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瑞泽坐马车一路向南前往平乐府,一路上给他的感觉是,桂林府消极懒散,平乐府精神焕发,两地风貌截然不同。
没法子,钟铿锵在省城作威作福,大家都惧怕他。但平乐府知府郑凯源并不买钟铿锵的账。因此,平乐府被郑凯源治理得井井有条,阜富谷丰。
郑凯源与龙听风,肖不归,刘名传,号称永乐朝四学士。
刘名传49岁,永乐十二年进侍讲学士;郑凯源47岁,永乐十三年进侍讲学士;龙听风46岁,永乐十四年进侍讲学士;肖不归45岁,永乐十四年进翰林学士。
刘名传现任南直隶府府尹,龙听风现任都察院左都御史,肖不归现任平乐府贺县知县。
经过十多年的历练,各人有了差距。龙听风官最大权柄在握,刘名传的职位最滋润。郑凯源偏远地区为官最辛苦,而肖不归混得最惨,居然成了郑凯源的下属。
郑凯源是当朝首辅、武英殿大学士、挂太师虚衔龙千钧的弟子,连续三年获得天下政绩考核第一名。都察院都御史、两广巡抚陈志辉,已经向朝廷吏部,推荐郑凯源,补南直隶应天府府丞的空缺。
陈志辉跟刘名传可是世交,推荐郑凯源出任世交的下属,那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沿途可见布告,缉拿青龙会成员。朝廷的措辞,将青龙会定调为逆党,锦衣卫、东厂,各地按察司,都纷纷将矛头指向青龙会,杀气腾腾。
青龙会成员一旦被抓,无不严刑峻法,以正视听。
恭城河穿城而过,与城市南缘的桂江交汇。早在两年前,郑凯源就征得陈志辉的同意,拆了平乐城的城墙,这使城市有了更好的发展空间,令社会经济持续增长,并保持活力。
平乐府衙门,在恭城河的北岸背靠松树岭,面朝恭城河。平乐县衙门,在恭城河南岸,与平乐府衙门,隔河对望。恭城河在印山,折了个大湾,与桂江汇合,向南东向蜿蜒流去。
擎天剑派总舵距平乐城约三十里地,位于平乐县二塘镇的边缘地带。在后世,这儿可是著名的锰矿区。
与擎天剑派遥遥相望的是商家庄,商家出了一个富豪商丛进,为广西首富。
其时,锰矿开发亦有一定的规模。擎天剑派和商丛进都有染指。
擎天剑派是广西隐形的武林盟主,虽然他们并没有得到武林盟慕容世家和南宫世家的明确肯定。但那有什么关系,在广西,没有哪个帮派或者堂口,可以与擎天剑派争锋。既然事实如此,要不要慕容世家和南宫世家的首肯,都无所谓。
说到帮派堂口一定要探讨一下几个概念。
天下,指四海之内,就是整个华夏。天下包含了朝廷、地方官府、帮派堂口及所有人组成的团体。
江湖。江湖是春秋时代就有的哲学词语,有多重引申意义。本意是指江河湖泊等水域,后来衍生出与之完全没有关系的概念,不是一个实际的场所。是边缘人物的活动范围,渐渐成为泛指不受法律约束或者当权者疏于控制的特定社会环境。
白道,指光明正大做事,遵纪守法的谋生手段。
黑道,指利用各种不正当途径、手段牟利,生存的团体或者个人。
偏门,字面上是指比较冷僻,没多少人涉及的方面。后来衍生为非常的谋生手段或者生存方式。也具有黑道的各种特征,但手段更隐蔽,更符合白道的价值理念。与白道的冲突更少,也能够与黑道相安无事。
所以,本作提及的所有涉及利益的范畴是,从天下开始,到江湖道,到黑白道,到偏门。
擎天剑派实际被控制在四个家族手里,分别是楚,齐,宋,陈。
大师兄楚浩咏,家住桂林府,主要经营桂林府、柳州府和庆远府三地。楚浩咏有两个儿子,分别是楚南云,楚北云。
二师兄齐浩旻,家住平乐府,作为擎天剑派的掌门人,主要经营桂东大部分区域。齐浩旻有三个儿子,分别是齐风俊,齐风华,齐风采。大儿子齐风俊,永乐十八年进士出身,现任庆远府宜山县知县。二儿子齐风华在广州协助四师叔,打理生意。三儿子齐风采,是个蛮不讲理的混球,成天提笼架鸟,无所事事,是最不成器的一个,却得到齐浩旻的溺爱。
三师兄宋徳利,经营南宁府及周边地区,宋徳利有一儿一女,女儿已经出嫁。儿子叫宋小歇,武功不行,勉勉强强,比齐风采好一点点。
四师兄陈有金,经营广东地区。但大城市的好处,全都落入蛇王手中,陈有金只能分点残羹剩饭,要仰蛇王鼻息过活。陈有金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陈顺达,二儿子陈顺开,倒是敢闯敢干,跟广州蛇王的关系很好。
擎天剑派与云南隔着山重水复,与贵州五毒教并存,被湖广衡山派压着,只能向广东发展。就算受蛇王的气,也要忍了。
由于擎天剑派人才凋零,显示出无法挽回的颓势。实在没有人用了,楚浩咏想出了一个办法,招募其他帮派堂口或者家族的人,来替自己做事。
这次擎天剑派面临添一樽的挑战,楚浩咏担心自己儿子有三长两短,出意外,因此不惜花钱也请了谢恩明和彭起,来帮忙做事。
谁知,这两人真的是炮灰,出师未捷身先死,残了一个,死了一个。
阳光照在擎天剑派四个大字,显得褶褶生辉。一辆马车停在擎天剑派总舵门口,楚南云从车上下来,神情凝重。
楚南云还是很有能耐的,至少80级。但受爹爹耳濡目染,学会保存实力,一般情况下,他宁愿不出手。除非情非得已。
大堂上静悄悄的,齐浩旻独自一人坐在正堂上的宽大软榻上,西下的落日余晖映照在他清瘦的脸上,显得颇为落寞。
楚南云抱拳道:“掌门师叔好。”
齐浩旻回过神来,心不在焉说:“贤侄,你来啦。”
楚南云说:“侄儿受父亲之命,前来向掌门师叔汇报一些要事。”他简单扼要地述说了此前发生在桂林城的事。
齐浩旻说:“如此说来,剑神脑子出了问题。他无所谓,只要不搞事,管他阿木还是老木。你已经查清,近来到广西抢地盘的就是新近崛起的添一樽?”
“没错,就是他们了。我跟他们本地大老板,有了一次短暂的交锋。他着实厉害,侄儿奈何他不得。之前,请来的点苍谢恩明废了,五虎断门刀彭起死了。”
“你可安置好他俩的后事。”齐浩旻例行公事问道。
“不劳师叔牵挂,都安置好了。谢恩明去看赌场,彭起运回老家安葬,并给了家属一笔抚恤金。”
齐浩旻叹息道:“我派可用之人越来越少,堪当重任的更是凤毛麟角,贤侄你要多加小心应付才是。当前江湖局势风起云涌,我有点儿吃紧。”
楚南云说:“师叔不妨把齐风华从广州叫回来,让他跟在身边,帮师叔一把。”
齐浩旻说:“这事我会考虑的。但一时半会还做不到。广州那边,你四师叔也需要他。”实际上的情形是,他不放心广州那边,担心被陈有金做大,最终自己啥好处也捞不到。因此,才将二儿子,安插在陈有金身边。大家心知肚明,只是不说破而已。
楚南云说:“师叔,请几个外援吧。我听说孟家的人不错。让齐风华在广州物色几个能干的,来增强我们的势实力。”
齐浩旻说:“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但一旦被外人插手我们的事务,将会越来越于己不利啊。我怕外人会做大啊。”
楚南云一时无话可说。也知道自己这个师叔心胸狭窄,跟大家不是一条心。总是想着自己的好处,防自己人,防外人,都防得很紧。他勉强笑道:“齐风采呢,怎么没见他人。”
他很了解齐风采,如果他在家的话,家里总是很热闹。可刚才他进来,齐家静悄悄的,就知道他脚不沾家,到外面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