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雪声音低落,沈情一下子没听清。
“初雪?”沈情放下书。
沈初雪起身跑到沈情身边,泪眼朦胧地望着她,带着哭腔问:“你不做我干娘好不好?你做我娘好不好?这样我也是有娘亲的孩子,我不是没爹没娘的野种……”
沈情心下一凛,知晓沈初雪在外头一定是受人欺负才这样狼狈跑回家,这个月沈初雪已经不下五次这幅模样,想来前几次的情况也和今次相同,只是初雪一直没说。她蹲下身抱住沈初雪,一时间小孩的眼泪鼻涕全洒在她肩头上,很快就浸湿大片。
“因为初雪叫我干娘,心里就不跟干娘亲了吗?”沈情摸摸小孩柔顺的头发,温柔注视着他。
小孩点头,又拨浪鼓似地飞快摇头。
看得沈情哭笑不得:“你这孩子,辛辛苦苦养了你四年,白养了。”
沈初雪嘴巴一瘪,眼看又要哭出来,沈情也不安抚了,亦做出一副痛心模样,难过道:“初雪,你长大了,只想着你那没见过面的爹娘,却忘了我这个从小养你疼你的干娘……初雪,你真不要我这个干娘了吗?”
六岁的小孩哪明白大人话中的弯弯绕绕,沈初雪见干娘难过的样子,眼泪一下子憋回去,直直点头说要干娘。
沈情收起哄小孩的嘴脸,抱着沈初雪亲亲脸颊,心里也有了打算。
夕阳西照,余辉洒在院中,映在一串又一串的葡萄上霎是美味。
沈初雪站在矮凳上数葡萄,想着酸酸甜甜的葡萄口水都顺着嘴角流出来,又赶紧吸溜回去。
炊烟袅袅,蝉鸣初歇,沈情正在烧火做饭,半敞的木门处一小孩探进头来,是七公家的孩子张大忠。
“沈初雪快过来!看我带什么好东西来啦!”
张大忠胖胖的身体挤进门来,沈初雪跳下矮凳凑过去。张大忠嘿嘿傻笑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宝贝,拿给沈初雪。
“鸡蛋!”沈初雪看到手中的鸡蛋,眼睛直放光。
“我娘让我送过来的,我得赶紧回家吃饭了!”张大忠跑到门口,又折回来,“夫子说给你放了两天假,把伤养好了再去学堂!”
沈初雪应了声,说:“那等我去学堂的那天我有礼物要送你!”
“行!等你啊!”张大忠跑出了门。
那天晚上,沈初雪吃到了心念已久的蛋羹,满足地洗洗睡了。
深夜,房间还燃着烛光,沈情伏在桌案上就着医书写写画画,良久,她搁下毛笔将墨吹干,窗外起了风,正下着小雨。临睡前,她又去隔间看了熟睡的沈初雪,这才上床休息。
清晨,两人吃好早饭,沈情收拾了行囊将沈初雪送到七公家里,拜托他们在这两天照看一下沈初雪,并留下了两天的伙食。
“沈大夫,你要出远门吗?”在家休息的七公拉着沈情问。
沈情点头:“七公,我要去城里办点事,后天傍晚就能回来,这两天麻烦你和云娘照顾一下初雪。”
“放心吧,沈初雪很乖,我和云娘会照顾好他的,再说他和大忠又是好朋友。”
交代好沈初雪的事,沈情离开了村子。
村子地处偏僻,不通大路,到最近的城里得步行两个时辰山路,山路多悬崖,七公的独子便是夜间着急赶路回家失足落崖。走完山路就能到大路,沿着大路往南再走上一刻,就是供路人歇息的茶摊,在这里运气好的话还能赶上到城里运货物的牛车,请牛车车主捎带一程。
沈情在村子住下的一年中,时常进城里采买家用,对牛车的行程掌握得七七八八,所以临近中午,沈情在茶摊里喝茶歇脚,吃着干粮填饱肚子后,牛车才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