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文素烟整个人都僵住了，身子一晃，就要向后倒去。
“娘娘！”文嬷嬷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然后略有不满地看向小枫，“少主，您不该……”
“不该如何？”小枫眸子一冷，浑身寒意顿显，“皇后娘娘当年为了不嫁到雪熙国，而对左长老做出的那些反抗之事，即便是现在依旧是神域族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又有什么是不该说的呢？”
小枫的话让文素烟的脸色渐显苍白，她颓然坐倒在椅子上，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一件件地在脑海中浮现。
明明觉得已然全部忘光，却依旧清晰可见。
明明已经很久远，却好似就发生在昨天。
“娘娘？”看着这样的文素烟，文嬷嬷担心不已。
可是在她面前这个人是神族的少主，她不能责备，不能阻止，她开始有点后悔把他带来了。可是正如娘娘所说，这门婚事是绝对不可以的。
小枫瞥眼看了看文素烟，放缓了语气道：“不过族人们谈论间，大部分都是为着你的遭遇而愤愤不平，觉得是左长老棒打鸳鸯，让你受了莫大的委屈。”
原本低垂的眸子猛的一亮，文素烟似乎有点难以置信，片刻后才颤抖着声音道：“您……说的……是真的吗？”
“我有必要骗你吗？”小枫微微勾唇，继续道：“整个神域的人都知道，皇后自从嫁到雪熙国之后，就再也没回过神域，你父亲每年派来探望你的神使不愿意见，就连你兄长亲自来看你，都被你拒之门外。可见当时的你，真是被伤透了心。”
文素烟的双眸已经模糊一片，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滑下而不自知，直到文嬷嬷递上了帕子，她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接过帕子侧头擦了擦，再回头的时候，眼神已变得清明。
她看着小枫，脸上带着一丝苦涩的笑容，微微叹气道：“少主，您现在跟素烟说这些事，是想说若是我也棒打鸳鸯，以后灵儿也会像我恨父亲一样的恨我吗？”
不可否认，这位少主真的是太聪明了，而且非常的可怕，他很轻易地就能掌控人心，让人跟着他的指引，时喜时悲。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原因，她是很乐意灵儿嫁给他的，毕竟有这样聪明又强大的人保护，她的一生就无忧了。
“这只是其一。”小枫点点头，“其二就是，你就算是反对，也总得给我一个反对的理由。”
文素烟抿抿嘴没有说话，很显然她不太愿意将这个理由说出来。
这个结果在小枫的意料之中，她若是想说，一开始肯定就会明说，也用不着等到现在了。
“那你想知道左长老当时这么做的原因吗？”
文素烟心尖微微一颤，虽然依旧没有开口，但她微微闪烁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
她怎么可能不想知道？
这个问题她当时问了自己的父亲几百遍，可是他就是不肯说。
她也想过无数个原因，或许是因为对方的身份特殊，但是千百年来，两族也通过婚啊，她甚至都向父亲表明了自己可以脱离神族的决心。
可是不管她说什么，父亲都是铁了心要她嫁到雪熙国。
最后甚至还用了那般的手段，让她成为了那个无情无义之人……
小枫也不等她回答，继续道：“其实左长老之所以要你离开那位，就是因为他的身份。”
文素烟眨眨眼，直言道：“他虽是魔族之人，可是神族女子嫁给魔族男子，又不是没有过先列。”
“确实。”小枫点点头，“他若是普通的魔族人，或许左长老就同意了，问题是他并不是。”
“你什么意思？”文素烟一时激动，都忘记了尊称，“他难道有什么特殊的身份？”
“呵呵……”小枫忽然就笑了起来，看着文素烟摇摇头，“也不知道该说你可怜呢，还是可悲。那么深爱一个人，至今却连他真正的身份都不知道。”
文素烟有点懵了，细细想起来，她确实不够了解他。
她跟那人认识了快一年的时间，每次都是他主动来找她，他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就告诉自己他是魔族人，可除了这一点，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只知道他会定时来神族，每次来就会陪她几天，对她很好很好，他们俩有聊不完的话题，讲不完的心事。
作为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儿，以为这些就够了，以至于越陷越深……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文素烟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
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才会让父亲那么强烈地反对他们在一起？
当时父亲又何为不肯告诉自己的真相？
众多的疑问让文素烟的头有点疼。
内心有个声音跟她说：都这么多年了，反正现在也走到这一步了，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另一个声音却在说：他是自己这辈子唯一一个付出真心的人，到头来连他真正的身份都不知道，那这份真心又算是什么呢？
“据我所知，这位的名字是叫殇璃，对吗？”
小枫的声音让正在沉思中的文素烟心尖微痛。
这个名字，她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想将之忘记，原本以为已经忘记，或者是无感了，可是现在被这么提起，她的心竟然还是会痛。
也难道啊，毕竟曾经的她把这个名字刻在了心头，再怎么消除，都会留有痕迹的啊。
文素烟的沉默，小枫就当她是默认了，继续道：“那你可知，魔族的的族长叫什么？”
“我……我怎么可能知道？”文素烟的眼神忽然就慌乱起来，因为她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就连一旁的文嬷嬷都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小枫，等着他的答案。
小枫有点无语地摇摇头，“虽然神族人没必要去知道魔族族长的名字，但曾经的你都要打算嫁给魔族男子了，难道不应该去了解下魔族的一些常识吗？”
对于小枫的讽刺，文素烟已经完全不在乎了，她木然地道：“所以，他是……”
她不敢说出这个称呼，她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般，更希望少主是在骗她。
可是小枫的回答让她的期望破碎了，他说：“是的，他就是现任魔族族长，殇璃。”
文素烟呆愣在了原地，久久说不出来一句话来。
神族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神族男子不可娶神族女子，违者必诛；神族女子可以嫁给魔族男子，但该男子绝对不可以是魔族族长一系里的，违者亦诛。
“所以……”许久之后，她终于开口道，“当时我父亲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是的。”小枫点点头，“所以为了保住你的命，你父亲只能棒打鸳鸯，将你嫁到了雪熙国。”
“哈……哈哈……”文素烟忽然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中满满的都是苦涩，“所以当时我即便是以死相逼，他还是执意为之？可是他为何不告诉我真相呢？我若是知道的话，可以不嫁给他的啊，那样至少我不用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整整二十年……”
她宁愿孤独二十年，也不愿意在这个牢笼中过着生不如死，无欲无求的非人生活。
“这个……”小枫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说出真相，“这事你还真不能怪左长老。他当时之所以一定要你嫁到雪熙国，是我父亲施加的压力，因为我父亲知道你跟殇璃的事情，也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所以，族长以我的性命要挟我父亲？”文素烟忽然觉得很好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