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的时光转瞬即逝。
每晚,当林语笙从咖啡店走出来的时候,都能看见她的少年站在路灯下等候她。
那是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徐鹤栖骑着车,有时候回过头来看她,眉眼间都是笑意。林语笙跟他从天南聊到海北,最初的那份尴尬早已荡然无存。
眼下,徐鹤栖的实习期还有四天结束,这意味着徐鹤栖要回到西大,没办法再陪伴她了。
半个月的实习让这帮学生的关系迅速熟络起来,嚷嚷着走前一定要在首都大吃一顿,不醉不归。
徐鹤栖问过林语笙,最后一天的聚会要不要来。
林语笙看着徐鹤栖的眼睛,她了解他的个性,不轻易开口,如果邀请她,那一定是会有些许期待的。
林语笙没怎么犹豫,笑着答应了。
自行车依旧停在了住院处门前。
徐鹤栖每次都在底下等一会儿,等林语笙发来消息说自己到了他才离开。
但是今天林语笙并没有及时发来消息。他看了看时间,十五分钟过去了。
徐鹤栖扬起头去看楼层,却意外地看到七楼的声控灯忽地亮了,接着再也没熄灭过。
七楼…是林爸爸在的楼层。
徐鹤栖将自行车锁在一旁,急匆匆地冲到里面,按了电梯。
电梯门开的一瞬间,医院那种扰人的嘈杂蓦地席卷过来。
护士们推着医疗车,那边紧急通道开着,徐鹤栖跟在护士身后穿过长廊。
手术室的灯亮着,除了紧急前来的医护人员再无他人。
寂静的夜晚被打破,医生来来往往,徐鹤栖转身回到护士台,那里坐班的小护士早已不见踪影,声控灯亮着,徐鹤栖按着记忆往林爸爸的病房走,没走多远他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病房的门大大敞开着,里面的灯亮着。
那人就蹲在门口的位置,一只手耷拉出来,握着亮了屏的手机。
电话开着免提,另一边中年女人呜咽的声音不住地传过来。
她捋了捋挡在眼前的头发,顺势就那样失力般坐到地上去。
徐鹤栖脚步沉重起来,他踱到她身侧去,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她感觉到了他的存在,林语笙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事情有点突然,没能来得及给你发消息。”
徐鹤栖声音很冷静,问她,“林叔叔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林语笙听着电话里的哭声越来越大,这才浑然发觉刚才失手点了免提,于是伸出指头把免提关掉,将电话夹在颈间。
“…现在这个情况,没什么大事?”
徐鹤栖声音里有些不易察觉得愠怒,许久他冷静下来,看向护士台,刚才去搭手的小护士已经回来了,他看了眼林语笙,阔步就要往那边走。
忽地,他衣角被什么牵制住了一样。
他看着那只手死死攥住他的衣角,随即往上移,抓住了他的手。
好像这样她就能在窒息的深海里抓住浮木那样。
徐鹤栖僵在那里,感受她指间冰冷的温度。
他们俩一个站一个坐,唯一联系着的唯有紧握的掌心。
林语笙小声地对着话筒说着什么,许久她挂断电话。
徐鹤栖只觉得那只冰冷得如同游鱼的手倏地抽了回去。
林语笙重新环住自己,以一种防御的姿态将头埋在膝盖间。
徐鹤栖腕表的声音滴答滴答地响着。
林语笙微微瞥过头去,看着垂在她耳边的那只手。
她心底的那只时针也转起来。
她心里清楚,这是她与徐鹤栖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