情眼眸晦涩,接着道:“此行能否救出寒枫寺方丈,还须看看天意。”

“百里公子曾败于他手下?”凌天霜问道。

“不错,败得如堕深渊,思之惶恐。”百里无情黯然道。

“那是何时何地之事?”柳依依问道。

“说久也久,说近也近。”百里无情冷冷几言。

“那究竟是何时?”凌天霜有些急切。

“多年前之事,看似很久了,但念起又近在眼前。”百里无情道。

“无情公子若是心有顾虑,此行不必同往,我们三人去便行。”柳临风道。

百里无情望了一眼柳临风,轻笑道:“有的敌人是避不开的,有的心结终须要解,柳公子不必担心我,此行或许能了结我多年之惧。”

“也是,那无情公子与之交战之时,须要谨慎,不可因往日之事而过于偏激,救了人便退,不可恋战。”柳临风道。

“是也,前面便是断碑墟了吧,你们也要小心些,谨防敌人诡计。”百里无情道。

“好。”柳临风三人齐声道。

四人悄然走入了断碑墟。

令四人吃惊的是,断碑墟中敌人早已严阵以待。

武士四立,西首处一桌一酒,一剑一人,正是楚夜白。

中央赫然绑着老僧,柳临风四人猜测正是寒枫寺方丈。

“你们四人来得有些迟,我等得许久了。”楚夜白孤冷道。

“楚夜白,武当一战,你大仇已解,为何还要助纣为虐?”柳临风道。

“大仇已解,大恩未报。人各有主,你若劝我改道,怕是浪费时间。”楚夜白道。

“看来龙荒北待你之恩,你要以众多性命作为回报了。”百里无情道。

楚夜白眼神一凛,对着百里无情道:“今日我们又有一战,不知这是不是你的宿命?”

百里无情道:“命也好,运也罢,你我终有了结之刻,不是今日,也是不远了!”

酒光泠泠,楚夜白大喝一口,道:“今日想救人,先胜我,你们四人一起上罢,莫要消磨时间。”

凌天霜道:“好是嚣张,强如龙荒北,不也败走少林,今日我四人也要教你一败。”

凌天霜话音一落,楚夜白脸现愠色。

“阿弥陀佛,四位施主不必为了救我而丧命于此,老衲何德何能,死何足惜。”身被大绑的方丈出言道。

“方丈大师,众生皆法,我们不能见死不救,何况眼前之敌,正是武林大患,终须除之。”柳临风道。

“失我一人,天下并不会变,而几位正当年少,未来可期,不可鲁莽断送在此啊。”方丈力劝道。

“既已来之,则无退路,赢了方有出路。”百里无情道。

方丈不再多言。

“五哥,我们分而击之吧,你与无情公子迎战楚夜白,我与凌天霜一人拒四下的武士,一人救方丈,如何?”柳依依悄声道。

“还有雷傲,身为楚夜白的护法,并未现身,须要提防。”柳临风道。

“不必多此一举,楚夜白性情孤傲,在他出战之际,是不容他人相助的,我们只须对付他即可。只怕我们四人一起上也未必能走近方丈之身。”百里无情道。

柳临风三人一听,心里微震。

“你们嘀咕够了吧,出剑吧。”楚夜白声落,眼中利芒一闪,便如猎鹰飞梭袭来。

柳临风四人急忙拔剑迎战。

眼前的楚夜白,剑法依旧如武当山上的迅疾锐利,剑气横扫,万夫莫敌。

大敌临阵,方见本色。百里无情剑法刚冷,时如天雷撼山,时如三冬寒雪,无情无义,无敌无我;柳临风剑走刚巧,佛气沛然,时如灵燕飞斜,时如万佛睥世,有天有尘,有情有法;而柳依依与凌天霜二人同使柳家剑法,若有灵犀,齐剑生辉。

四人恍如神兵天降,但是楚夜白未见劣势,反而一剑一招,应得从容。

众人看得惊愕不已。

战得将近百回合,柳临风四人心生顾忌,四人边战边想靠近方丈身处,却每次都被楚夜白利剑挥拦。如今四人深入敌地,不知还有什么埋伏等着他们,若是不能战胜楚夜白,恐怕毫无生机。

柳临风正思破敌之际,突然百里无情一掌将柳依依送出战圈,直落方丈眼前。

柳依依大惊,这是要她来救出方丈,留下他三人力战楚夜白!

柳依依领会,急忙砍开方丈身上绳索,救了方丈正欲返回战斗。

可是,在柳依依退出战斗之际,双方战力突然失衡,楚夜白抓住时机,一旋锋,便将柳临风三人击败。

一剑横空,三人滴血。

楚夜白冷然而立。

柳临风三人败局已落,三人盯着楚夜白。

“五哥!”柳依依正欲举剑再上,却被百里无情扬手制止。

“柳公子,你三人携着方丈杀出去,我一人独战楚夜白。”百里无情声坚气定道。

“无情公子,你一人不是他对手,我们怎能让你一人送命?”柳临风道。

“对啊,无情公子,你也太看不起我们,我们怎是那弃友逃生之徒?”凌天霜道。

“救出方丈是你们的任务,剩下的是我与楚夜白的宿命之战。”百里无情固执道。

“你与他究竟有何纠葛?”柳临风问道。

“若还有机会,我再相告,你们快杀出去,莫要坏我之战。”百里无情漠然道。

“无情公子……”柳临风话未说完,百里无情厉声道:“快走,不然休怪我利剑无眼!”

柳临闻之一震,心一横,一声“保重”便随着柳依依等人杀将出去。

敌兵云压,柳临风挥剑开路,刀芒过处,鲜血飞洒,四人且战且走。

回首处,只闻无情剑声,不见无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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