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小九从剧场回来,看见楼下停着的车,走近一些,靠近司机。司机见是小九,便下了车:“璮九?”
“你怎么在这儿?”
“是杨夫人。”
“她来干什么?”
司机有些犹豫着,正好小九的母亲从上面下来。小九向着上面的窗户望了望,和母亲一起上了车。
“你想干什么?”小九质问自己的母亲。
“你不是看见了吗?去了林璨忱家。”
“你都跟她说了些什么?”
“能说什么?”母亲还是第一次被自己的儿子如此对待,“你都住到人家对面去了,我还能说些什么?我怎么就教育出你这样一个儿子。”
“以后别去见她,和她没关系。”
“过几天你爸的一位朋友从国外回来,他女儿的年纪和你差不多。”
“停车。”
车渐渐停靠在街边上。
“小九,”小姑说道,“别和你爸赌气,他也是为了你好。”
小九下了车,往相反方向走去。行人匆匆,大家低头注意自己的手机,也没谁在意这个失落的明星。
他穿过几条街道,回到门前,又在对面的门站了一会儿,还是转身开了自己的门。王经纪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他也不接,靠在窗边。窗户开了些缝隙,弄得窗帘不时的摆动,他旋转着手机,手指尖也变得酥酥麻麻。
他突然起来,打开上次从家里带来的行李,里面躺着几本书,书下是他的记事本,回到床边,打开来看,陈旧的味道扑面而来。
今天约了璴也和璩孝出来打球,是我们常去的那家俱乐部。璩孝玩儿了一会儿,便回去学习。我和璴也起了兴趣,去打会儿拳击出出汗。
上了拳击场,我出手狠了些,打破了他的眼角。见我认真起来,他也出了全力,真打起来,到现在我的头和手臂现在还有些痛。
只记得躺在地上后我们之间的谈话。
“你今天也太狠了些吧。”璴也说道。
“是吗?我没注意到。”
“差点把我鼻子给大出血了,”璴也抓住我的衣领,“你小子,是不是诚心的?”
当时我的脑海你总浮现璨忱的影子,昨天晚上送她回家的时候,我竟问我说是否该向璴也表白。两个字在头顶晃晃荡荡,实在无处安放:“诚心的怎么了?”一把打掉了他的手。
“说吧,怎么回事?”
“我好像喜欢上璨忱,”小时候不会的遇到这样问题,因为我们不分彼此,但长大了,会把各种东西划清界限,人也一样,他躺在一边,同我一起看着头上的那颗灯泡,“那你呢?”
“当然,”他很肯定,“恐怕连璩孝那吊书袋子也喜欢上了她。”
“我就知道。”骨头碰地的声音脆响。
“你干嘛这么大反应?就你能喜欢她吗?”
我确实不满,因为他并没有像我一样陪在她的身边,凭什么璨忱会喜欢他?但对于朋友,我是不能说谎的,艰难的选择就在我的周围转动,我是该告诉他呢?还是不告诉他呢?
他又说道:“我们来个约定!”
“什么约定?”
“在上大学之前,谁也的不能告诉璨忱我们喜欢她。”
“你确定?”
“确定,璩孝那边我我会去说,你知道的答应我就行。”
“当然。”
我是带有私心的,这种私心让我很是内疚。
2009年10月23日,阴,新云52号,九
“璮九!”是王经纪的声音。他把日记放回原来的地方,走出房间。
“今天不想工作,你回去吧。”他倒在沙发上,扶着沉重的头,渐渐睡了过去。
出版社的编辑约我出去谈谈翻译的事,便收拾好东西,来到约好的茶社。让我没想到的是,白杨也在那,只是我先到些,她后到,并未发现我就在她不远的地方。
白杨把整个身体靠在藤椅上,头往右倾斜一些。
“你有什事?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能不能坦率一点。你不说话,我们怎么沟通,沟通沟通?你不说话我们在你们沟通?我还得求着你是是吧?”停顿一下,“你什么意思?这是朝着谁撒气?说不说,不说老子挂了,问你呢?”
“拜拜!”
一会儿,又从她那传来奇怪的声音,那是她手里的电子屏在说话,她好像看到精彩之处:“哈哈哈......呃呃呃!”发出难以置信的笑声。
“呃呃呃.....”伴随一会儿,“这人烦不烦?真是。”好似在炫耀什么,提高了些音量。
坐在一旁的的编辑也被她给吓了到了:“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算了吧。”我铺开写好的手稿,给他,“她应该心情不太好。”
白杨这样大概持续了半个小时候,突然捂住了双眼,抽泣着。不知道到她对面的人是谁,或许是个男人在哄她,我只能这样想,毕竟我只是见过她一面,对她一点也不了解。
在我们离开之前,她提着包先离开了,也不知道她为何会选择在这儿发泄情绪?
谈完了工作,步行回家。昨日的雪已经把地给铺满了,因此走起路来小心翼翼。到达一处咖啡厅门前时,往里瞧了瞧,大多是人桌上都放着电脑。我是不喜欢用电脑的,始终觉得手写的东西要好些,于是低着头,再往前去。
“璨忱!”一个声音叫住了我,“上车吧!”
我转头往车里的看了看,原来是璴也,摆了摆手说:“不用了,我走回去。”
他让司机停了车,开门下来,接过我手里的提包:“你这是去干什么了?”
“工作啊,”我笑笑,手提包里都是些文稿和书,虽然不重,但还是有些许沉甸甸,“做翻译。”
“身体好些了吗?”
“好些了。”我低声回答。
好一会儿,他没开口说话,我也不说话,就这样往前走去。其实我想问他是否知道他的母亲找过我,但话到嘴边反而蹦不出去了。
“本想找机会去你家看看你的,但最近有些忙。”
“你应该是很忙的。”我回应一句,但他好像并不满意这个答案,又沉默了一会儿。
过去的我对璴也确实有过特殊的感情,喜欢一个人并不会让人觉得多么羞耻,但当别人拒绝你后那就是一件极其羞耻的事了。
那是2009年的最后一天,我们四个约好出去跨年,度过初中的最后一年。在那之前,我准备了三份礼物,送给小九的篮球,送给璩孝的红围巾,还有送给璴也的一双手套和一封情书。当然,情书是藏在礼物盒最底层的,我希望他回家后看见。
在跨年倒计时之前,我们去了游乐中心,那里的人非常多,都是些学生。上天似乎知道我的心事,总给我和璴也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在升降机上,他抓住我的手,让我不要害怕;在摩天轮上,他与我面对面而坐,甚至能感觉到他鼻尖里呼出的热气;海盗船里,他把我拦在怀里。我以为,他是喜欢我的。于是在倒计时,我决定为自己搏一搏,大胆的向他表白。
趴在他的耳朵边,以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告诉他:“我喜欢你。”
“三二一!新年快乐!”大家纷纷叫喊着,而我只是在观察他的表情。
他发愣了很久,像是被我的话给吓着了。我傻傻的看着他,希望得到同样的回应。
“对不起!”他说道,“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如此直接的拒绝,我怎能听不出来。我跑开了,跑得远远的,不愿意见到他。只有小九追了上来,他知道我的心事。直到把我安全的送进房间,小九才放心离开。
人行道的绿灯响了,把我的思绪给拉了回来。我不想对他有所隐瞒,就像我不会隐瞒自己喜欢过他一样,坦诚对待他:“前几日,你母亲来找过我。”
他跟在我的后面,步伐很慢,很小:“她找你做什么?”
“应该是为以前的事,”我说道,“其实她不必要担心太多的,我早就把过去的事给放下了。”
“什么事?”他并不笨,却问这样的问题。
过了人行道,我停住了脚,转头看着他:“小时候喜欢你的事。”
见我有些生气,他却笑了:“你还记得?”
转身继续走:“失败过的事,我都会记得很清楚。”
“那你还和小时候一样吗?”
他的问题很奇怪,我怎么还会和小时候一样呢?早就不一样了,小时候我喜欢他一个人,长大了,发现这种喜欢不过是种错觉,便把这种喜欢分了出去,开始喜欢小九,璩孝,还有他,但却没了爱。
“早就不一样了。”我说道。
后面的的脚步停了,而我已经走出去几步,再次停下,斜着身子看了他一样,应该是很失落的:“你不也要结婚了吗?”
一会儿,他才的跟了上来:“听你这么说,我突然又不想结婚了。”
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当时的我并不在意。他陪我到了楼下,想着他母亲说的那些话,我还是没能请他上去坐坐。
璴也这个人很复杂,我从来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长大了,他做的事越来越多,要考虑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我更加不明白他的心思了。
答应过璩孝的母亲,要去看看他的。下午,到超市和花店买了东西,和上次一样开车去了他家。这次和上次一样,家里整整齐齐,却都布满了灰尘。
我的身体恢复的不错,简单的家务还是能完成的,于是亲自动手,把客厅,厨房,和卧室给收拾出来。来到书房门口,凌乱的地板,还是让我无从下脚,但和上次不一样,我打算帮他整理整理。
捡起地上一张又一张的画,也是研究了一番。我小时候喜欢画画是为了打发时间,而他却不一样,每次拿起画笔就认真起来,非得画出一副满意的画才行,所以,你看,他成了著名建筑师,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翻译人员。
我看不太明白图纸,只能一张张叠起来,遇到好看的,精细的,就卷起来,放在角落的画筒里。从门口收拾,越来越往里,在他的书桌旁,看见了女人的素描画像。第一眼,我没认出里面的人就是我,只是觉得好看。但透过一边的玻璃,看见映照在里面的自己,再看看手里的画,竟如此像我。我一一拾起画像,里面的自己实在太年轻,如此精细的面孔,很是好看。大概数了数,二十多幅,整理在一边。
书房简单打扫过,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走出书房,听见大门外有钥匙的声音,应该是璩孝回来了。
“咳咳咳!”不知怎的,被自己咽下喉咙的唾沫给呛着了,“咳咳咳。”
璩孝,进门听见咳嗽声,还未换鞋便跑了进来。他把手提包扔在沙发上,拍了拍我的后背:“怎么了?”
“咳咳咳!”微微弯腰,歇会。
“谁让你打扫房子的了!”像是责备。
我撇了他一眼,坐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我是被口水给呛着了。”这家伙可一点良心也没有,“如果你没时间,我可以帮你找个保姆。”顺便从下到上观察着他,皮鞋上一点污渍也没沾上,高挑的的身材,就是瘦了些,没小九的壮实,手指细长,想起曾经他弹奏过的曲子,也是个音乐天才了,但神情凝重,和璴也有几分相似。
“看够了吗?”他问道。
“哦,”我转过眼神,“这把钥匙还给你吧,上次没经过你的允许,就配了钥匙,实在有些不应该。”宋一梅的事我可没想说出来,万一他不知道,我不就破坏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吗?
“我知道!”他说着,“你上次不是来过吗,钥匙你就拿着吧。”
见他不生气,趁着机会说道:“我给你找了一个保姆,是刘姨介绍的,人是不错,明天就到你这儿来上班,你看怎么样?”
“我不喜欢有人打搅。”
“她不会打扰你的,只是做个饭,打扫一下家里的卫生,你可以当她不存在的。不,也不能这么说,你就自己做自己的事就行。”
他见我坚持,也就没拒绝:“行吧。”
见他同意,我也松了一口气。毕竟我不能随时随地的监控他,只能让人看着他些,万一有什么事,也能通知我。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我送你。”
“我自己开车来的,你还是早些休息吧,”突然想到什么,说道,“对了,这个周末我打算去郊外看看雪景,我丈夫是没时间的,就我和李染。李染是我丈夫的儿子,人不错的。你想要和我们一起出去吗?”
他犹豫了一下:“来看吧。”
“别总是呆在家里,”我说道,“反正还有几天,你决定了告诉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