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区友益街2号是一个中西合璧的院落,院内有两栋西式楼房,西楼坐南朝北为三层砖混结构,东楼为两层砖混结构。原来是汉口“叶开泰”叶氏家族第九代叶凤池的公馆。1926年9月,武汉三镇光复后,由于叶家与北洋军阀关系紧密,该公馆被国民政府所征用,成为中华全国总工会住武汉办事处。次年2月,中华全国总工会由广州北迁武汉,并落户于此。中国共产党的工运领袖***、李立三、项英等都在这里领导过风起云涌的工人运动。
这一天午后,云暖风轻,身为武汉总工会职工劳福事业发展中心主任的杜心舟,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这个院子,她要参加由全国总工会驻汉办事处主任李立三召集的会议。
此时,时间已经进入1926年12月,杜心舟身体恢复,胎儿发育良好,她要求归队,回到所属的国民政府陆军医院履行护士长的职责。然而,就在她前去销假的时候却接到调离命令,组织上让她退役转到地方做工运工作。原因很简单,一是她是本地人,二是围困武昌城时,她的地下工作做得很出色,目前工运迅猛发展,工会组织将有大的行动,而她作为土生土长的汉口江岸人,又是武汉红十字会襄理,将会在未来的工作发挥巨大作用。
于是,她被任命为武汉总工会职工劳福事业发展中心主任,委任状下达之时,即是她上任之时。
“我将来还能回部队吗?”
在即将履新之前,杜心舟念念不忘她的军装。重新穿上还没多久呢,又要脱下换便装了,她是那样讨厌旗袍,那样的热爱部队生活,热爱那些战士们,他们的身上,都有李子华的影子啊!
“看情况,好吧!”
上级给她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复。
也只能是模棱两可。当我们被裹挟进革命的大洪流,就往往身不由己了。你只能被时代选择,被任务选择,被大洪流推着走,因为你不仅仅是你自己,更是团队里的人,组织里的人。况且,无论做哪样具体工作,都是奔着大目标而去的,根本不需要讨价还价。
杜心舟,她的又一个征程开始了。
作为武汉总工会职工劳福事业发展中心主任,她前来参加全国总工会驻汉办事处召开的会议。
此时的武汉,正处于近代中国工人运动又一个高潮前夕,叶公馆的西楼和东楼前,已经聚集着很多人,有国民政府的官员、穿军装的革命军,但更多的是工会干部和工人代表。工友们交谈时特有的直率和大嗓门,使得院子里人声鼎沸,像赶集一样热闹。
杜心舟不禁想起初到广州时,在表姐陶云舒的引领下,第一次走进国民革命政府办公大楼的情景,那人来人往的忙碌,那热烈的情绪,是多么的相似啊!
按照通知上的要求,杜心舟来到混砖结构的西楼一层一间由舞厅改成的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好多人,其中还有郑鸿发。
郑鸿发也看见了杜心舟,急忙起身打招呼,习惯地要张口喊“小姐”,忽然觉得不对,结果就成了这样:
“小-----主任来了?”
杜心舟笑着朝他点点头,她非常欣赏这位装卸队长的机灵应变。
不一会,人都到齐了,会议按时开始。
中华全国总工会汉口办事处主任李立三发表讲话,内容主要是动员武汉总工会领导下的工人群众,筹备即将开始的反英、反奉系军阀示威大会。
约莫26、7岁,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的李立三,站在那里不说话时,目光平静,面目从容,就像一位普通的大学讲师。然而,一旦他开口说话,立刻目光灼灼,变得威严强悍起来,尤其是讲话的声音,与他的暴烈的脾气一样,节奏很快,铿锵有力,并佐以强有力的手势。
“同志们!工友们!我们大武汉是我国以现代产业工人为主体的工人阶级登上政治历史舞台最早城市,是我国工人运动的主要发源地之一,也是“中国的布尔什维克中心”。今年上半年,就在北伐即将开始的时候,我们就连续开办数期“北伐宣传培训班”,参加的人员除了学生,大部分就是工友们。而现在,我们的工会会员已经达到了四十余万人,全省产业工会500多个,这标志着湖北工人运动实现了在政治上、组织上的团结统一。我们要凭借工人阶级强大的力量,在近期内分别举行10万、30万人的反英、反奉系军阀示威大会,以显示我们的实力,以及辅佐国民革命政府北伐到底统一中国的决心!”
李立三,原名李隆郅,湖南醴陵人,1899年11月18日出生于湖南省醴陵县阳三石芋园府一个破落地主家庭,其父是个秀才,1920年初赴法国勤工俭学,在那里接受了共产主义思想,积极参加到学生运动和争取华工权力的斗争之中,1921年12月中旬,回国后在上海见***并加入中国共产党,随即被派回湖南,从事工人运动。
1922年,他从法国留学回来,被***派到安源煤矿。由于早期的工人运动没有自己的武装,如“二七大罢工”、五卅运动等都先后失败了。只有1922年安源路矿大罢工是唯一成功的先例。李立三用暴力回应暴力,安源煤矿大罢工使得我党组织得到很大发展。
与会人员都用崇敬的目光望着台上的工运领袖,李立三感知到了,也用期待的眼光看着台下的工友们,放慢语速,向大家阐述当前风起云涌的大好革命形势:
“北伐以来,革命势力迅速从珠江流域推进到长江流域,全国工会会员也由北伐前的100万人迅速增加到近200万人。这其中,湖南、湖北、江西的工人运动发展最为迅速。不仅大、中城市建立了统一的工会,而且大部分县也陆续成立了县工会。这上百万的工友,都是革命的先锋,我们将和千千万万的工友一起,勇敢前进,不负时代的重托!”
李立三话音刚落,会议室里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杜心舟激动的巴掌都拍红了。她庆幸自己在部队,遇到了勇敢善战的第四军;到了地方,又遇上了雷厉风行的工运领袖。而且,李立三革命之坚决与脾气之暴烈,尽人皆知。当时人都说,只要李立三一声令下,武汉三镇30万工人要进可进,要退可退,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而她,作为武汉中工会职工劳福事业发展中心主任,唯一能做的,就是为那些即将冲锋陷阵的工友们,准备丰厚的物资保障,以免他们的粮草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