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半天时间,沈瑞泽租借的马车赶上了刘怀仁一行,苏杏林加入了他们去杭州的行列。
回到广州城,已经从汉口镇返回的陈顺达,带回了水月瑶的信件。
她的亲笔信,寥寥数语,我蒙陈顺达一路护送,平安到达汉口镇,已经见到童可可,勿念。水月瑶签名手印。童可可签名手印。
沈瑞泽收了信,向陈顺达致谢。陈顺达诚恳的邀请他,有时间到陈家做客。他含糊其辞的应允了。
清晨,浓雾散开。注定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雷景元失去在桂林城造价一万两的宅邸,加上密室暗道,他至少损失两万两。
锦衣卫指挥使周仲钢让人送来了三万两银票的费用,令他继续在岭南运作秘密情报据点。
雷景元痛定思痛,不再建造或者购买宅邸。他将新的秘密情报据点,安置在广州近郊的一处山村,吴家里。
吴家里的城寨,依河流展布,唯一能够的寨门,正对着河流边的码头,水陆交通极为便利。
村寨依山势,分为三级台地,一条街道,蜿蜒曲折,直通山腰的坪地。
雷景元的锦衣卫秘密情报据点,位于吴家里城寨的最高处。那儿有一座石头砌成的内城寨,曾经是这儿的寨主世代居住栖息之地。
后来这家人渐渐衰落,内城寨成为吴家里公众资产。里边有吴家祠堂,晒谷坪,榨油坊,仓库库房等设施。
雷景元跟吴家里里正吴俊仁商定,租借二级城寨里边位于后山的一处院落,作为家人及手下人落脚之所。租借期每两年为一续,以应备突发事件,将损失减少到最低程度。
沈瑞泽进了吴家里城寨的大门,悠然自得的顺街道,一路朝后山最高处走来。
进了二级城寨,左手边是吴家祠堂,右手边是一个很大的晒谷坪。晒谷坪上,一个身材很好的少妇,正在石磨上磨豆子,做豆腐。
沈瑞泽瞥她一眼,看到满是汗水的脸蛋,极为俊俏;她身穿鹅黄色碎花格子裙装,身材也是适中,该翘的地方,没有多余的脂肪,该平的地方,令人遐想连篇……
他有些吃惊,这种山野地方竟然有如此绝色佳人。
沈瑞泽停住脚步,望向她。她羞涩一笑,用衣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他说,“你家里没有男人么?”
她笑道,“我家相公出门经商去了,我在婆家住着不方便,回娘家住。”
沈瑞泽又笑,“难道你娘家没有男人?”
她说,“我哥哥上山砍柴了呀。”
沈瑞泽说,“慢慢来,别累坏了身子。”
她说,“多谢你,你是咱们村的吗?”
沈瑞泽说,“我来找雷景元先生。”
她说,“哦,你上到最高处一问,就知道了。我丈夫就是替他做事啊。”
沈瑞泽说,“那好,晚上吃你做的豆腐。”她说,“好啊,公子你慢走。”
沈瑞泽走了两步,又转回头问她,“你怎么称呼?”
她说,“我叫阿叶。”
沈瑞泽说,“姓叶,还是名字里有叶字?”
阿叶笑嘻嘻道,“我不告诉你。”
她的笑令他心猿意马,忍不住走到她身边,递给他一方丝帕。
这方丝帕,本来是要买来送给水月瑶的,但是送她去租车马时,陈顺达在旁,他实在不想人家看到他的依依不舍,因此没有拿出来。
阿叶接过来,擦额头和脸上的汗珠,笑语盈盈道,“多谢你,你怎么称呼呢?”
沈瑞泽说,“我也不告诉你。”
阿叶哼一声道,“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可以找雷先生打听……”
沈瑞泽说,“好,我走了。晚上一起过来,咱俩一起吃豆腐。”
阿叶的脸红了,红通通像苹果。沈瑞泽也是醉了,这种无意的萍水相逢,最能撩拨人心。
雷景元院落分左右两进,一进为家人居住及禁卫区。一进为手下人起居及对公众开放区域。
在禁卫区后墙有一道门,与悬崖绝壁相连,悬崖上有一条隐秘的小路,可以通往外界。
危机时刻,可以用来逃命。
这是做情报的最基本套路。
沈瑞泽来到雷景元院落,手下人将他带到禁卫区的书房。
客套,寒暄,落座,上茶。
雷景元笑吟吟道,“沈公子,我俩是第一次见面吧,邀约你来,实在唐突得很。”
沈瑞泽说,“雷叔叔,我与雷震结交一场,来看望你也是应该的。”
雷景元说,“你来得也是不巧,他已经出去闯荡江湖,压根儿就没跟着搬家来这儿呀。”
沈瑞泽说,“原来这样,未知你怎么会突然搬家到这儿来了。”
雷景元说,“实不相瞒,我负责锦衣卫的一个情报据点,只替锦衣卫指挥使周仲钢办事。此前出了一点纰漏,我家位于桂林城的宅邸被一场大火,烧成灰烬啦。”
沈瑞泽说,“如此真是可惜了。”
雷景元说,“不可惜。烧我房子的人本来是一个恶少。现在他已经洗心革面,替我做事啦。他叫做钟孝勇,是已经毙命的广西都指挥使钟铿锵的侄儿。”
沈瑞泽说,“雷叔叔不计前嫌,想必他有过人之处。”
雷景元说,“武功还行,脑子也够用。”
沈瑞泽说,“想不到雷叔叔你是锦衣卫的人,失敬失敬……”
雷景元说,“本来我都不想那么快暴露自己身份,但是,有件事得请沈公子出面帮忙。”
沈瑞泽说,“哦。”
雷景元说,“这事先不急,先喝茶,聊一聊我儿子……”
他先喝了一口茶,正是福建那边的铁观音,售价不菲,一般人舍不得喝。
沈瑞泽也喝了一口,提神醒脑。
他说,“雷震去哪了呢?”
雷景元说,“他原先在平乐府首富商丛进家厮混,但商家有信来,说他此前因为莽撞,去追盗贼结果中了朱砂掌,差点小命不保。幸亏商家的鲁和尚等人救治,他人已经无恙,就是又呆不住,又跑出去啦。”
沈瑞泽说,“可有他的消息。”
雷景元说,“你随我来。”
两人进了书房的内室,这件房间,摆放的却不是书籍,是一些杂七杂八的贵重物品,其中就有史锋送给雷震的金魈甲。
雷景元说,“你看这件甲胄怎样?”
沈瑞泽说,“造型独特,编丝纹理精细,是不可多得的一件防具。但是……”
雷景元说,“我知道你的意思,现在又不是乱世,身上穿着甲胄在身,实在说不过去。但是收藏在家里,一旦强敌来犯,也可以披挂御敌呀。”
沈瑞泽说,“雷叔叔想得也是周到。”
雷景元说,“神州二器,沈公子可有听说?”
沈瑞泽说,“有。”
雷景元说,“我让我儿子刻意收集龙形舞天和恶罚轮回,两者一加防御一加攻击,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沈瑞泽说,“我想起林韵婵,她本来想送我玄苍游龙甲的,被我婉拒了。但后来,南直隶帛园大总管林连川,送我一件软甲,比玄苍游龙甲轻便实用。”
雷景元说,“哦,玄苍游龙甲是在林韵婵手上吗,可惜了。沈公子当时若是收下,转让于我,也是一件美事。”
沈瑞泽只好说,“真是可惜了。将来若是再见到林韵婵,我可以向她提及此事……”
雷景元说,“如此我先谢过沈公子。我家雷震获得这件金魈甲的事件,过于曲折,他又差点儿闯祸。”
沈瑞泽说,“又是什么样情形?”
雷景元说,“楚南云跟青龙会的月亮神使者,两人斗得两败俱伤,被雷震遇见。雷震救了楚南云,放过青龙会月亮神使者。他俩去一个山村疗伤,歪打正着,碰上这件金魈甲。他自己带在身边不便,因此托楚南云派人给送过来了。”
沈瑞泽说,“然后他又开溜了?”
雷景元说,“接下来我就不知道他的消息了。他凭着三脚猫功夫,搞什么刚刚好,险胜。担心死我了。”
沈瑞泽说,“雷震吉人自有天相,雷叔叔不必过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