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几部网络小说,小朋友们还是很敢写的。书中人物花钱如流水,动不动甩手就是几十几百两银子,穿越回古代一个练摊卖烧烤的姑娘,一天能挣几十两银子。我地天呐。清朝晚期一个长工一年才挣十来块大洋……民国时期鲁迅老师在北大一个月挣三百五十个大洋,一月一套房的收入水平,那是非常非常高了。我妈和我说,她小时候,刚解放那会,一块钱能买一担香瓜,一担一百斤。平抑物价,从二女做起。)
吴力在村口的小河里认真洗了洗脸和手,衣服是没办法了,从去成都算起,他和小桃离家两个多月,眼下还没开春,四川冬天水不结冰,但也冷得可以。
兴冲冲一进家门,吴力迎头碰上担着土筐正要出门的吴三叔。吴三巧使妙计还清了自己和嫂子家的债务,花钱请客撺掇几个兄弟帮腔,终于如愿把自己送到了嫂子的炕上。吴家因此了却一桩心事,皆大欢喜。佃户人家婚丧嫁娶没啥讲究,受财力所困,和四邻打个招呼,就算走完了合法手续。新生活伊始,吴三打起精神,渴望有个新面貌。每日里劳作,倒也像模像样。
老远就闻到一股臭味,吴三暗道,“果真时来运转,正要出门去拾粪,粪难道自己送上门了?”
想到马上要见到许久未见的妈,长这么大第一次远离家门的游子吴力心情很是激动。一路低头跑着,险些和吴三叔撞个满怀。等双方都认出彼此,吴力作为晚辈,先开了口。
“三叔。”
三叔正想答应,又临时改了主意,“叫爸爸。”
吴力很有些莫名其妙,“那个,我妈在家吗?”
三叔心想,这该怎么论呢?“哦,你三婶啊,在家呢。”
吴力一时无语,不知该怎么接话,略一点头便抛下了他这个新得的便宜爸爸,冲进了母亲的房间。
依旧是家徒四壁,但母亲的竹床上多了一枕一被。吴力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当妈的见到失而复得的儿子,来不及高兴,先落下泪来,哆嗦许久,才吐出一句,“你回来了。就你一个人吗?”
儿不嫌家贫,巧奔妙逃始归家;母不嫌儿臭,双手相执泪四行。原本要出门的吴三此时也迈步进来,白捡的儿子回来了,这是大事,一家四口以后还要和睦相处,这个时候不嘘寒问暖更待何时?而且,他从三叔摇身一变,成了父亲,也需要一番解释和安抚。有些话,指望他新婚的老婆是不可能说明白的,这个女人平时就不擅言语,遇事绝对惊慌。思想工作,只能吴三来做。
等母子二人止住哭泣,吴力又去洗干净了身子。家中没有多余的衣服可换,他只好光着身子钻进了自己的被子。原本放在母亲屋里的小床被吴三搬到了小桃那间房里,离家两个多月里,桃姐的房间应是很少打扫,落下不少灰尘。
等吴三掰开揉碎把这两个月家里发生的事都讲述一遍,吴力保持沉默,没有提问,没有感慨,更没有祝福。作为寡妇妈带大的独子,吴力的恋母情结不是这个便宜爸爸几句话就能化解的。
当妈的躲在自己房里不敢露面,儿子和媳妇可能命丧成都的那些天里,她惶惶不可终日,种种的不确定,给她带来极大的恐惧。比恐惧更为恐惧的是,无人倾诉。吴三适时的出现,给了她一个可以期盼的未来。而此时儿子重新回到家里,小桃虽然还未出现,但儿子说应该也很快就会回来。如何是好?她大字不识,但三从四德还是晓得,既嫁从夫,夫死从子。新夫和亲子,血脉相连原本相安无事,可由于她的不坚定,造成了尴尬。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懂,吴力不可能接受三叔变爸爸这个事实。
吴三说得口干舌燥,吴力裹着个被子依旧一声不吭。吴三很无奈,他向往的生活起了波澜,主动权却在别人手里,他越是急于得到这个侄子或者儿子肯定的态度,吴力越是不吭声。其实,吴力的脑子并不比母亲清晰,听过吴三的讲述,他也在持续混乱中。不过还好,他还有个依靠,“我等桃姐回来,看她怎么说。”
东家得了吴三的房产,雷厉风行地做了改扩建,把之前那几间破房改成了规模不大却五脏俱全的一所学校。听说新学都要有操场,按照县里学政官员的指点,他不惜血本在旧房山墙后又平整出偌大的一块地。看着焕然一新的学校,东家志得意满,习惯性地又去后脑勺摸捞,发现空无一物。哦,对了,辫子是剪了的,老子早就共和了。
工程赶在开春前完工,是为了迎接成都那边的几位大人,他们要来为学校剪彩。听说前提学使大人的手下已经全盘归顺了大汉军政府,并成立了新的教育部。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竟然是来参观这名不见经传的乡里新学。这怎能不令东家容光焕发?省城来的大人肯屈尊下乡,届时的迎送,膳食安排,庆典流程,都必须做到万无一失才好。
新学剪彩是比过年还重要的大事,东家觉得如果给这事定调子,那么首先就得热闹。他花钱办新学,看起来是亏的很呐,这种高风亮节的德行,不宣传得十里八乡尽人皆知,对于今后开展乡村道德建设是一种损失。这是多么好的题材,的确值得大喇叭广播一下。
此时距离大人们的到来还有十天,东家又仔细想了一遍所有的安排。忽然发现,没请戏班子。这么大的喜事,没有敲敲打打,不能吸引远近的群众来观摩盛况,岂不是遗憾至极?
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东家不由得懊恼,后悔得只拍脑门儿。耳听得院外一阵嘈杂,似乎有一群人乱哄哄的经过。东家唤过一个仆人,“吵吵闹闹的,何其扰人。出去看看,因何喧哗。”全家上下如今已经开始逐渐习惯了老爷咬文嚼字,人家马上就要进军教育界了,斯文是应该的嘛。
片刻,仆人带着满脸吃惊的表情回来禀告,“老爷,是小桃,她还活着。她带着个戏班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