璩孝住所位于公寓楼的13层,一间卧室,一间书房,厨房是开放式的,冰箱里的东西一应俱全。站在全景玻璃窗前,能一眼望去远处的立交桥。这真是个安静的地方,完全适合他的的工作。
转头回了书房,也不知是谁往书架上堵满了各种设计类的书籍,完全按照大小排列着,毫无顺序可言。望了一眼那书架,他显得十分失望。于是转过头来打开电脑,想从各种设计图上找到些乐趣。但很快,他便放弃了这个想法,无趣的靠在椅子上。
离天黑还有些时候,他决定到楼下走走,于是起身穿上外套,只带了钥匙就出去了。楼下的来往的人还真不少,有的是熟悉的面孔,时不时上来打个招呼,然后又与旁边的朋友并肩走去,嘴里念叨着璩孝的名字。
公寓下的花坛很小,只用走上几步就浏览完毕。于是他打算去外面看看,毕竟现在是春天总会有其他值得看的东西。
在这个小区的外面,是一条宽大的八车道,来来往往的人只能从对面的天桥而过。璩孝跟着一对年轻情侣,朝着天桥而去。
前面的情侣很是腻歪,慢慢吞吞的步伐,身体朝对方的处倒去,好像非得黏在一起似的。直到璩孝超过他们,对方也只沉浸在他们的世界里,毫无在意璩孝的蔑视。
上了天桥,天才渐渐黑下来,他想在这儿车水马龙的大道上站上一会儿,于是那对情侣又超过了他。
待了一会儿,他觉得肚子有些饿了,见对面街道里有不少餐馆,打算在那解决自己的晚饭。街道上的霓虹灯闪耀夺目,各色招牌争抢着顾客的注意。就这条不长的街上,几乎涵盖了从南到北的所有美食。
就在他踌躇不定时,刚才那对情侣的身影出现在一家川菜馆内,看来是他们喜欢这种麻辣味的食物。鬼使神差般,璩孝也走了进去。热情的服务员帮他找了一个位置,正好就在哪对情侣的隔壁桌。
他点了几道不太重口味的食物,在等待的空隙里,听见两人的对话。
“当班主任实在是太烦人了,学生们都不听我的话。”女人撒娇似的说着。
“在学校你该严肃些,免得被那些小子欺负。”男人提出建议。
“说得简单做起来就难了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别说骂他们了,就是凶一些我也是做不到的。”
“那就不不适合当老师。”
“没办法就做老师适合我,有周末,有寒暑假。这些时间我都可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那你还有什么抱怨的呢?”
“我这不是向你诉诉苦而已嘛?”
两人点的东西上来了,他们又开始转移到菜的问题上,大概就是女的想吃辣一些的,而男的却说最近有些上火吃不了太辣的东西。
我点的两道菜也跟着端到了面前,味道极好,比想象中的淡了些,正适合他的口味。等他吃完出去,那两位情侣又开始聊起什么来,好像今晚他们会有说不完的话一样。
周围没有他想要的风景,于是踱这步子往回走去。
到了小区门口,看见刚回来的张丽。本想等她往前去些,以免和她碰上,但她却转身回头看了我一眼。
“何总!”从上次在公司开了会后,包括她在内的其他人都如此称呼他。当然这是一种具有距离感的称呼,不管你同不同意,人家已经把你举在了最高点。
“张丽,你好。”璩孝只能上前去,和她齐走向电梯。
“对住的房间还适应吗?”
“还行,挺好的。”
张丽默默笑了笑:“那就好。”
璩孝看了她一眼,如果那间房是她设计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她在璩孝之前出了电梯,但好像有什么话没说完,转头盯着他,这时电梯门已经被关上了。
刚刚那段距离足以让璩孝肚子里的东西消化了些,于是他决定早些躺下,不去想工作事。就在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脑海里出现了我的影子。
而我这时正在马厩里见证新生命的诞生。牧羊人家的儿子过来帮忙,工作人员也都极其期待这个小生命的降生。
小马驹的母亲来自欧洲,是一匹浑身黝黑发亮的纯种马,当然,我对马儿只有粗浅的认识的,只要长得高大,有漂亮的耳朵,柔顺的鬃毛,我都觉得是匹不错的马儿。
等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安全出生的小马驹上时,我走出了马厩,来到木质做的房子里。天气已经不冷,就算在外面的草地上露营一晚也没有的人和问题。
远处开进一辆车来,远光灯让我无法看清车辆的模样,只知从车里下来一个男人。
“璩孝!”是小九的声音。
最近他总往高尔夫球场那边去,但却很少到马场来,更何况现在是晚上,也没人要回邀请他一起骑马的啊。
“你怎么来了?”
“今天没事,过来看看,听说马场又多了个小马驹。”
看来他是从马厩那边过来的,我把手里的水杯放在手边的小木桌上:“进来坐。”
他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是过来给你送邀请卡的。”从他手上给我一张深红色的信函的,里面躺着一张手写邀请卡。
是振兴集团的晚宴,好像是小九爷爷举办的。虽然小九是我的投资人,但我并不觉得自己应该去参加他们这个公司内部的晚宴。
再说到晚宴举行还有一周的时间,小九为何要在深夜里把这邀请函送来呢?
“我还是不去的好吧,”我把邀请函放在桌子上,“毕竟这是你们公司的晚宴。”
“除了内部人员,也邀请了不少其他人,”小九盯着我的眼睛,然后又闪躲开去,“你这儿有多余的房间吗?”
见他不但算回去,觉得他有些反常:“有。”
“那我就住下来吧,”他朝里面走去,问道,“我住那间好呢?”
“右边第一间。”那以前璩孝住过的,前不久让人收拾过。
看这桌上的邀请函的,把它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起来,透过窗户,看见小九整骑马从高尔夫球场那边回来。伸展了胳膊和腿,吃过早饭后便去马厩那边观察小马驹的情况。
眼看远处的小九又绕了一圈回来,想要叫住他,马儿又带着朝远处跑去。这几天,小九都住在儿,却不愿意和我坐下来聊一聊。
那天晚上,小九带着某个有人气的明星进入酒店房间。发现放在房间电话旁的两张邀请函,一张是给自己的,一张是给我的。他拆开了自己那封信,发现是爷爷的亲笔字体,让务必准时参加宴会。
女人从洗手间出来,环绕在他的身上:“今天拍了一整天的广告,实在是太累了。”她是振兴新签订的女代言人,也常出没在小九的身边。
“我也很累。”小九抓住她的手,让其脱离自己的腰上。
“那我们去休息吧。”女人轻轻的问道。
小九一声不会,坐在沙发上的,看了看台灯下的那两份邀请函。他已经很久没回过家了,期间换过几个酒店,爷爷是如何知道自己在这儿的?
“怎么了?”女人拿起两张邀请函,看了看上面的名字,“林璨忱是谁?”
他正在思考问题,又怎会注意这个可怜的女人呢。女人把手里的东西甩在一旁,去洗手间从新换上自己的外套,踩着高跟鞋朝着门那边走去留下一句:“我可不是谁的替代品。”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躺在地上的名字好像在呼喊着他。他已经很久没从的虚无的世界中出来过来,温柔乡给予他的是短暂的快乐,而现实总是那样的残酷。他觉得自己羞于面对地上的名字,也觉得爷爷侵犯了他的领地。
时间一滴一滴过去,地上的名字在渐渐靠近他,让他朝着自己心中所想的地方走去。
“喂!别趴在那,你该起来了。”名字如此呼喊着。
于是夜里,他便带着邀请函来到了马场。
我坐在门外的走廊上,小九在不远处,一会儿拍拍马背,一会儿梳理马的鬃毛。现在离宴会开始的时间仅有两个小时,他似乎没有要离开马场的意思。
“老板,”养马人从一处钻了出来,“杨董的车已经洗好了。”
“谢谢。”
毕竟是长辈的邀请,我怎好意思放在一边不理会呢。回去换上几天前准备的礼服,站在门外看了看小九,交到:“走吧!”
小九转身看向了我,因为太远,看不起他细微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了旁边的工作人员。
他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除了他日常换洗的衣服外,我还特意给他准备了今天要穿的礼服。帮他系好领带,看着他心事重重的脸,本想问些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小九低下头,说道:“今天你很漂亮。”
我已经不是那些会因为这句话而变得腼腆的女孩,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你也挺好看的。”
“你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问道。
他瞟了我一眼,随便给了一句:“老头子。”
我好笑的看着他,这个答案可不是我想要的。至少他该告诉我对方喜欢听什么话,我该说什么话才好。不过早就听说小九的爷爷十分重视这个他这个小孙子,那么也不会太为难我这个做朋友的吧。
在一处极其复古的建筑前停了车,迎宾的人上来为我开了门,我微微点头,向他表示感谢。看见头顶的牌匾,从左到右写着“第一楼”。
进门处并不宽敞,反而有个极高的门槛。小九扶着我的手,帮我提起裙摆才顺利跃了过去。宴会厅很大,没想到穿旗袍的女人还挺多的,便弱弱的埋怨起小九来:“你应该事先给些建议的。”
不等小九回应,各处的人就朝着我们过来了。
“小九,怎么现在才来?爷爷可一直在念叨你呢。”说话的是小九的大哥,表面上来看,是个稳重的男人。
“那我们过去吧。”小九好像在征求我的意见,但却有不等我回答,便朝远处走了去。
我对小九的大哥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跟着他来到一位老人面前,对方从下到上把我看了个遍,实在有些别扭。
“还不解释一下!”小九的母亲我是见过的,她在提醒自己的儿子。
“不用介绍,我爷爷清楚得很。”
小九这句话颇有深意,我顺着他的眼看向站在那的老人。
“谢谢你接受我的邀请,”老人伸出长满老人斑的右手,“也很高兴见到你。”
“杨董,你好。”对于陌生的人,我总是要生疏些。收回和他握着的手,继续观察周围的人。想像一下,在场的多数人都姓杨,那么叫谁杨董都是不为过的了。
而小九的爷爷似乎有些意外,看了看在一旁偷乐的小九,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成了这一老一少的取乐品。
“来的都是自家人不用拘束。”小九的爷爷说道。
一边的迎宾员把我带到了一张大桌前坐下,桌边已经坐着一位小男孩。
“你是我九哥的新女朋友吗?”男孩问道。
“不是。”
“你是明星吗?”
“不是。”
“那你是做什么的?”
“养马的。”
小男孩一听养马,起了兴趣,从远处过来,坐到的身边:“你会养马?”
“差不多啊。”
“我也喜欢马儿,但我妈说骑马危险,就不许我玩儿。”
“有时间的话,让你九哥带你到我们马场来,我那有几匹温顺的小马,应该适合你。”
“真的?”他这才注意到什么似的,“我妈说九哥从不带女人回家的,除非......”
“除非什么?”我也有些好奇。
“除非是那个叫林璨忱的。”
“我就是林璨忱啊。”
小男孩差点很吃惊,差点跌倒在地上:“对不起。”
我笑了笑,他的表情可爱极了。
小九他们从远处过来,小男孩立马起了身。见他这样,我也学着他的样子站起来。
“姥爷!”小男孩叫了一声,“九哥。”而他对其他人一句问候也没有。
等小九的爷爷坐下后,大家才纷纷跟着坐下。这一桌,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我,另一个便是那小男孩的妈妈,小九的姑姑。真是一个父权家族啊!我在心里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