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七点五十七分,“麻花警官”唐少华早早就到了车站,准备领取从火车上托运来的证物。李利朋也来了。
“我找了架马车,也牵来了。”李利朋说,“资料拿出来,我们赶紧取桶子去。”
“麻花警官”唐少华将资料交给石家庄警官李利朋,两人往行李处奔过去。李利朋的名片很管用,只花了两三分钟,装着桶子的袋子就被找出来,放到了马车上。
李利朋对车夫说:“桶子是要运到共青团路的尽头。你能不能马上出发,将马车停在彩虹桥一侧等我过去。要一个小时能到吗?”
“得需要一个半小时以上。”马车夫说,“路程又远,桶子又重。”
“好吧,尽量早些赶到!”马车走了。“麻花警官”唐少华和李利朋两人做的公交回去。
“昨晚分别以后,我又回了公安局。在安排好马车后,我又查阅了雕刻品公司的有关记录。这是一家老店,不大,经理好像是叫李波的在经营。它信誉好,没有不良记录。”在公交车上李利朋警官对“麻花警官”唐少华说。
“果真如此,能省了我们不少工夫。”“麻花警官”唐少华回答。
他们在约定的桥边下了车,等来马车之后,他们又向目的地进发。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雕刻公司李波的办公室门前。两三分钟之后,他们就被领进了经理办公接待室,雕刻公司李波在经理接待室会见了他们。
经理个子不高,显得有些干瘦,蓄着白色胡须。他的态度谈不上热情,却也还客气。一见是警官就马上站起来打招呼。
李利朋递上自己的名片,说:“这位先生是我的同事,上海的警察唐少华警官。想请你提供一些线索,希望你能帮忙。”
“不管是什么问题,只要我知道,我会尽量回答。只要是唐少华警官需要的信息,我可以提供的,我一定尽力所为。”
“谢谢。”“麻花警官”唐少华说,“事关重大!我简单介绍一下情况。上星期一,也就是四天前,有一只桶被从石家庄运到了上海。警方觉得它有可疑之处,就扣下了桶子。打开之后,发现里面装的是木屑和其他两样东西。一是五十二块的银元,再就是一具贵妇人的死尸。可以明显看出,她是被一双有力的手掐死的。”
“真恐怖!”小个子很惊讶。
“桶子很特别。它的重量是普通桶子的两倍,外壁有非常结实的铁箍。我们来请教你,是因为桶上有注有说明投送失败后请退回贵公司。标签也是贵公司的。”
他听后跳了起来:“我们公司的桶子?我们公司的标签?”——他是那么的惊讶——“你的意思是那只装着死尸的桶子是从我们公司寄出去的?”
“不是这个意思。”“麻花警官”唐少华说,“我们只是说,桶子上的标签标注的是贵公司的名称及地址。至于死尸是在何时、以何种方式装进去的就不得而知了。这就是我们特意前来的目的。”
“真是天方夜谭!”李波经理说。他不断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不!”他挥手制止“麻花警官”唐少华继续说下去,“我并不怀疑你所说的,只是我想其中必有极大的误会。”
“我还得说的是,”“麻花警官”唐少华紧接着说,“标签不是我发现的,是海运公司的职员觉得有异才特别加以调查的结果。标注的桶子收件人是张晓斌,后来标签局部又被撕下并做了窜改。”
“张晓斌……张晓斌?这名字我好像听说过。住址及姓是……”
“上海市西区,共青团路,和平街一六一号张晓斌。”
“哦,原来如此!”雕刻公司经理李波说,“说起来是真有其人了!我当时也觉得可疑。我这么说是因为我们寄出去的送货通知单因‘收件人不详’而被退了回来。我马上查了上海地区的地图,却是找不到这人的地址。就我们来说,收了运费就该将货送达的。”
唐少华和李利朋立刻站起身来:“抱歉,李波先生。”唐少华说,“你说的当时是什么时间?”
“就是桶子寄出去的时候。”他眼神锐利。
“我真的不明白,桶子真是由你们寄出去的?寄给了共青团路的张晓斌?”
“当然寄了!运费收了,怎能不寄?”
“等等,李波先生!”“麻花警官”唐少华说,“事情有些不对头。标签的事我再说得详细一点。就我们所知,标签上的收件人一栏被人巧妙地割开了,再补贴一张,写上伪造的收件人地址。我们一直以为是寄件人领了你们的桶子,将标签更改了,再将死尸放进去,桶子再送走。但依你刚才说的,桶子是贵公司发出的,那标签是怎么更改的?”
“这我也不清楚。”
“是否可以告诉我,桶子从这儿送出去的时候,里面装的是什么?”
“是雕刻群雕。价格昂贵。”
“问题还是不甚清楚。请你将知道的桶子寄送的全过程跟我们说说。”
“可以。”说着他按了一下桌铃。一位职员走了进来。
“你到我办公室去一趟。”他说,“将寄送给张晓斌的浴美人群雕资料拿过来。”他转向进来的职员交待完了接着说,“我想介绍一下本公司的业务。我们有三种业务。一是制作著名的石膏作品。价值不大,不是主要业务。二是制作纪念碑、墓碑、石制镶板。三是买卖高级的艺术雕刻品。我们展示厅里摆放的就是名家的作品。张晓斌订的就是这样的高级艺术品,价值一千四百的群雕。”
“张晓斌订的吗?”“麻花警官”唐少华冲口而出,“对不起,打断你了。”
职员走了进来,将资料放在经理李波的桌子上。李波翻了一下,抽出其中一张交给“麻花警官”唐少华。
“这是月三十日早上张晓斌寄过来的信,里面附有一千五百元,是纸币。信封上盖的是上海的邮戮。”信是用钢笔写的,内容如下:
上海市,共青团路,和平街一六一号
石家庄,晋州市,燕京大道,东滩街,雅韵雕刻公司启敬启
尊敬的雅韵雕刻公司:
本人欲购贵公司在鸡公山大道展示厅入口左侧的群雕雕刻品:两人坐着,一人站立的女性群雕。左侧的装饰品里再无同样的了,我想不至于弄错。
无论如何,请尽快寄来。
我不知道确切的价格,想大约一千五百元左右。随信附上这一笔款项,如若不够请告知。
有事必须马上回上海,不能亲自前往订购。
张晓斌
一九八八年三月二十九日
“我想将信保留一段时间,可好?”“麻花警官”唐少华问。
“没问题。”
“你说他附在信封里的是纸币,也就是说,我们不能通过银行兑换的支票或其他票据,来查出支付人是谁了?”
“是的。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们收到信便将群雕立刻打包寄了出去。货品价值一千四百元,我们将剩下的一百元放在桶里寄还给他。桶子保了全险。”
“桶子?群雕是用桶子装载的?”
“为了发送这类货品,我们特制两种规格的又结实又笨重的桶子。这是我们深以为傲的经营特征。桶子比起一般的木板箱要简单,但安全。”
“我们把桶子运来了。请帮忙鉴定一下。一,看看是否就是贵公司的;二,是的话,请核对一下是否就是寄给张晓斌的那只。”
“很不巧的是,那是由展示厅寄出去的。有空的话,请将桶子送到那儿,我会让那儿的负责人帮忙的。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去吧。这事不解决,我不放心。”