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夜风高,京城内空空荡荡。
段言身手敏捷地翻跃于密密麻麻于房顶之间,阵阵寒风夹杂着细雪似刀子般刮在段言脸上。
这并没有阻止段言前进的决心。段言初见林正之女时隐隐觉得似曾相识,直至押林正回镇抚司时才恍然大悟。
脑海浮现起几月前的记忆,那天正在执行任务的段言,被一衣着华丽的放风筝富家小姐撞进自己怀里,段言自己身强体什么事没有,反观那富家小姐摔了一个大跟头。
与别家富贵小姐嚣张跋扈不同,但这女子慌慌张张拿了一串吃掉一半的糖葫芦递给段言赔礼道歉。
身为锦衣卫的段言平日见惯了杀伐,今日看见小姑娘傻呼呼的模样感觉心里有种异样的舒畅与欢喜,竟鬼使神差接过了糖葫芦。
段言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女子叫了声“父亲大人”连忙朝那人跑去。
那人眯着眼看了一眼段言眼里露出不易察觉的厌恶,领着仆人带着自家千金离开。
那人正是今日的阶下囚林正。
陈伍向来记仇为人阴狠手辣,段言已经得罪了他往后日子可不好过。所以段言决定一不做二不休除掉陈伍救出那女子。
陈伍家住宛平南街,与南抚司同路,不过撤走林府时那家伙特意往北走绕一圈,为的就是了掩人耳目不让南抚司的人知道是他掳走林正之女。
段言与兄长吵了架耽搁了不少时间。吵架是段言特意而为,为此不惜吵醒母亲,就是让邻居听到为他制造不在场证明。
耽误的时间段言抄了近路,加紧了朝陈伍家行进的步伐。
京城四通八达捷径甚多,段言到达陈伍家宅时,并未看见陈伍家中有亮光与响动。
该不会这孙子半路就将那姑娘侮辱,段言心中隐隐不安。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街道上响起重重的喘息声。段言潜伏于瓦顶之上方圆半里都在其视线范围。
只见陈伍背着林正的女儿慢吞吞的往家中赶来,女子趴在陈伍身上一动不动,想来是被点了昏穴。
段言暗骂这家伙废物,但也松了口气。
大约一刻时间,陈伍才将那姑娘抱回家里。段言拿开一张瓦片,透过缝隙观察屋内情况。
“嘿嘿,小娘子今晚你可归我一人享用了。”陈伍边淫笑边解女子腰带欲图谋不轨。
段言正要动手时,陈伍却突然停了手,朝里走去。
难道自己已被发现?南抚司里最能打的是段冰,而擅长潜伏隐藏的则是他段言。一般不是绝顶高手都无法察觉到自己,想不到陈伍这家伙这般灵敏。
但事实证明一切都是段言多想罢了,陈伍只是拿了一盆水。解开女子穴位后,一盆水唰一下倒在女子脸上。女子瞬时清醒。
“不要,不要。”女子醒后浑身颤抖双手捏紧了裙摆,既害怕又寒冷。
“叫吧,叫大声点爷才能尽兴嘛,嘿嘿能跟林府千金春宵一晚死都值了。”
段言见此顿时从房顶一跃而下,轻盈如猫般未发出一丝声响。
门并未关,看来这孙子已经迫不及待了。
段言走至房间门口,握紧了绣春刀双手环于胸,倚靠于门前。
“白户大人真是有雅致,但今晚的春宵一夜恐怕是不行了。”段言道。
陈伍惊恐转身,段言已在跟前自己竟都未发觉。
“段小旗看来你真的是不想活了。”陈伍脸上肥肉颤动表情满是愤怒,额头上却冷汗连连。
“确实如此,但愿白户大人能取走在下性命。”说着段言已经拔刀。
锦衣卫里素来废话不多,陈伍一个翻滚至桌前拿到了自己的刀。
段言提刀快步向前,刀与地面摩擦出阵阵火花,冲至陈伍跟前一刀顺势砍去。陈伍抽刀横挡,两剑相撞陈伍连连后退。
段言乘胜追击,一把绣春刀挥舞的越来越快冲陈伍各个要害刺去,陈伍长年应酬那里是段言对手只能抵挡。
段言用剑实在太快,一小会儿功夫陈伍身上已遍布伤痕。
段言无论力道还是用剑的都在陈伍之上,陈伍知道这样下去后果只能是死,唯一活命的方法便是逃出去。
陈伍边挡边撤,趁段言不注意找到一个空隙一脚踢起桌子砸在其背上。
争取到了时间,连滚带爬跑到大厅,拿了挂在墙上的寸弩朝段言射去。
段言灵敏躲开几箭,最后一箭躲闪不及不慎右脸被寸弩擦伤一条半寸长的口子,陈伍趁机跑出了房外。
决不能让这家伙逃走,段言飞快追去。
陈伍逃进街边一个暗巷,边跑边往后看,发现段言并没有追上来。
“段小旗,等到明日看我如何折磨死你。”陈伍靠在墙角,撕下衣服包扎伤口。
“陈大人只怕是活不过今日了。”段言站在暗巷顶上,脸上的血一滴一滴往下,在陈伍眼段言此刻像极一尊修罗。
陈伍将寸弩藏于身后:“段大人,你若喜欢那姑娘今晚咋俩共用便是,等玩腻了卖到青楼得来的银两咱对半分,你看可好。”
从说话的语气来看陈伍做这种事想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必多言,陈大人性子手段段某深知,今日陈大人必死无疑。”
“给脸不要脸。”陈伍拔起寸弩几箭齐发。
段言事先有所准备,几个翻滚躲开了。
陈伍已经无处可逃,段言跃下一脚踹在陈伍胸前,陈伍顿时口喷鲜血,跪伏在地。
就在段言即将取其性命之时,陈伍突然举起右手一把寸弩突然朝天而射,段言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那是锦衣卫内正六品官职才有的信号弩,此弩一发,很快便会有大批锦衣卫赶来。
空中霎时响起火药沉闷的爆炸声。
“段大人,马上值班的锦衣卫就会赶来只要你放过我,我不仅保你无事,白户的位置我也可让于你。”
“我要是真放过你,我才会死。”段言毫不犹豫拧断了陈伍脖子。
杀死陈伍后的段言飞快朝陈伍家中赶去。时间紧迫,为了不碍事段言只好又点了缩在墙角林正女儿昏穴。简单清理现场后,屋外街道上隐约响起齐刷刷的脚步声。
段言抱起林正女儿,踢开房门径直朝后院逃走。
不能将这女子带回家中,以兄长的洞察力很快就会发现。
思来想去,段言将女子安放一处较为安全的无人之地后解开了女子的穴位。
“走开,走开。”女子看见浑身是血的段言双手不停挥在段言胸前。
“冷静一点,我是救你的。”段言按住女子。
女子仔细看了一眼段言稍稍安静,又突然哭泣。
“现在没空哭,想活就告诉我那些人与你爹爹交好,切记一定是信得过。”
“只有杨叔叔常来我家。”女子抽泣道。
“左副都御史杨链?”
“不知道!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我杨叔叔。”女子蹲坐在地上,由于哭泣太久导致声音已经非常沙哑,手抱住膝盖浑身已湿透,蜷缩成一团不停颤抖像似无家可归的野猫般可怜。
“把衣服脱了。”
“你,你干嘛。”女子害怕不已。实在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也只是贪图自己的身子。
“不想冻死就快点,我背过去。”段言说完转身,熟练地将衣服退下。
女子误会了段言有点不好意思,自尊心不允许她在陌生男子面前脱掉衣衫,但实在熬不过寒冷只好脱得只剩贴身衣物。
“把我的衣服穿上。”段言命令道。
女子听话的穿上,虽然不合身但也没那么冷了。
“这里离左副都御史还有一段路程。”段言自顾自喃道。
“到我背上来,我带你去。”
“爹爹说不可跟男子有肌肤之亲。”
“这种情况还管得着那些,哎。”段言感到无可奈何有些心累。
“可是,可是你已脱光衣服,实在不可。”女子看着上半身赤裸的段言道。
“大家闺秀事情真是挺多的,那好我穿上你的衣服。”段言语气严厉却处处依着这女子。
段言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为何自己不希望这女子死,细想大抵是因为二十三年来这是第一个能让他心中有异样感觉之人吧。
就这样段言背着女子朝杨链府邸跑去。
约莫两刻后段言停了下来,冰冷的衣服已将他上身肌肉冻得一片紫一片青。
“前面便是杨府,你进去吧。”段言把女子放在地上。
“请问公子为何救我。”女子楚楚可怜的问。
“不为何,你速速前去杨府,不必多言。”
说罢段言便消失黑夜。
“请问公子姓氏名谁。”女子大喊,可是段言已经消失了,也不知道他听见还是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