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末,北方某城市,中午十一点半。
出来干活的二流看着阴沉沉的天空有点心中打鼓。
‘天气预报多云,不会下雪吧,下雪也行,千万别雨夹雪啊!’
要不跑完午高峰就回家算了,正想着手机上来单了。
两单门脸的教育,还有三单是同一个办公楼。
二流叹了口气,“马德,可算转运了!”
十五分钟五单取完,刚走不远雨夹雪就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爷爷、爷爷、那孙子又来电话了。
骑行中的二流,抬起左手按了一下蓝牙耳机:“你好,xxx外卖。”
“喂,我的外卖怎么还没到啊?都二十多分钟了。”耳机中女人的声音略显尖细。
“实在抱歉,今天雨夹雪路况不好走,午餐的高峰期订单有点多,请您耐心的等待一下。”二流加了加车速。
“你到哪了?还要多久啊?再有半个小时我就要开始工作了,你打算给我留多长时间吃饭啊?”女人的话中带着淡淡的恼火!
“实在抱歉,大概还需要五分钟左右。”二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行,尽量快点,五分钟到不了我可给你差评啊。”女人说完挂断了电话。
听着耳机里传出的嘟嘟声,二流破口大骂:“尼玛波...~@#....xxx,就不会提前半个小时点外卖?屎都憋到嗓子眼了才想起来找厕所?”一边骂着一边把车速加到了底。
吱~~~~吱~~~~刹车声尖利刺耳,哐~~~哗啦~~~~撕~~~~~破碎的电动车在马路上划出老远。摔散的米线在路面的泥水中冒着热气。
....................
耳边传来几个女人嘈杂的声音,叽叽哇哇的听不明白。
二流感觉有人抓着他的脚脖子把他提了起来,然后屁~股上传来火辣辣的一巴掌!
费力的睁开眼....土炕上三个女人,一个满头大汗的躺着,两个跪坐着忙来忙去?
????土墙、土炕、衣着也很土的妇女.....
啪....屁~股上又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二流长大了嘴使劲眨着眼,是幻觉吗?是医生在给我的屁~股开刀吗?不是打的全麻?为啥我的屁~股这么疼?
啪...啪...又是两巴掌,打的二流一聚灵!然后他被放到了一个干净的毯子上。
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带着疑惑凑到了他眼前,大眼瞪小眼...
“咦?这孩子怎么不哭啊?”老太婆嘟囔着伸手在婴儿的眼前晃了晃。
老太婆说了什么二流依然听不懂!
隔了四五秒之后,二流反应迟钝一样啊啊哇哇的脚蹬手抛起来!
二流想要坐起来说话,但身体和舌头都不好使!!!
老太婆喘了口气放下了心,用毯子裹了裹婴儿抱起来往外走,掀开外屋的门帘之后高喊一声:“母子平安,项弘阔快过来抱抱你儿子。”
二流看到小院里一个壮硕的庄稼汉子疾步走了过来。
项弘阔站在老太婆身前激动的搓~着手道:“吴妈,是男孩吗?是男孩吗?”
吴妈嘿嘿一笑,“自己看。”说完掀开毯子,伸出一根满是老茧的手指弹了弹婴儿的小丁丁。
项弘阔激动的哈哈大笑,随即也伸出一根手指弹了弹.....
二流也听不懂说的都是啥,张着嘴转头看了看老太婆,又转过来看了看庄稼汉子开口道:“啊..哇..啊...?”
吴妈看着激动的项弘阔道:“看把你乐的,给你儿子起个名字吧。”
“啊!早想好了,项乾、叫项乾,我和他妈一起给他想的名字!”项弘阔说完又乐呵呵的弹了弹小丁丁。
二流心里犹如泥石流般翻滚奔腾,迷惑恐惧之中,嘴里只能发出啊啊哇哇之声,最后气的翻了翻白眼晕了过去!
吴妈和项弘阔吓了一跳,项弘阔缩回手嚷嚷道:“诶呀,咋回事?我也没使劲,没使劲啊.....”
.................................
十六年后。
夏天的深夜,月亮泛着红光,项乾被绑在一个破旧的小院里。四周安静的可怕,他用尽全力的叫喊却听不到一点声音,就像自己是个聋子。
面前土房的右侧窗纸慢慢的鼓起,猛地从破碎的窗纸中伸出七个脑袋。灰白的脸色宛如死人,血红的双眼和翘~起的嘴角让人如坠冰窟。七个脑袋使劲的向外伸,脖子慢慢的扭曲拉长,宛如七条灰白的人头怪蛇。
项乾想要用力翻滚,但身体却一动不动,就像一个高位截瘫的病人。他用头蹭着地面,想要离开这恐怖的小院。
土房的房门无声的打开,两个驼背四足的人形怪物拖着一个小女孩慢慢的走出,项乾无声的叫喊着小女孩的名字。
两个怪物将小女孩拖到院子中央的木墩旁,一个抓着小女孩的头发把她按在了木墩上,另一个慢慢的扬起了手中的菜刀。两个怪物看着项乾邪邪一笑,菜刀向着小女孩脖颈猛然下落。
“晓晓!”破烂的门框边上,靠坐的项乾猛地睁开了双眼!骨瘦如柴的项乾急促的喘息着,脸上狰狞的刀疤随着颤抖的双~唇犹如蜈蚣般的活物。
破屋之中急匆匆的奔出了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小女孩跪坐在少年身边,双手抓着项乾的胳膊道:“哥,你怎么了?”
项乾看向了小女孩,闷热的风裹杂着灰尘,吹拂着小女孩那脏乱的头发,破烂不堪的衣服上,波纹斑点的汗渍散发着馊臭的味道,黑漆漆的小~脸上可见汗水留下的痕迹。
项乾喘了一口粗气,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发道:“没事,我渴了,给我拿点水过来。”
小女孩起身进了破屋,从屋里拿出了一碗水递给了项乾道:“哥,你又做噩梦了?”
项乾淡淡一笑,接过水碗一饮而尽,“到运来城半个月了,我也没找到活计,让你跟着我一块受苦了。”
小女孩闻言什么都没说,伸出双手抱住了项乾的脖子,用自己的小~脸蹭着项乾的脸。
项乾也伸出双手抱着小女孩,两个人坐在门槛边上拥抱着晃了晃。
“我出去找点吃的,你在屋子里等我回来,闷了就练练字。我尽量在太阳下山之前回来。”项乾起身走出了破院,门槛边的地上有五个字。
项乾
倪晓晓
运来城,穷人住的小巷里狭窄肮脏但却四通八达。项乾绕来绕去走了很远,在小巷和主街的拐角小心翼翼的打量。
繁华的主街上人来人往。观察一阵之后,项乾走出小巷慢慢靠近不远处的一个小乞丐,猛地拿起小乞丐的破碗扭头就跑。
身后小乞丐撕心裂肺的哀嚎:“抢钱啊,抢钱啊.....”
在路人反应过来之前,项乾跑进了小巷之中,左转右转之后不见踪影。
...........
小巷之中的项乾,边走边吃着馒头。不远处拐角闪出了一个男人,使他停住脚步略微弓起了后背。
项乾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被另一个男人堵死。
前方的男人嘴角泛着冷笑,慢慢朝项乾走来,手里的木棍一下一下敲击着墙壁。
项乾深吸了一口气,脚下猛然发力奔向前方的男人。
奔跑的途中项乾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随着奔跑而甩动的匕首,使前方的男人猛地顿住了脚步。
双方即将相撞,项乾右脚蹬地跳跃而起,左手肘部和小臂护住头部,右手紧握的匕首收至右腰。
男人见状,在前的左脚向后发力纵身,略微跳起的身体右侧拧转向前,右手之中高高扬起的木棍猛然下砸。
由于男人的胆怯后撤,棍身擦过项乾的后背,棍头狠狠敲在了地上。
项乾从男人身旁一冲而过,身后传来男人惊怒交加的吼声:“马德,小疯子,下次让我堵到,我就砍死你。”两个男人看着项乾消失在小巷的拐角。
项乾和倪晓晓一路乞讨到运来城之后,本打算找个供吃住的活。但两人无论走到哪,都是充满诧异和厌恶的眼神,有甚者直接破口大骂。
去城里首富李府应聘下人时,李府千金正好路过,听了项乾和倪晓晓的话后,面带惊诧的留下一句话,打出去。
两个男人是这小城里的乞丐头子,把持着最繁华的地带,手底下有七个被他俩弄成残废的儿童,城里的一群老病残乞丐每月也会上交一定的保护费,两个人不愁吃喝还合资买了个身材娇小的娘们。
这城里也没人找他俩的麻烦,大错误不犯,官府里还有人,偶尔孝敬一下,有啥小事做个官府的眼线,生活也算有滋有味。
项乾和倪晓晓来了之后找不到工作,就到小乞丐那一片要饭,小乞丐赶不走就撂了狠话,什么剁手跺脚的一顿瞎嚷嚷。
项乾也没敢拉硬,溜了。
第二天在暗中观察小乞丐,果然看见两个男人,没办法只好选了个差一些的地方要饭。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小乞丐还有老病残呢,被两个男人追了几条街之后也彻底点燃了项乾的怒火。
没活路了,抢吧!
.............
深夜。
项乾叫起了熟睡的倪晓晓,俩人小声的说了许久之后,项乾把匕首递给了有些兴奋的倪晓晓。
项乾腰上挂着锤子,从破屋的墙角抱起了一个纸人,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子。
淡淡的月光洒下小巷,安静清冷的过道之中除了淡淡的脚步声,就只有被月光拉长扭曲的影子。
项乾拉着倪晓晓的手,小心翼翼的来到一个土墙低矮的小院外。
项乾将手中纸人放到墙根,蹲下~身让倪晓晓坐在肩头,倪晓晓爬上墙之后接过纸人顺入院中。
项乾无声的翻过墙头,从墙上接抱下倪晓晓,两人小心翼翼来到房门前。
破旧的木门上窗纸完好,项乾用匕首划开窗纸,手伸入门内解开了栓绳。
门内两侧各有一处灶台,正对木门墙下的柜子上放着锅碗瓢盆。越过灶台的左右两侧挂着门帘。
项乾来到右侧房间门口,掀开门帘向屋内观看,土炕破烂的竹席上,并排熟睡着七个小乞丐。
项乾向倪晓晓打了个手势,接过匕首的倪晓晓守在了右侧房间门口。项乾转身向左侧房间摸去。
掀开门帘望向房间内,土炕的薄毯下睡着三个人,左右两侧的男人微微发出鼾声,两人中间睡着一个娇小的女人。
项乾拿着锤子弓腰抬腿向内摸去,动作缓慢略显怪异。
举到顶点的锤子终于落下,先是左侧的脑袋发出沉闷的声响,随后不到一秒,右侧的头颅也相继爆开。
在温热的血点还没唤醒女人之前,项乾窜上土炕掀开毛毯骑在了女人身上。
项乾左右膝盖死死压着女人的手肘,左手捂住女人的嘴巴,右手抵住女人的下巴,让刚刚睁开眼睛的女人无法叫喊出声。
一张带着恐怖疤痕的脸,让女人身体僵硬满眼的惊恐。
“别乱动,别发出声音,不然你会和他们两个一样。”项乾双手控制着女人的头往右侧慢慢转动。
一颗红白相间爆开的脑袋映入了女人的瞳孔,急促的哼哼了几声之后,女人泪如泉~涌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项乾一动不动听着右侧房间的动静。
过了一会倪晓晓走了进来,闻着满屋的血腥味,微微颤抖的点了点头。
项乾低下头在女人耳边轻轻道:“我放开你的嘴,你悄悄的告诉我钱藏在哪?如果你敢大声喊,你会死的比他们更惨。”
手上传来女人轻微的点头力道,项乾双手慢慢的划向女人的脖颈。
女人透过泪水看着项乾那狰狞妖异的面孔,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
项乾慢慢皱起的眉头让她越发急切,泪水大颗大颗的滚落出眼角。仿佛用尽全部的力气,发出了细弱蚊蝇的声音:“我..不知..道。”
当说出这句话之后,控制不住的哽咽之声紧随其后。
项乾一把捂住了女人的嘴巴,看着不住颤抖的女人轻轻道:“别哭,深呼吸,”说完自己张开嘴示范,“啊...呼...啊...呼...”
感觉从嘴上离开的粗糙手掌,女人空白惊恐的大脑机械的随着项乾呼吸的节奏。
耳边又传来项乾低沉的声音:“钱藏在哪?告诉我,你会没事的。”
“我...不知道,”仿佛是害怕项乾不信紧接着道,“他们...从来都不让...我碰钱。每天回来的时候...会带着吃的,我只...负责做饭和照顾小乞丐。”
项乾死死盯着女人双眼,女人的双眼中充满着惊恐和无助。
项乾略微思考一阵,深吸一口气道:“除了这屋子里的人,会不会有外人来这里?都有什么人,大概什么时间来?没有他们两个你能不能控制小乞丐出去要饭?”
听完问题女人紧接着道:“我能...控制他们要饭,一般没人来,除了一个...官府的捕快偶尔...叫他们办事,一个月也就一两次。”
项乾眉头紧皱道:“他俩给官府办事?都干什么?”
“我偶尔能听到,都是让他俩打听什么事或者盯着什么人,”女人想了想接着道:“半个月之内...捕快大概都不会来了。”
“躺着别动,别发出声音。”
女人听了不敢乱动,但充满泪水的眼睛好像看到什么东西,从满是血浆的炕边爬到了少年背后,沾满鲜血的手从少年怀中拿出了两个馒头,轻轻的趴在少年的背上,从少年左肩探出脑袋,吃着馒头盯住了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