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逸轩汇聚真气于右手食指的指尖之上,回想起之前修炼的内容,他有节制的将其外放,真气逐渐围绕着指尖上方的一点,开始环绕,盘旋,慢慢围起了一个直径三厘米的浑圆气团。指尖微微震颤,越靠近气团,其表面空气震荡得越厉害。
定下心神,张逸轩伸出左手的食指,两指逐渐靠近,他意图将气团转移过去。
左手食指也聚集好少量真气,准备交接。这一瞬间需要右指与左指间的真气此消彼长,形成微妙的平衡后才能转移成功。
可却在另一股真气接触于风团的时候瞬间开始变形,再难以维持浑圆的球状,晃晃悠悠的逐渐在某一截面上迅速扩张,变成一股旋风于空中飘散。
果然,真气强度上来后释放速度有明显的提升,也变得更加难以控制。
“明早还要去练气道场,今晚,看来是没法睡了……”
下定好决心,张逸轩聚精会神地修炼了起来。
一边要控制好真气脱离指尖后的运动轨迹,另一边在相互交接的时候还要维持住两指间真气的平衡。张逸轩在经历了无数次失败后终于小有所成。
左手释放出少许的真气做铺垫,对接的一瞬间右手慢慢削减,左手加剧释放……很好,保持住!
削减与释放的速率要对称,他艰难地维持着这种平衡。不一会右手食指的真气即将消失。他稳住心神后慢慢将右指脱离……
随着右指与气团间最后一丝真气消失,张逸轩终于成功了!看着气团在左手食指上滴溜溜的转着,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他将其慢慢伸向空中,看着上面稳定的气团,张逸轩不禁感慨道:“不要着急,不用急功近利,练气者就是这样一步步变强的……可效率实在是太慢了。”
不再释放真气,气团逐渐在手指尖消散,突然张逸轩发现,代替之前气团的位置,天空中一颗星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大。本以为自己眼花了,闭上眼甩了甩头,等他再度睁开却惊愕的发现那是一颗陨石,在剧烈的空气摩擦中燃着熊熊烈火向自己袭来。
想闪躲却已经来不及了,真气还未向脚下聚集,一股猛烈的灼烧感瞬间将他吞没,在痛苦中突然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张逸轩慢慢醒来,身下的土地像是被撞出了一个大坑,周遭的植被被烧得面目全非,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现在几乎浑身赤裸,仅剩几根烧焦了的布条还缠在身上,他顿时菊花一紧。
抬头望去,一个人影站在月光下,看身形好像穿着一身西装。好怀念的装束……待其定睛一看,惊讶,困惑,欣喜。张逸轩怀着复杂的情绪念出那个名字:“德华……?”
“好久不见。哦……对了。”他用中文打了声招呼,随即又用这边的语言重复了一句。“这两种你都应该听的懂吧?”
“用这边的语言反而要熟悉些……”
打他恢复记忆起十一年了,对德华的形象依然记忆犹新。面对这位算是重新赋予他生命的恩人,感激与信任充斥着心底。
“你怎么来了?”
“工作之余会在各个世界转一转,想到你在这边就顺便过来看看。”他描述的理所当然,说的就像在各个小区之间溜遛弯。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张逸轩来到这个世界后容貌变了,年龄也对不上。
“我是比你更高级的生命,可以通过……”
“行了行了,的确是你……”张逸轩连忙打断他的长篇大论,随即又问道:“我为何会一丝不挂?”
“嗯……我对这个世界比较了解,不同于地球人,这边的物种具备各种能力,比如这片大陆就流行练气。我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依然这么脆弱……”
“你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自己也不想啊,谁让他修炼了风属性真气呢。
“我在降落的时候没控制好速度,把你砸死了。”德华语气没有半点起伏,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并没有半点歉意。
“那我现在?”张逸轩有点害怕了,自己重生后才生活了十多年,又要英年早逝吗?
“这毕竟是我的过失,所以就破例一次帮你复活了。”
长吁了一口气,张逸轩赶忙问道:“可不可以教教我?”
“你学不会。”
“好吧……毕竟你是高级生命体。”
“你资质不错,我还特意为你保留了前世的记忆。按这边的时间来看也有十多年了,怎么这么不堪?不说放眼整个世界,就在这片大陆里,你也弱小的像只蚂蚁。”
“说来话长……”不过,“你为什么又帮我保留记忆了,当初你并没答应啊?”
“算是你送给我那块吊坠的谢礼。”
“哦?你还戴在身上吗?”张逸轩隐隐的有些期待。
“吃了。”
“吃了?那可是我的传家宝啊,本以为会跟肉体一起毁灭索性就送给你。你怎么给吃了?”
“它的材料正是我赖以生存的能量矿物,算是物尽其用。况且一个传家宝换一世记忆,我觉得你也不亏。”
好吧,张逸轩慢慢接受了现实,虽然上一世记忆目前而言对自己并没多大帮助。
“说说你吧。由我负责引渡的人混的这么差还是头一回,来到这边你都遭遇了什么?我很好奇。”说着德华坐了下来,似是准备与他彻夜相谈。
张逸轩将这些年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大致交待了一番。
“风属性?”德华脸上罕见露出玩味的神情,一丝惊讶被他悄悄隐藏起来。
“没错,就是因为这个没有前景的真气属性,我现在实力再想精进一步就变得非常艰难了……”
“那你现在是苦于没有进一步提升真气能力的方法?”
张逸轩听了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一般“对对对,你有什么办法吗?”德华是谁?张逸轩眼中的神!见多识广,实力深不可测。他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专注于基础,控制好真气,加强身体训练。”
“没了?”
“没了。”
张逸轩大失所望,德华都这样讲,看来自己也就止步于此了,张逸轩顿时有些泄气,看破红尘似的说着:“当个富家少爷,每天莺莺燕燕,鸟语花香,过逍遥自在的生活。偶尔出去游山玩水放松下身心,其实也不错,还是三哥看得明白……”
“你要这样想其实也可以,不过,依托于别人的树荫下安逸享乐,你心里真的踏实吗?”
“你是想说既然练气行不通,不如试试其他大陆上提升实力的方法?”张逸轩急切地问道:“有吗?”
“有,但目前来说练气是最适合你的。”
张逸轩心里有些烦闷,说来说去又绕回这个死胡同。
“你现在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天花板,但正因如此,你也有精力和时间对真气这种能力研究的更加透彻。感悟更深,应用的更灵活。”
张逸轩没有打断,德华接着说道:“在其他世界里有这样一个人,身边存在着各种身怀绝技的高手,而他只是每天坚持一百个深蹲,一百个俯卧撑,一百个仰卧起坐外加十公里跑步,坚持了几年过后,就天下无敌了。”
“哦……这个作品我看过,当年火的一塌糊涂,我也特别喜欢里面的这个角色。”
“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
“真的假的?”张逸轩不可思议地问道。
“但也只发生在那个世界,对你而言应该不适用。”
“……”他无言以对,也不明白德华说这些有什么用。
“不过道理是相通的,虽然你现在掌握的资源不多,但如果你花费心思去一一打磨,量变总有一天会引起质变,只要你坚持下去,也许很缓慢,也许很艰难,也许即使发生转变,你也无法到达顶峰,但以结果而言终究不会太差。这也是我从无数个世界里见证到的一点。”德华接着说道:“讲了这些主要目的还是希望你不要懈怠,不要放弃最基础的真气修炼。”
张逸轩有些无奈,这些话他听过无数遍,父母的唠叨,老师的叮嘱,各类文学作品,影视作品都在传达坚持努力的观念。过于正确,过于平淡,过于理所当然到被自己完全忽略。但是和他说这些有用吗?
还是有的,因为他从来都没有真正践行过,日子过得太顺风顺水,早就忘了努力与坚持为何物。既然好不容易重生了,目前来说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不如放开手去拼博一把!
不过主要还是因为,说这些话的是德华。
此时再看向德华,心里的感激之情更加强烈。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上心?”
“有吗?”
“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一个没有感情,没有想法,专注于自己职责。对于我而言只是一个俯瞰芸芸众生的存在。”
“呵……”
天呐……他笑了,他第一次笑了,笑得好僵硬,好阴森,让张逸轩感到有些脊背发凉。
“硬要说出一个理由的话,大概是引渡者的自尊心吧。”德华很快收敛起笑容“没什么,我也只是动动嘴,消耗不了多少能量。”
“谢谢你。”这句话说的真心实意,张逸轩伸出一只手,仿佛要给他展示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笑容,笑得很温暖,很好看。
“地球上的礼节?”
说罢德华也慢慢伸出手,两只手握在一块,两个物种建立起最初的友谊。
“那我就不继续逗留了,期待你的成长。”
“什么时候再见?”
“嗯?”德华思考了一阵说道:“也许在你下次重生的时候,也许下一秒。”
“那……有缘再见吧。”
“有缘再见。”
说完,德华走出几十米,身体慢慢下蹲,随即轰然弹射向空中,留下另一个大坑。空气中弥漫着灼烧的味道。
望着德华的身影逐渐变小,最后化作星光一点。
望着那点星光,淹没在夜空里,带走他最后一丝迷茫。抬头的动作总能让自己清醒一点。他虽然没有心法可练,可试曾想那些刚凝聚真气没几年,就急于修炼心法的练气者,他们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真气薄弱,练好心法就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没有基础,即便勉强练会又能发挥出几成功力?望向星河,自己虽然被真气属性限制无法与皓月争辉,可就算这样自己也要成为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辰。就像……这颗!
张逸轩突然发现一颗星在夜空里格外明亮,甚至连它的周围都变得暗淡无光。而那颗星仿佛在天空中不断扩张,逐渐掩盖住月亮的光芒。
一种既视感出现在脑海里,浑身真气下意识灌注进双腿,重心下移两腿奋力一蹬,身体急速向侧面拉开十几米的距离。
Duang!
一个火球裹挟着巨大的能量冲击向地面,地表直接龟裂塌陷,随即火焰向四周摊开,周围一圈杂草瞬间碳化被烧成星火点点。飞起的沙石溅到张逸轩的脚边还冒着烟……
原来他之前是这么下来的。张逸轩向新坑走去,烟雾消散后德华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张逸轩摊开双手又掂了掂,怒道:“搞什么……再重生一次?你就不能降落的时候放慢点速度吗?”
“我认为你这次可以躲开。”德华从浓烟里向他走来。
“唉……”张逸轩放下双手,泄了气:“咋又回来了?”
“你觉醒洞察之眼了吗?”
“什么洞察之眼?”他疑惑地问道。
“重生后有什么异象发生吗?”
张逸轩思索了一阵,突然想到:“对了!家里人说我五岁那年有一个月里,眼睛一直是金色的。”
“之后就没有变化了?”
“没有了。”
德华走到张逸轩身前,用手贴在了他的额头上。“闭上眼。”
“等等等等等等……这是要给我开眼吗?”他停顿了一下又问道:“这个洞察之眼有什么用?”
“能大幅度提升你的实力”
开了!听到提升实力四个字,他实在是难以拒绝。张逸轩又问道:“有什么副作用吗?”
“发动时会急速消耗你的精力。”
“除此之外呢?”
“没有。”
“哦……我最后再问一句……疼吗?”
“有一点。”德华回答道。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下定决心后张逸轩紧闭双眼“来吧!”
额头上德华掌心的温度逐渐升高,紧接着无数杂乱的信息涌进脑海里无法识别,就像初次见面时他吐出那种携带能量的语言。大脑在震颤,同样的感觉从脑海中出现,只是这次疼痛更加剧烈,张逸轩开始抱着头满地打滚。
过了一会疼痛消散,他睁开双眼,赫然发现自己正在自家院子里。早上七八点钟的太阳,将一切照射的惨白。从地上爬起来,周围的一切都很熟悉……又陌生。
那边是父母的庭院,后面是大哥的房间,旁边这栋建筑……是大堂,可大哥房间的另一边,还有一栋相同的建筑,庭院那边也是。像两个镜子面对面形成的景象,不断地循环重复着。
好……冷静下来想一想,这应该是德华为了让自己开启洞察之眼而建造的空间。可作用是什么呢?我该怎么做?要达成哪些条件?
正思考着,一人突然出现,身着那身金贵的华袍,从大堂走了出来。是父亲?那是他在家经常穿的衣服,身材也一样。张逸轩连忙问了一声:“爹?”
那人慢慢转过头来,此时张逸轩赫然发现,父亲的脸上正带着一个面具,将五官完全覆盖起来,样式很简洁,纯白色的没有一丝花纹,当然,也没有任何表情。
双腿怔住了,他试探性地向前迈了一步又喊了一声:“爹?是你吗?”
没有应答,此时那人像一根雕塑一般就站在那里,看面向是在盯着自己看。一时间张逸轩脊背有些发凉。
无声的对峙持续了好久。
是爹?还是其他人?搞什么?我该怎么办?不对啊?这是德华创造的空间,那个人不可能是爹。他看着我又要做什么?
“你是谁?”张逸轩用手去抽刀,可他现在正赤身裸体,抓了个寂寞。
看那人仍没有动静。他将真气逐渐汇聚在脚底,防备着那人下一步的动作。
可突然,大厅里冲出一人,身着白色行衣手执一把长剑,一剑刺中那人后背,出掌击退奔袭而来的张逸轩,随即一脚蹬开,“父亲”摔落在地上。
刚想起身追过去,可那人早已跑远,好像躲进哪间屋子里不见了踪影。方才下意识与其交手的瞬间让他感觉到此人实力远超自己,但并未出手夺自己性命,而他脸上同样带着一个面具,只不过,是黑色的。
警惕着四周,张逸轩走到“父亲”身旁将他从血泊中翻了过来,将手慢慢伸向面具的边沿,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皮肤心里一阵恶寒,手指往回缩了缩,又下定好决心一把扯开面具,看清楚面孔后,张逸轩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真的是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